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紛紛,雲淒淒,山外山中飛鳥棲。
洛陽城東桃花亭。
清風與追月相對而立。
“為何?”清風手中舉著發釵,質問著。
“對不起。”追月低聲道,眼波盈盈。
清風緩緩上前,抱住追月。
亭外雨勢漸漸大了起來,水汽氤氳……
“我是養女。”追月眼淚汪汪道。
“我也是。”清風抱得更緊。
“我想知道我是誰。”追月痛哭道。
“怎麽了?”清風覺得有什麽事追月瞞著他。
“我們到底,為誰而活?”追月深情的看著清風。
清風一時無言,卻也不可否認,這麽多年,到了,他還是毫不猶豫。
“為了,我們。”清風緩緩開口。
追月一頭埋進清風懷中,哭個不停,她想把這麽多年的委屈痛苦哭盡。
“有人來了……”追月悄悄對清風說道。
“我感覺到了。”清風佯裝不知。
忽的,亭外林中人影紛紛,迅速靠近亭子。
清風一把抓起劍,護在追月身前。
數十名短衣鬥笠人包圍了亭子。
“什麽人?”清風問道。
一人緩緩走出,鬥笠壓的很低。手中長劍寒光閃閃。
清風定睛一看,這劍非同尋常,比尋常的劍長些許,劍色透藍,質地純正。
“什麽人就不必知道了。我要兩樣東西。”那人低沉道。
清風想了一下,懂了。
“休想!”清風厲聲喝道。
追月也拔出劍來,不甘示弱。
“上!”那人也不含糊,直接動手。
黑衣鬥笠客一擁而上。
清風和追月背對背靠在一起。
雨水飛濺,血水混雜,一時間,水霧中刀光劍影。
“劍不出鞘,老大說的果然是你。”那人道。
“哼,來拿!”清風說著,一劍插進了腳下黑衣人的胸膛。
那人手腕一動,左右點跳,直擊清風。
清風哪裡會不知其心思,不過是想靠長劍來搶先機,轉念,清風倚劍挺身,躲過了這一招。
那人不甘,重劍劈下。
清風輕蔑一笑,一招鷂子翻身,揮劍攻向那人下盤。
那人一驚,匆匆收勢,回劍格擋。
二人打的熱火朝天。
清風喘口氣,暗道,此人劍法以力破巧,看似簡單實則最為有效,招招都向命門,你若不擋,必會喪命,你若格擋,也會被重劍所震,內力損耗,還真是難纏。
忽然,那人一笑。清風頓住,等等,追月呢?
慌忙回頭,早已沒了人影。
清風心中大亂,不知所措。
“今天就不佔你便宜了,剩下的,下次來取,告辭。”那人聲音渾厚。
“月兒!!”清風放聲大喊,跪倒在地。
雨聲嘈嘈……
清風全身濕透。
短暫的相擁,卻又匆匆。
他狠狠拍打著地面,怪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你在這做什麽?”一騎飛至,李稷翻身下馬,跑到清風身邊,扶著他。
“追月被人抓了……”清風看是李稷,抓著他哭喊道。
“什麽??!”李稷心中不安,不可能,常龍已經得到想要的了,按道理不論追月怎麽樣也不會再對她下手,難道是洛風?不會不會,那會是誰?
