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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禍害》第四百二十四章 請罪
“黃冊關系國計至重,天下錢糧、賦役根本於此。《大明律》令:凡私受財物、偷抄、洗改後湖黃冊者,比照盜製書一款懲處,不分首從者皆斬。”朱壽臉若冰霜,“諸位大人,不需要本宮解釋‘不分首從’的含義吧?”

 文華殿內文官噤若寒蟬。軍機處為首的武官連連應和。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文官想對無錯的勳貴對手,以勳貴為主乾的武官當下便報復了回去。

 劉健急出一頭冷汗。戶部尚書韓文、都察院戴珊心裡一咯噔。

 黃冊庫由戶部派二名主事專管,兩名禦史、一名戶科給事中監察,平時設置辦事吏30名,庫匠等百余名。看似涉及人員不多。可若太子有心,南京一乾官吏都脫不了乾系。

 朱壽揮揮手,弘治十五年殿試的前三甲康海、孫清、李廷相依次走進文華殿。

 “你們三人把在南京調查的結論告之諸公。”朱壽坐在文華殿中央的主席位,繃著臉目光嚴厲地環顧四周。

 一時間,文武官員像是同時掉入冰窖,人人背脊發涼。太子龍威重矣!

 康海三人出入官場,除了二十八歲的康海,其余兩人不滿二十。三人在一眾重臣面前,緊張地說不出話。

 朱壽呵呵一笑:“你們也覺得朝臣們板著臉的架勢很嚇人是吧?本宮第一次上朝,差點被嚇得尿褲子。”

 劉健、馬文升等人頻頻看向朱壽,他們雖然年紀大了,但記性還算不錯。太子初次上朝就把大家氣的半死吧?

 太子一笑,殿中的氣氛頓時輕松了些。

 康海咽了口口水,穩了穩語調,“原本已經把玄武湖和長江隔開,與陸地隔的比較遠,黃冊庫防范的重點歷來都是火災。沒想到今年新江口江水倒灌入南京城。但……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新江口乃人工開鑿連通長江的河道,河道沒有及時清淤,日積月累多出了肥沃河灘地。河道兩岸有百姓圍墾開田。此為其一。”

 康海頓了頓,瞧了眼朱壽沒有說下去。

 “怎麽不說下去了?”翹起二郎腿朱壽淡淡地問。

 孫清拱了拱手:“其二是因為管理黃冊庫的官員和南京官員勾結,在黃冊庫四周私墾田,造成玄武湖湖水縮小,水位上漲。”

 “看來你家中同朝為官的長輩與此事無關。”朱壽笑呵呵地調侃孫清。

 孫清紅著臉不知如何作答。康海慚愧地低著頭。

 朱壽指指李廷相:“你繼續說下去。”

 “大水來勢洶洶,庫房大部分被淹。水退後官員不敢聲張,想要打撈帳冊晾曬。結果發現,有些區域的黃冊存放不當,蟲蛀明顯。再經大水一泡,帳冊無法辨認。由以……由以浙江布政司一地黃冊、魚鱗冊保存狀況最差。”李廷相不敢接觸殿中大臣的雙眼,頂著殿內的柱子一五一十地把調查情況一股腦拋出。

 朱壽轉頭詢問谷大用:“本宮記得東廠上報,浙江布政司保存的青冊在早些年的動亂中散落不全?”

 谷大用回道:“小爺沒記錯,王廠公確實是這般匯報的。”

 ‘篤篤篤’朱壽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案幾。眾人的心隨之跳動。

 朱壽好笑地說:“黃冊、魚鱗冊沒了,布政司以下保存的青冊也不全。浙江布政使司用行動表明支持清丈田畝。不能浪費地方官員的好意。內閣布置一下,就從浙江布政使司開始重新製作黃冊、魚鱗冊。”

 “是。”李東陽搶先回道,“看管黃冊庫的官員必當重罰。不過地方上還是有不少官員被蒙在鼓裡。”

 朱壽大笑:“南京官員都是瞎子不成?就算後湖黃冊庫在玄武湖之中,他們的眼睛看不到湖旁的田地嗎?《大明律》是怎麽規定的?湖邊土地不許耕種!甚至是湖內魚蟹、菱茨、薪草都不許采取。”

 “整個南京就沒人看到玄武湖邊的高產水稻?!”朱壽突然一聲爆呵。

 殿內諸人下跪請罪:“殿下息怒。”

 “都起來吧。本宮強製江南田地七分種稻,三分養桑種棉花。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江南一地竟然興起湖邊種稻!應該種稻的良田還是種上了桑樹。”朱壽破口大罵,“不止江南一地,此次天災暴露出很多地方虛報糧食!”

 朱壽冷哼:“本宮賴得罵你們。說了多少次官員做好自身的修養,你們都當耳旁風。說得多不如做得多。黃冊庫官員、私墾湖田者,無論官員還是百姓一律處斬,父族、母族妻族、三族之內的為官為吏者全部革職。三族子弟十年內不得參加科舉。”

 “戶部、禦史、科道相關責任人、南京官員全部革職查辦。其中,知情不報者,按職權范圍分輕重處罰。其余人等永不錄用!南京六部停擺整頓!”

 文華殿響起陣陣抽氣聲。

 敢在玄武湖私墾的,定是官員、權貴之家。父族、母族妻族?這要有多少人丟官。南京六部上百個官員全都罷官?還有戶部、都察院、六科牽連的官員。加起來不是小數。

 官員們紛紛看向李東陽、楊廷和,希望他們勸勸太子。兩人想開口,被朱壽狠狠一瞪,不敢開口說話了。

 朱壽拍拍孫清肩膀:“想繼續當官,與夫人和離吧。”

 孫清呆若木雞。

 “尊夫人娘家明明很顯貴,為何?哎,貪心不足蛇吞象。”朱壽遺憾地道。

 孫清語氣乾澀:“慧娘從未提過。”他根本不知道嶽父與此案有關。

 “因為大家想不到,本宮會把帳算到私墾湖田的人身上。本宮已經處置了東廠所有在南京的人員。爾等敢有徇私者,同樣嚴懲不貸。”朱壽冷冷掃視全場。老虎不發威,都當他是病貓。

 從南京調入軍機處的陳壽和成國公都快站不穩了。

 朱壽笑了笑:“三司會審,就先從陳大人和成國公兩位開始查起吧。”

 可惜了這兩位,軍機處是待不下去。

 陳壽歎了一口氣,已經想清開了。成國公臉色慘白。他倒是不怕離開軍機處, 而是因為成國公三代守備南京,與不少權貴有聯系。

 “舅兄府中沒參與私墾湖田吧?”李東陽急忙上前詢問。

 成國公搖頭:“妹夫兩年前寫信規勸我,我把府中扎眼田產轉手賣了不少。沒有牽扯入湖田的事。但是不少親朋故舊……”

 “舅兄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管不了別人了。”李東陽低聲道,“太子殿下,要殺雞儆猴。”

 就在眾人驚得換不過神時,劉健站出來請罪,“殿下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老臣曾在內閣執政多年,責無旁貸。請殿下賜罪。殿下處罰老臣之前,老臣還想問:謀逆乃大罪,需陛下和朝廷處置。武靖伯無旨屠殺叛逆,該當何罪?”

 劉健跪下,謝遷想了想也下跪請罪。李東陽眼神閃了閃,跟著一起跪。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劉健拉李東陽一起下馬,逼得朱壽不得不收手對付南京官員。同時也是質問朱壽違反律法該如何自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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