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來,右、後兩軍,必定休矣!
李成棟心中震驚,劉雄又何曾不是?
清軍陣中竟然集結有如此多的高手,出乎其意料。
敗逃清軍數量如此之多,戰鬥力如此之強,同樣出乎他的意料。
因此,大勝之後並未將清軍放在眼裡的劉雄一系,猝不及防之下,竟然遭受了前所未有之重創。
折損之人馬,遠遠超過了之前一戰。
如此看來,人要拚起命來,殺傷力絕對不可小視。
即便是尋常人等!
……
待得華楓等人殺盡頑強拚鬥之敵,趕到支援時,北門外的戰鬥早已結束,劉雄正在組織人馬打掃戰場。
滿地的殘肢斷刃,昭示著此地搏鬥之激烈!
得知李成棟已然遠去,華楓不由頓足長歎:“究竟讓其逃脫了!或許其命不該絕!!罷了,盡人事、聽天命吧!!!”
戰場打掃的結果,劉雄一部折損人馬過半,達到近四千人,清軍則足足留下屍體三萬具。
此戰之慘烈,可見一斑!
……
聽得李成棟逃脫,趙書海就欲率眾追擊,但卻被華楓抬手止住。
如果說“逢林慎入”是江湖上的共識,那麽“窮寇莫追”則是軍營中的經驗總結。
再說了,即便將已失去虎牙的李成棟追而殺之,又能如何?
死去的兄弟,終已逝去。
籠罩在華東上空的陰雲,終難拔散。
該來的終究會來,該走的始終會走。
……
回歸駐地之後,華楓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戰鬥報告,久久未發一語。
此戰,抗清義軍隻折損近七千人馬,卻斬殺清軍近九萬余人。雖說是一場不折不扣的大勝,但華楓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原因有二。
其一,沉痛。
昨日還在一起舉杯的兄弟,如今已有超過三成之人,長眠於此!
其二,不甘。
即便自己部署嚴密,但堪稱合格對手的李成棟,仍然順利脫逃。
放虎歸山?
此虎已然無慮,重新出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畢竟,在李成棟指揮下,清軍前前後後已然戰損三十三萬人馬之多。
如此統帥,清廷如何再敢重用?
因此,李成棟此番戰敗,定然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之結局。
……
雖然華東地界再無清軍,但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大。最鼎盛時期的五萬人馬,如今只剩萬余。
多少英雄豪傑,就此客死他鄉!
華楓、薑瑤瑤好不容易收服的三千“信徒”,竟然全部喋血沙場。
萬余人馬之中,洪門有近四千人,“東北王”一系有三千余人,北伐義軍、華南鏢局的趟子手共二千人,余下的千余人,則分別來自各地域、各幫派。
如此慘重的損失,卻隻換來華東地域短暫的平靜,對抗清義軍來說,委實有些得不償失。
……
北伐義軍與趟子手之所以消耗如此之小,並非其戰鬥力強橫,而是因為其弓箭手的身份,以及華楓采取的戰術打法。
華楓深知,來自北伐義軍和華南鏢局的人馬戰鬥力極弱,如果讓他們如同各路英豪般衝鋒陷陣,恐怕很快就會傷亡殆盡。
對這些不遠千裡追隨自己的兄弟,對這些戰力等同於普通人的戰友,華楓自然得妥善安排。
因此,頗為巧妙的將他們安排在了合適的崗位之上。
而騎兵、弓箭手,正是他們的最好去處。
尤其是弓箭手,由於相對遠離戰場,數戰下來幾乎無甚損失。
……
這一次,眾人的悲痛並未持續多久。
畢竟,餞行酒已然提前舉行。
雖有遺憾,但亦不多。
畢竟,抗清義軍之戰略目的已然達成,華東地界再無耀武揚威的清軍存在。
雖然只是暫時,但也算是略有成就。
至少,自己心中的遺憾、愧疚會少了許多。
畢竟,已經盡力而為。
有些事,做與否,盡力與否,心理感受大不相同。
盡力去做,即便未能成功,也會了無遺憾。
而如果隻想不做,可能會遺憾終生。
……
此次戰鬥收獲的糧草之多,為華楓從軍以來之最,足足可供十萬人馬吃上數月之久。
可惜,於戰事已然無關緊要。
因為短期內,華東將再無戰事。
而著眼長遠,這萬余東拚西湊之人,必定不會久留華東。
要麽有幫派、家族、個人事務需要打理,要麽有親人需要陪同。
無論於公於私,他們都已問心無愧。
無論國勢兵情,抗清義軍均已難有作為。
因此,各路豪傑不日離去,已是必然。
……
只是讓華楓都未想到的是,分別竟然來得如此之快!
因為一個消息。
一個分別由任勇、孟青青,劉猛、史武遠兩組探子帶回來的消息。
消息雖然是兩個,但卻大同小異:
除永歷帝仍然頑抗之外,其余勢力已然悉數被清軍蕩平;如今,清軍正兵分三路,向遲遲未傳捷報的華東一帶進發。
每路軍馬,都至少有十萬之眾。
……
據華楓、陳近南兩人猜測,清軍如此作為,其意圖至少有兩個。
其一, 一舉殲滅南明余匪。
其二,就地駐軍威懾。
不然,斷不會兵分三路,更不會每路都有十萬之眾。
看來,江山易手,已成定勢!
南明王朝覆沒,已無可挽回!!
……
天下大勢已然如此,強如華楓者,也隻得接受現實。
於是,一場氛圍略顯沉重的軍人大會,應運而生。
會上,華楓先是對各路英豪的支持與付出,表達了誠摯的感激之情。
“抗清義軍能夠走到今天,能夠以少勝多,能夠取得如此輝煌的戰果,利益於各位英豪的鼎力相助!”
“借此機會,華某表示由衷的感謝!”說完,華楓鄭重其事的三鞠躬。
如雷般的掌聲,驟然響起。
……
接著,華楓簡明扼要的分析了當前情勢。
“當今天下大事,或許消息靈通的朋友,已然有所了解。”
“清廷已經牢牢掌控局勢,改朝換代已是必然。”
“我等作為大明子民,該負的責任,該盡的義務,已做得足夠。然而,大勢如此,絕非人力可以逆轉。”
“因此,我等當前所能做的,只能是順天承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