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合蘭城衛附近的一個小部落....
“殺啊~!兄弟們,為咱們的父老鄉親們報仇,這些韃子都是野豬皮的最為堅定的擁護者,不論男女老少,不論老弱婦孺,都不能放過,通通殺了,都是死有余辜。”
“建州的這些韃子,最為冷血無情,無論男女,無論老少,上馬就是一個屠夫,全都殺了,不要忘了,這些人也曾經殘殺過咱們的妻兒老小,父母兄弟,現在不過是血債血償。”
“殺啊,為死去的親人報仇雪恨!”
......
伴隨著陣陣的嚎叫,毛文龍率領著數千部眾自草原中出現,疾馳之下,直奔不遠處的小部落,有的士兵不斷地揮舞著手中的彎刀,衝殺向迎面而來的女真人。
鏘琅琅....
刀劍交接的對砍之聲,此起彼伏,很快就傳來了各種慘叫與哀嚎,漸漸地,血腥味彌漫,越來越濃鬱,小部落到處都散落著屍體,橫七豎八,斷臂殘肢。
“哈哈....也讓這些蠻夷嘗嘗被屠殺的味道!”
“自從軍以來,從未像今天這般過癮,殺得真是痛快,一路走來,斬殺的女真人,沒有上百,也有幾十人,總算為家鄉父老報仇雪恨了。”
“不過,這還遠遠不夠,我要殺光韃子!”
......
漸漸地,在各種嬉笑怒罵中,在充滿血腥味的空氣裡,開始彌漫烤肉的味道。
只見,一個個火堆旁,不僅有士兵圍坐在那裡,或喜或悲地討論著,在那火堆之上,更是架著一隻隻肥羊,被熾熱的火焰烤的“滋滋”冒油,香氣四溢。
“將軍,你真是英明,這種以戰養戰的方法,咱們只需攜帶少量的乾糧,一路之上,所有的補給,全都是從這些韃子的身上獲取,如此之法,不僅極大地減輕了咱們的行軍負擔,更是大大地改善了兄弟們的夥食。”
“這些日子裡,打仗雖然辛苦,孤軍深入建奴老巢,雖然極為冒險,但這一切都值了,就算是戰死在這建州,兄弟們也能瞑目,無怨無悔了。”
“真是沒有想到,建奴的老巢防禦力這麽低,幾乎是不堪一擊,一路走來,基本沒有遇到什麽像樣的阻擊,輕而易舉地就打到了這裡。”
陳繼盛樂此不彼的嘮叨著,雙眼冒著精光,就像一隻蒼蠅一般,在毛文龍的耳邊嗡嗡直叫,搞得後者眉頭微微蹙起,隱隱有一些不耐煩。
“陳將軍,這沒有什麽好意外的,咱們乃是從朝鮮境內進入的建州,出其不意之下,再加上建奴多是以遊牧為生,或是靠上山打獵為計,要麽就是采摘深山老參,居住過於分散,咱們的行動,當然要順利得多。”
“不像是咱們漢人,多是群居,大部分都是生活在城池之中,尤其是邊境之地,即便是那些大大小小的村落,也是環顧於城鎮的周遭,若是遇到外敵來襲,防禦力當然要強得多。”
說到這裡,毛文龍的話語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麽,眉宇間流露出一絲擔憂之意,忽然轉移了話題。
“陳兄弟,說實話,我並不擔心咱們接下來的行動,會遇到什麽樣的抵抗,擔心的還是,咱們的回程之路。”
“將軍,難道你....”
陳繼盛忽然打斷了毛文龍的講話,明白了對方擔心的是什麽,皇上的承諾,將會有遼東水師在鯨海接應自己等人撤離,若是皇上的承諾不算數,亦或是接應的時間點無限期延長,自己等人可就全完了。
可是,陳繼盛剛剛吐出這五個字,看到毛文龍那製止的眼神,似乎暗示著什麽,轉瞬就反應了過來,這才想起來,自己等人並不是鐵板一塊,其中存在著錦衣衛或者東廠的番子,有一些話不便當眾而言,否則的話,那就是引火燒身,平添不必要的麻煩。
一念及此,陳繼盛話語戛然而止的同時,隨之轉移了話題,即便還是那麽的大大咧咧,顯得很是粗獷,神色中也散發出淡淡的擔心之意。
“是啊,將軍,咱們越深入建奴的腹地,時間拖得越久,野豬皮對咱們的行蹤就越了解,相應的圍追堵截將會越發的充分,若是不能按照原先的計劃撤離,從鯨海返回皮島的話,恐怕就危險了。”
“若是按照原路返回的話,即便是能夠殺出重圍,衝破建奴的一次次圍追堵截,咱們也將是損失慘重,一個弄不好,可就真得埋骨於建州了,落得個全軍覆沒。”
陳繼盛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只有兩人聽到,不是因為陳繼盛的焦慮與擔心,而是擔心這些話語被周圍的人聽了去,而影響軍心。
畢竟,不管是將領,還是士族,尤其是正在第一線作戰的軍隊,格外在乎後方的主帥和君主的態度。
一旦傳出這樣的言論,士氣勢必會大受打擊。
“也不知道承祿他們那邊怎麽樣了?有沒有太大的傷亡?行動順不順利?”
聽到毛文龍喃喃自語般的連連發問,擔心養子毛承祿那一路大軍的情況,陳繼盛也是不無擔心之意,接話道:“將軍,讓毛承祿統領你的親軍,從另一個方向直插赫圖阿拉,是不是太過於冒險了?”
“畢竟,不管怎麽說,那支大軍雖是您的親軍,一直都是由毛承祿統領,但是,那支親軍的組成太過複雜,其中以女真人居多。”
“將軍,不是末將置疑那些人對您的忠心,而是他們這次面對的敵人非同一般,不僅僅是戰場上相遇的敵人和對手,更是他們的同宗同族之人,其中更是有不少的老弱婦孺。”
陳繼盛的話語戛然而止, 毛文龍卻聽明白了話裡的意思,所指之處。
畢竟,按照漢人的思維,按照通常的情況,面對同宗同源之人,戰場之上,各為其主,可以毫無顧忌地出手,斬殺對方,然而,面對那些同宗同源的那些老弱婦孺,難免會心生仁慈之意,不忍下手。
而陳繼盛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或許那些親軍的女真人不會臨陣倒戈,不會背叛,但難保他們不會在行動中放水,故意走漏消息。
如此一來,另一路大軍的處境可就非常危險了。
“放心吧,陳將軍,既然本將軍令他們自成一軍,由承祿統帥,那麽,我就不會懷疑他們的忠心,更不會懷疑他們會背叛大明,即便是所面對的乃是女真族的老弱婦孺,他們也不會有絲毫手軟。”
就像是自言自語一般,毛文龍念念有詞的說完這番話之後,轉而看向陳繼盛,語氣頗為鄭重地提醒道:“陳將軍,就像是你說得,他們是女真人,和咱們漢人不同,即便是自己的親人,他們手中的屠刀也不會有任何的停頓,他們更加信奉強者為尊的法則。”
“說的也是,他們這些遊牧民族,不管是女真人,還是蒙古人,亦或是其他種族,對於親情之類的,都很淡漠,不像咱們漢人看得那麽重。”
陳繼盛露出若有所悟之色,聽得頻頻點頭,忍不住地附和了一番,這才反應了過來,女真族乃是蠻夷之輩,剛理倫常的觀念很淡,幾乎到了微乎其微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