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楊羚鼓著腮幫幽怨的看著鍾情,“還想我給你擦背嗎?好啊!去吧!”
“噗!我不傻!萬一你用熱水燙我怎麽辦!”
“咦?你怎麽知道我是那樣想的?”楊羚托著下巴,一臉正經的問道。
尼瑪!還真是那樣。
“好啦!我吃完宵夜就去洗澡,你打掃一下衛生,待會替我把衣服洗了,動作快一點,我還要問你話!”
“你...你真把我當丫環了!”
“對了!我每天早上六點十五上學,準備好早餐!”
“我...”
楊羚氣氣的在椅子上踢了一腳,踢得腳丫生痛。
冷水淋在鍾情的身上,洗去臭汗,他是享受不了,欺負一個小女孩並非值得炫耀的事情,更何況那是自己...或許是世上唯一一直掛念自己的朋友。
便是如此,更加要狠心!
噗!
鍾情掬了幾瓢水用力的拍打著自己的臉頰。
良久,鍾情才慢悠悠從浴室出來,喵了一眼手機,原來隻洗了五分鍾不到,為什麽自己會覺得時間那麽的久遠呢。
楊羚仍舊氣呼呼的,也沒有跑掉,倒坐在褪色的椅子上,雙手趴在椅柄。
“洗衣服!”
鍾情努了努浴室。
“鍾情!你不是說要養我嗎?養一個小孩,不是把她寵著疼著的嗎?怎麽會讓她去幹活?”
“咦?你忘記了?”
“我...”
楊羚語塞了,當時她跟鍾情商量著以後的“同居”生活,鍾情還說會照顧好她的起居飲食,不會讓她受苦的。
而自己卻是得意的說,鍾情是男孩,負責外面的事情,自己是女孩,負責屋裡的事情,例如是洗衣服,做飯!
“那時候人家還是小孩子,不懂事,說的話不算數!”
“包括我養你的事情?”
“哼!”
楊羚一把推開鍾情,鍾情以為小丫頭是要離開鍾家了...
有一絲的落寞!
可,出乎意料的是...
楊羚卻是一手抱著一個小木凳,一手抱著紅色盆子,坐在門口,十分認真的替鍾情洗著衣服。
哎...
鍾情看著楊羚的小身影,默然了。
良久...
“楊羚,你跟我好好說說,我離開了孤兒院後,你去了哪裡?”
“我嘛?”
楊羚伸直了雙手,腦袋側著靠在手臂上輕輕蹭著。
鍾情走過去替她掖好了衣袖子,坐在她身旁。
“也跟著你逃出了孤兒院,到了這裡,打開月餅盒,裡面都沒有五百元,隻好回孤兒院了!”
“那時候自然是沒有五百元了,連五元都沒有!”
剛從孤兒院逃了出來,回到村子,要回了祖屋。
鍾情想法很簡單,有了住的地方,白天照常上學,晚上去釣魚捉青蛙,一大早到市場賣了,就能養活自己。
結果第一天餓了一整天,什麽都沒撈到,第二天才從一個將近乾涸的水塘抓了一條三四兩重的烏魚。
太小了,到市場也沒人要,幸好回家的時候,細婆說她要補身子,想熬一個野葛菜烏魚湯,跟他買下烏魚。
開價十五元一斤,還價十元,最後得到了四塊錢,買了八個菠蘿麵包,勉強支撐了三天。
他的第一筆積累的財富就是去年在學校摘的芒果了。
“然後呢?有人來領養你了?”
“對啊!一對做生意的夫婦領養我了,他們對我很不錯,給我買衣服,也買吃的,還給我零用錢,很多呢,見面就給了一千,有時候給幾千...”
“哇!你才六七歲,給那麽多錢不好!”
鍾情似乎放錯了重點。
“哼!反正是不乾淨的錢,冤枉來瘟疫去,我到公園丟烏龜,全部丟完了,嘻,很多大人跳進烏龜池子裡面撈錢呢!我就丟他們的腦袋,比丟烏龜更好玩,他們會說,丟我,丟我!還張大嘴巴...”
