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尼用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去思考他猜測的東西。

　現在，想要確認他的看法，就只能在打破起源之牆後，去看一看全能宇宙了。

　也就在這時候。

　那被無形力量屏蔽的地府，突然間再度出現，直接呈現在唐尼的感知范圍之中。

　最讓人驚奇的是，地府重新出現，沒有其他存在注意到，只有唐尼注意到了，就像在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火光，一眼就能看見。

　沉吟了一下，唐尼起身，直接奔赴地府。

　他知道，支點有話跟他說。

　依然是灰蒙蒙的世界，有大量的亡魂在遊蕩。

　唐尼直接越過了這些，走進了那間永遠屹立在那裡的酒吧。

　中年人外貌的支點，仍然正在忠實履行他酒保的職責，認真擦拭著每一個酒杯。

　這一次，酒吧裡極為寂靜，沒有一個客人，只有支點自己在。

　“看來，我也享受了一次特殊待遇。”

　唐尼走進來，隨意掃了一眼，便坦然坐在了吧台上。

　“喝點什麽?”支點保持著微笑。

　“白開水。”唐尼回答。

　然後支點就真的給唐尼倒上了一杯白開水。

　唐尼就這麽喝著，沒有說話。

　兩人各自進行著自己的動舉動，似乎並沒有跟對方交談的意思。

　終於，還是唐尼先開口道:“說吧，叫我來幹什麽?”

　“我可沒有叫你來，是你自己來的……你的一些想法很有意思。”支點笑道，將一個擦拭好的酒杯認真地擺放在吧台上。

　唐尼嗤笑一聲。

　“像你這樣的，才是真的全知全能，我腦子裡在想什麽，

你一瞬間就知道了。我猜猜，是不是我的推測接近了真相?要是真的胡亂猜測，只怕你也不會把我叫過來。”

　唐尼盯著支點看。

　支點知道他在想什麽，唐尼一點都不驚訝，畢竟，十級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全知全能，區區一些念頭，根本不可能瞞過支點這個漫威前三的存在。

　他更不覺得支點是叫他來喝酒的。

　只怕，自己猜測的內容是真的，至少很大部分是真的。

　“就算我告訴了你一切，告訴了你不到終極就永遠無法接觸到的東西，對現在的你來說也沒有什麽意義。”

　支點給唐尼的杯子裡倒滿了水。

　唐尼眉頭皺的緊緊的。

　美漫世界有問題，唐尼堅信這一點，而支點的話……看似什麽都沒說，又何嘗不是在默認這些?但說到抵達終極才能有資格知曉……

　別開玩笑了，那可是十級，美漫世界的天花板！

　理論上最強大的主監視者，也不會超越十級的概念。

　終極意味著一切的盡頭，已有的這些終極存在們，他們天生就是終極，而其他的一切都處在他們之下。

　既然都處在之下了，還怎麽進階終極?

　是的，就算唐尼是穿越者，他自一開始，也沒想過自己能成為十級！正因為在美漫世界中駐留了很長時間，正因為他了解這個世界，才更清楚十級意味著什麽。

　就算是現在的唐尼，也覺得九級就已經是自己竭盡全力能達到的盡頭，了不起不斷疊加實力，最終成為能跟自殘後的十級大佬掰手腕的狠角色……

　但，那依然是九級，全能宇宙已經是唐尼能夠抵達的盡頭，再怎麽努力，也不過是在能力和戰力上的強化。

　好吧，其實真要數一數，確實有方法能讓唐尼成為十級……比如，拿到OAA的現實控制器，吞掉十級之下的全部神祗，唐尼必然能成十級，因為漫畫中滅霸就是這麽乾的，硬是成長到了連OAA都覺得棘手的程度。

　或者，唐尼也可以選擇成為上帝的一個小號，成為類似於新上帝、大工匠上帝那樣的既能獨立行動，又是上帝小號的特殊存在——當然是成為十級小號，不是像新上帝那樣的九級。

　也可以像宇宙天神組的老大大法官那樣，從最初打一個第一蒼穹都要廢一番手腳的強大天神，硬是靠著OAA，一躍成為了十級，以副官的身份在美漫世界橫著走……

　想到這裡，唐尼就更是一陣牙疼，這特麽的……貌似，給最強最優秀的補丁，十級存在們也給出了這樣的晉升之路，那就是成為十級的小號……

　想成為十級，沒問題，只要你夠優秀，那些十級很樂意將自己的力量和權限分出來，將你改造成十級！

　可特麽唐尼要是真這麽幹了，那還有什麽意義?！

　這樣的十級，完全喪失了自我，淪為真正十級巨頭們麾下的一個合成品……這樣的唐尼，還會是唐尼麽?

　只怕連思想都被他依附的十級存在給扭曲和同化了吧！

　糟糕透頂的晉升方法，純粹是為了得到力量，為了達到所謂的等級和層次，連自己都不顧了。

　唐尼沒有瘋，只要有一絲可能，他就絕不會成為十級存在的附屬品。

　唐尼眉頭緊皺，默默思索著，忽然，他的動作猛然一頓，霍然抬頭看著支點。

　“你，難道也是……?”唐尼驚疑不定地看著支點。

　他想到了一個很扯淡的猜測。

　既然總有些瘋狂的家夥甘願成為十級存在的小號，那麽，現今已有的這些十級存在們……除了大法官外，還有哪個是靠著這種方式才晉升為十級的?