“我沒看清是什麽人,那個領頭的倒是武功高強,身材魁梧。”清風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走,我們先回去,再商對策。”李稷扶起清風。
雨太大,二人策馬飛往洛陽。
李稷把清風放在未央客棧,撥轉馬頭,去了禁軍府。
禁軍府
“北風,北風!”李稷邊喊邊跑。
“怎麽了?”北風趕緊跑出去。
“追月被人抓了。”李稷急忙道。
“你怎麽知道?”北風淡淡道。
“我查看完長安軍撤退情況,繞道東門,路過桃花亭,看見清風倒在那裡。”李稷心想,這時候還不信我。
“真的?不可能,誰會抓追月?”北風也疑惑,他們都想過了,只要洛風肯放手,還有誰會抓追月。
“老高呢?”李稷看了看,也沒見高仙。
“哦,他在宮裡,說今天大雨,他要多查看。”北風道。
“清風在客棧,我們趕緊先過去吧。”李稷拉著北風趕緊往客棧跑。
未央客棧。
清風坐在地上,靠著桌子,大腦一片空白。
北風匆匆進來。
“清風……大哥,先起來,起來說。”北風看著清風狼狽的樣子,有些同情。
清風呆滯的看了看北風,硬撐著站了起來,坐在凳子上。
“給我講講,當時什麽情況?”李稷說道。
清風一五一十的講了經過。
“哦……這樣那就沒事,他們還沒拿到劍,所以暫時不會傷害追月姑娘。”北風沉思一會兒,拍拍清風的肩膀,認真說道。
“你是說他們會拿追月威脅我交出劍?”清風幡然醒悟,也許那人一開始就沒打算兩樣都要,只不過是想抓走追月,然後用來換劍。
“沒錯,不論怎樣,行走江湖之人,如果是為了追月,那何必等你在的時候動手,豈不是多了麻煩,所以,他們很可能就是衝著你的劍來的……不過……”北風推測道。
“你是想問我的劍嗎?”清風猜到了北風的疑惑。
“同問?”李稷指了指桌上的劍。
“我記得,和洛風打的時候,你還是劍未出鞘。”北風回憶道。
“是。”清風說道。
“那講講吧。”李稷坐下,洗耳恭聽。
清風想了想,也罷。
“此劍,乃我少年時,雲遊到南境落狐山,偶遇一前輩,教我武功,還贈我此劍。”清風回憶當初,落狐山偶遇前輩,一晃,多年已過,想來,前輩也已仙逝了,頓覺哀傷。
“落狐山在哪?”北風問道。
“在長安府南境鏡花湖和洛陽府南境水月湖之間,恰好是兩府地界。”李稷解釋道。
“這劍叫什麽?”北風看了看,劍鞘很普通。
“名曰,棠溪。”清風看著寶劍,說道。
(注:《吳越春秋》記載:”棠溪在西平,水淬刀劍,特鋒利,為乾將莫邪所從出,亦名川也。)
“棠溪劍!”北風念道,這名字,當真好聽。
“好名字。”李稷說道。
“前輩說,執此劍,愛恨分明,是非分明,家國分明。”清風還記得那老人對他的諄諄教誨。
“這位前輩是……?”北風好奇道。
“不知道,老前輩不肯說。我也曾打聽過,那一帶的人都見過,卻不知其姓名。”清風道。
“這麽說知道這把劍的人也並不多。”北風想到了什麽。
“對,這麽多年,時時帶在身邊,卻還從未出鞘。”清風愛惜的撫摸著。
“我覺得,我們還是以不變應萬變。”李稷想了想,說道。
“我同意,那些人自會找上門。”北風點點頭。
“好。”清風也點頭讚同。
“好了,你趕緊去換身衣服吧。”李稷看著清風渾身濕透。
“這就去。”
今日雨大,未央客棧又如以往那般熱鬧非凡。
再加上長安軍撤軍,許多外逃的人也都陸陸續續返回了洛陽城。
北風和李稷點了些酒菜,等清風下來。
“燕兄!李兄!”
北風回頭看去,原來是高仙,一身黑色長袍。
“今天怎麽這副打扮,這是不用巡查宮城了?”李稷打趣道。
“這不,聽到你留的話,趕緊向陛下告假趕了過來。怎麽樣?有什麽線索沒有?”高仙坐了下來。
“還沒,不過那些人是看上了清風的寶劍,好在劍沒被搶去,所以我們準備守株待兔。”北風吃著花生米,給高仙倒了一杯酒。
“如今之計,也只能如此。”高仙歎口氣。
沒多久,清風下了樓。
台上,樂舞翩翩……
外面風雨大作,電閃雷鳴。
客棧內燈火通明,酒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