裝飾華麗的大廳內,一片肅穆,鴉雀無聲。
孟澈深深低著頭顱,半晌沒有作答,他很想鼓起勇氣,站在江白的面前拍著胸口說,我會用自己的實力打敗張玄通,將屬於武侯府的榮耀堂堂正正的贏回來。
但是……他真得做的到嗎?
張玄通的修為三個月前就已經達到武境九重巔峰,如今有沒有突破都還模凌兩可,越階戰鬥?一但失敗,武侯府從此名譽掃地,再難擠入青山鎮一線家族的地位,他孟澈又如何對得起幸幸苦苦拚下這偌大家業的第一任武侯,孟南山!
“想好了嗎?”江白淡淡的問道,目光柔和,孟澈所考慮的他自然清楚,但武道一途除了天賦,心性也是尤為重要,若是沒有心性的提升,此生的路途也只能在先天境之前止步。
“徒兒……選第一條,如果我連武侯府的榮耀都要用這種手段來守護,我便不配統領武侯府。”
孟澈深呼了一口氣,雙眸逐漸清明起來,朝著江白躬身一拜,認真的說道。
“小家夥,還和為師搞這種表面工作,說實話是不是怕為師失望,才編出這段話來的?”江白無奈一笑,伸指一彈彈在了孟澈的額頭,用足了七八分的力道,後者直接疼的捂住額頭,倒吸著冷氣,不解的望向江白。
聞言,孟澈不厚道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後腦杓,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話道:“之前確實有點這種想法,現在是真的沒有了。”
“知道就好,還不滾去修煉,小崽子,到時候輸了比試,我把你腿打斷。”
江白笑罵道,一巴掌拍向孟澈,後者下意識的做出反應,白茫茫的化雲真氣凝聚在手臂上,便抬手擋向江白的手掌。
嘭!
下一刻,孟澈的身影直接倒移出去,少說十來米,腳步一個踉蹌,被門檻直接絆倒,摔出了屋內。
“一群臭小子,一個個都不讓我省心,還想擋為師的巴掌,那你最少要先踏足後天才行。”江白搖了搖頭,袖袍一揮,負手而立,朝著院內走去,郎朗之音毫不留情的傳出。
“今日訓練加倍,完不成不準吃飯。”
“是。”孟澈揉著酸痛的屁股,從地上站了起來,聽著江白的命令,嘴角一抽,卻也只能無奈的應道。
走進內院,依舊是一片鳥語花香,雖然已經入秋,但此時放眼望去,還是能看到一片片盛樹成蔭,綠意盎然的景象。陳曉順著花園間的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朝著自己的小屋走去。
路過湖畔,原本荷葉飄蕩,荷花點點的湖泊中,已經顯得零落淒慘了許多,花無百日紅,過了夏季再美的荷花也會凋零。
一圈圈無聲的漣漪不時蕩漾,清澈的湖水中還能尋得遊魚匆匆而過的影子。
江白腳步一頓,深邃的眸子望向湖中心的涼亭,一道倩影站在木質的柵欄邊,眺望向青山鎮張府的方向。
而這道倩影不是別人,赫然是被江白收為徒弟的毒鱗。
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著,在她細致的臉蛋上掃出淺淺的憂慮,朝陽在天際悄然移動,殘陽的余暉映照在一身淡綠色的長衫上,飄柔的錦緞不知何時垂落地面,後者卻不得而知。
“心病還須心藥醫,不解開此結,你的武道之途,終究會止步的。”江白平靜的聲音緩緩傳蕩。
毒鱗微微一愣,在豁然驚醒,自己已在這落日下望了足足半個時辰,回頭望去,才發現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江白。連忙行禮道,
“劣徒毒鱗,見過師傅。” “呵呵……以你的天賦,如果都只能用劣來形容,這天下的驕子多半就名不副其實了。”江白淡笑了一聲,緩緩說道,只是微微探知,便清楚五毒經對毒麟的影響已經被炁體源流暫時壓製下去了。
即使五毒傷透五髒,損耗潛力,更是經脈被毒性折磨的千瘡百孔,毒麟依舊能在系統的評價有A級之高,可想而知,毒麟之前的天賦有多恐怖!
“師傅,繆讚了。”毒鱗緩緩行禮,放棄了五毒經,她之前修煉五毒真氣也是盡皆消散,她如今也是回歸尋常,一切都有待重修。
“為師觀你氣血紅潤,已經恢復不少了吧,明日開始便跟著為師修煉吧。”江白點了點頭,緩緩吩咐道。至於毒麟的心病只能她自己去醫,更何況他自己都還是個百年單身狗,雖然年輕時風流過,但還真沒什麽經驗能夠教導別人。
“毒鱗, 遵命。”
毒麟點了點頭,行禮道。
“能否告訴為師,你心裡是怎麽想的。”江白歎了口氣,思緒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道。
“毒鱗,永遠不會忤逆二爺的話,二爺讓我拜您為師,我就一定會謹遵師命。”毒鱗緩緩拜倒,微閉美眸,完美無瑕的面頰上毫無表情,聲音微微一顫,繼續道,“但請師傅,不要取二爺的命。”
“癡兒……”
江白搖了搖頭,緩緩離去,聲音漸漸傳來,“放心吧,張府,是我江白欠他的,張玄通的命我不取。”
所謂世間因果,皆有報應,如果當年不是他江白急於穩固後方,勸老孟下令拿當時青山鎮威望最重的張家開刀立威。張家也不會一落千丈,十幾年的時間憑借曾經的底蘊,才重新列入一線家族的位置。
張家的當家也不會氣急身亡,張玄通,也不會秉著一股執念,要與武侯府分個高下,武侯府的大劫也不會來臨。
人是張家殺的,卻是他江白害的,他又如何把這罪責強按到別人身上。
“也許……天降系統,就是打算讓老夫慢慢還帳的吧。”江白緩緩走進小屋,木門吱呀一聲關攏,屋內燭火搖晃。江白淡淡的掃視了一眼一塵不變的陳設,一抹笑容掛在了臉頰上。
“罷了……年輕人的事,就讓他們折騰吧,老夫是懶得干涉了,話說回來,要真算帳,老孟你這老家夥也要攬下一半吧,雖然是我挑唆的,但是命令可是你下的。”
自言自語的聲音在屋內回蕩,仿若在那位故人,開起了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