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從樹林中走出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來,看相貌不象是勞作之人,但穿得也不是寬大衣服,而是一身緊靠衣服,短小打扮,有點象是胡服。皮膚微\,身材中等稍瘦,五官端正,眼睛炯炯有神。
山伯對陌生的來人保持警惕,不動聲色地問道:“有什麽不尋常的,不就是會抓個野兔麽?”
“抓兔子是小,問題是山裡的那些野獸就沒有不害怕的,連狼都嚇跑了。”
“是麽,這我還真不知道。”
山伯看了看諦聽,諦聽知道是在誇它,得意地搖頭擺尾,眼睛卻又盯著山伯手裡的烤肉,這個吃貨又餓了。
山伯受不了它可憐巴巴的眼神,隻好把快拿到自己嘴邊的肉給了諦聽。諦聽接住烤肉,狼吞虎咽,大嘴嚼幾下,一塊肉就進了肚子,又迅速地抬起頭看著山伯。山伯趕緊把它攆到一邊去了,不能再讓它吃了,再吃就撐出毛病來了。
見來人也盯著烤肉和酒壺,山伯隻好撕下一塊肉遞給對方:“你是不是餓了,這荒郊野外,見面有份,來嘗嘗。”
來人也不客氣,坐在火堆旁就大口啃起肉來,看樣子也是餓了。吃飽後又看看山伯身旁的酒壺。山伯把酒壺扔給他,漢子揚起脖子就是一大口,卻被嗆得連連咳嗽起來。山伯歉意地說道:“沒來得及告訴你,這是烈酒,比平常的酒要厲害好幾倍。”
中年人擦擦嘴上的酒水,驚訝地說:“你烤得肉很香,這酒更是勁大的很,從哪裡弄來的,我從未見過如此烈酒。”
當時人們喝的大多是黃酒或米酒,酒精度數還不如啤酒。山伯喝不慣,就自己造了一些蒸餾酒,基本上和後世的白酒差不多。
“我自己釀造的。”
“想不到你還有如此高超的手藝,倒是有口福了。”中年漢子欣喜若狂地說道。
這次輪到山伯驚訝了,心想,我會釀酒,你高興什麽,還有口福,好象我一定會給你喝一樣。
感覺休息好了,山伯套上驢車準備啟程,諦聽真的吃多了,肚子滾圓,看來是跑不動了,縱身跳上車鑽進車廂睡覺。
陌生漢子感覺奇怪的很,說道:“主人駕車,狗睡車廂,真是少見啊。請問小郎君這是要去哪裡啊?”
梁山伯斜了他一眼,嘲諷道:“你明明知道我要去錢塘,又何須再問。趕緊走吧,你都跟了我一路了。隻是我應該怎麽稱呼你呢?”
漢子訕訕地說道:“我四十了,你才二十,你應該叫我伯父,當然了,這裡是鄉下,你叫我大爺也行。”
“噗”,山伯都要笑噴了,還有人喜歡給人當大爺的,那可是天天挨罵的主。
後世那句“你大爺的”都已經取代國罵了。所以,做人千萬不要給人當大爺,也不要當妹妹,否則光每天打噴嚏也能把人累死的。
“那我就叫你二大爺吧!”
漢子奇怪地問道:“為什麽是二大爺?”
“因為你很二啊!”
“很二,二是什麽意思?”
“二,就是很萌很可愛的意思。我都不認識你,你跟了我一路,現在又突然跑出來說是我大爺,你不是二麽?”
“好好,反正我也沒法跟你說明白,你願叫就叫吧。”中年漢子很爽快,欣然接受了二大爺的稱號,反正二大爺也是大爺,總歸沒有吃虧。
“二大爺,你的三腿驢呢?快叫來,趕緊上路吧!”
這回二大爺更奇怪了,“你怎麽知道我的驢有點瘸,
為什麽跟它叫三腿驢?” 山伯得意地回答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你跟著我了。為什麽知道你的驢瘸,聽聽驢跑路的聲音不就知道了,為什麽叫它三腿驢,因為他喜歡用三條腿走路啊,因為你是二大爺啊,二大爺騎著三腿驢,這不是很配麽,哈哈。”
二大爺氣得直翻白眼,卻又無話反擊,隻好把手伸進嘴裡,發出一聲尖利的呼哨。
哨聲剛落,樹林裡響起一陣“噠噠噠”的蹄聲,一頭體型健壯的背黑肚白的毛驢跑了出來,果然是用三條腿跑路的,隻不過那條瘸的腿卻是在不斷變化的,四條腿輪著瘸。
毛驢跑到二大爺身邊,有些畏懼地看看車廂,好像是知道車廂裡有條狗一樣,然後就用白嘴唇不斷地拱二大爺的衣袖。
山伯問道:“它為什麽喜歡用三條腿跑路呢,難道它也很二麽?”
二大爺哭笑不得地說:“它這是在耍著玩呢,八成是又想喝我的酒了。”
說著話,二大爺從驢背上解下一個酒囊,把酒倒進一個大瓷碗裡,小毛驢把嘴伸進碗裡“咕咚咕咚”地喝起酒來,連著喝了三碗,喝得興起的時候還揚起頭“啊啊”地叫上幾聲, 聲音極其的洪亮,有如龍吟虎嘯一般,在山野間久久回蕩,傳出很遠很遠。
這回輪到山伯奇怪了,“驢還會喝酒?你的這頭驢也夠奇怪的啊!”
二大爺拍著驢頭驕傲地說:“不光喝酒,它還吃肉呢,我吃啥它吃啥。你不能叫它三腿驢,它有名字,它是我的白龍馬,白龍馬,你知道麽?你再叫它三腿驢,小心它咬你啊!
原來它是深山裡的野驢王,連老虎都不敢惹它,後來碰巧遇到我,從此就離不開我了,其實它是離不開我的酒。”
我暈,這是什麽情況,明明是一頭黑毛驢,你卻叫它白龍馬,這臉皮還能再厚一點麽?驢還喜歡喝酒吃肉,這真是個奇葩的年代,人奇葩,驢也奇葩。
二大爺不理會發傻的梁山伯,翻身騎上沒有鞍]的驢背,右腿盤起來,偏坐在上面,三腿驢就跟在山伯的驢車後面“噠噠噠”地跑起來。
有二大爺陪伴,一路上少了很多寂寞。山伯還特意為二大爺改編了一首歌曲,二大爺高興地扯著嗓子唱起來:
白龍馬,蹄朝西。
馱著二大爺背著酒葫蘆。
到處找酒上大路,
一走就是幾萬裡。
白龍馬,脖鈴兒急。
顛簸二大爺累壞三腿驢。
混吃混喝不容易,
容易找不著好吃的。
三腿驢見主人高興,也伸長脖子“啊啊”地為主人伴奏。一人一驢的二重奏灑滿了山路,驚得道路兩旁的鳥兒不斷飛起,草叢中不知名的我9啊!看,要命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