鍾情可以想象那個情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很正常。
“楊羚,為什麽說錢不乾淨?他們是幹什麽的?”
“偏門生意!賭場、F毒、開不正經發廊、放高利貸,什麽都有,他們找了一個風水先生算了命格,說我的命格能令他們風生水起,他們就領養我了,哼,我把丟剩的錢買了貝貝,晶晶,歡歡,迎迎,妮妮,全部放在他們供奉的神壇上,然後逃跑了!”
“為什麽要買那幾個東西?逃去哪了?”
“他們要的是吉祥物不是女兒,我就買五個吉祥物給他們了!”楊羚正經道:“當然是跑回孤兒院了,我只是個小孩子,能去哪?你也沒有五百元!”
“後來又有人來領養你了?”
“對啊,他們的兒子失蹤了,給人販子抓了,就領養我了,對我很好啊,給我房子住,還有很多洋娃娃,沒有給錢,就是每天都給我買很多東西。”
“嗯,這樣的父母很好啊。”
“對啊,所以我對他們也很好,替他們找回了兒子!”
這話是其他小孩說的一定是謊言,楊羚不同。
“你做得很對!別人對你好,你就要對別人更加好!”
“是啊,那是你教我的,我記得,別人對我好,我就對他們好,別人對我不好,我也對他們不好!”楊羚用力的點點頭。
“他們的兒子回來了,他們高興得要命,讓我叫他做哥哥,我就說我是個獨女,沒有兄弟姐妹,他們也不勉強我,我就跟他們住在一塊,一直到10歲才逃跑的!”
“為什麽要逃跑?他們偏愛自己的兒子?”
“我為什麽要給他們疼愛,哼,不願意!”楊羚俏臉一沉,仰起腦袋看著鍾情,一本正經的說道:“可是我願意給你疼愛!”
“謝謝啦!”
“不用謝!”楊羚歎了一口氣,“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小丫頭想了一陣,搖搖腦袋,繼續說道:“我逃跑是因為其他事情,那天晚上他們還沒回來,我在學校跑步了,很熱,就去洗澡,突然他們的兒子撞開了浴室的門...”
“該死的畜生!”
鍾情憐惜的摸摸楊羚的腦袋, 狠狠的從牙齒吐出幾個字。
楊羚順勢把腦袋依靠在鍾情的胸口,幽幽道:“你也說他們該死嗎?”
“該死!”
“嗯!後來我又逃回了孤兒院,你還是沒有五百元耶!”
楊羚的聲音有點失落,是感歎鍾情那麽久還沒存夠五百元,想著他的生活也不自在。
鍾情的心卻是猛的揪了一下,他想起兩年前的一則新聞。
新聞說一對夫妻兒子給拐賣了,他們多番尋不得,隻好領養了一個女兒,或者是善心感動上蒼,失蹤的兒子竟然尋回了。
一家四口快快樂樂的過了幾年日子,突然一場無情的大火把一家三口都燒死了,死狀十分可怖。
小道消息報道,自從火災發生後,附近的幾戶居民全部搬家了,他們都說,在火災當晚,十分炎熱,大夥都要開空調睡覺。
半夜裡突然冷得厲害,關了空調還是冷,就如同一夜之間從炎夏到了寒冬,大夥爬起來找棉被,才發現窗戶給火光染紅了。
隔壁發生了火災,大火衝天,可火氣撲面卻是涼颼颼的!
記者再問下去,大夥都是三緘其口,沒人願意再說下去。
後來一個五歲的小孩說,他看到了一個小姐姐背著可愛的小熊維尼書包,蹦蹦跳跳的從火海中出來。
記者正要追問下去,小孩就給大人抱走了。
鍾情緊緊的摟了摟楊羚的肩膀,他的手有一點的抖顫。
不過他知道那不是害怕,也不是憤怒,到底是什麽感覺,他也說不上。
“楊羚,然後呢?這兩年怎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