　唐尼狐疑地看著支點。

　漫畫中，對支點的描繪極為含糊，一般情況下，都認為支點是漫威世界中的第二強，排名還在原始超越者之上……

　一個喜歡開酒吧當酒保的第二強……一個疑似是OAA最強馬甲的第二強……

　這還真的是……有意思啊……

　“不要多想，你現在在思考的這些，根本沒有一點實際意義。”

　支點放下手中的工作，終於開始抬頭，認真看著唐尼，道:“不管我是為了站在終極層次上俯瞰一切，為了得到終極的準入資格而選擇成為OAA的附屬品，還是我原本就是OAA製造出來的馬甲，都沒有意義……你要知道，對終極來說，我無論是獨立的生命，還是一誕生就是馬甲，對終極來說本就沒有意義。”

　唐尼略微點頭，支點想表達的意思他懂了。

　直白點說，終極存在壓根不在乎這種屁事，無論怎麽選，對那些終極存在們來說，本質上沒有什麽區別。

　重點是終極存在本身會怎麽想，只要他們想，完全可以從頭到尾製造出一個不斷成長不斷崛起的家夥，製造出完整的成長軌跡和堪稱傳奇的史詩故事，並最終將這個家夥選為自己的代言人。

　很淺顯的道理。

　唐尼眉頭緩緩松開。

　確實，都是屁事。

　無非就是下位者為了得到只有上位者才能享受到的東西，所願付出的代價罷了。

　如果下位者壓根不在乎高處的風景，那些上位者難道還會求著下位者找他們不成?！

　“還真是……灑脫，不，應該說淡漠啊。”唐尼搖了搖頭。

　支點笑了笑，湊過去，隔著吧台對唐尼說道:“你也要仔細想一想了，在這個世界裡，你是穿越者，是來自於全能宇宙之外的特殊個體，是整個美漫世界中最為奇特的家夥，某種意義上，就連我們這些終極，也比不上你特殊……因為終極有很多個，但穿越者，可只有你一個，你是打破了無數不可能後，所產生的例外，就像是一台本該邏輯縝密的計算機，卻突然產生了錯誤的畸變……”

　這種畸變，說不定就是這台計算機產生了自我智慧的開始……這是支點想表達的意思。

　唐尼淡淡道:“我一點都不特殊，我的本質，就算是穿越到這裡之前，依然是個凡人……這點你們應該很清楚才對，我可不信你們沒有解讀過我的思維和生命形態，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地球人罷了……”

　支點臉上湧現出奇特的笑容，但沒有說什麽。

　也正因為唐尼的平庸和凡俗，他才能不受干涉地一路成長，要不然，那些十級的家夥們早就把唐尼給狠狠研究了。

　又或者，十級存在們也壓根不在乎唐尼這個穿越者，無所謂唐尼是凡俗還是超凡，對他們來說都沒有什麽意義，只是純粹因為太稀罕太新鮮，所以才多看了那麽一眼罷了。

　總之，唐尼覺得，不管那些十級存在們的認知究竟是什麽樣子，他自己的猜測很可能是正確的。

　剩下的，就要靠唐尼自己去找機會證明。

　“我這次離開了，下次什麽時候能見到你?”

　臨走時，唐尼放下酒杯，問了一句。

　支點臉上保持著一貫的微笑:“在你站在交叉口的時候，我會再次出現。”

　唐尼若有所思，微微點頭，又問道:“你有什麽建議要對我說嗎?”

　支點沉默了一下，才緩緩道:“記住了，千萬千萬，不要成為穿越破洞的人……更不要去探索破洞，如果你真的找到了破洞的話——雖然用破洞這個詞匯分明就是不正確的，但大體上就是這個意思。”

　“如果我為了得到匹敵你的力量卻又不肯成為你這種存在的附庸，而去穿越了破洞，會發生什麽?”

　“那你就不是你了。當然，我們這些家夥也沒興趣理會你，隨便你折騰，無論你是否探索破洞……這只是來自於一個朋友的忠告。”支點笑道，“雖然，我從來都不認為你能成長到發現破洞的程度，這牽扯到這個世界的最深層次的東西，就連一些終極存在都無法察覺到。但你是個喜歡創造奇跡的家夥，我還是提前忠告你一聲比較好。”

　唐尼點點頭:“只怕那是很久很久之後的事情了，放心吧，在沒有搞清楚一切之前，我才不會冒死去探索這麽麻煩的東西……”

　唐尼帶著一肚子的疑慮離開了。

　在唐尼走出酒吧的刹那，這間酒吧的大門就自動關閉，那窗戶中偶爾透出的光芒，也一瞬間熄滅了。

　唐尼頭也不回地飛上天空，離開了地府。

　正如他來之前猜測的那樣，問題不但沒能得到解決，反而又多出來一大堆新的古怪問題。

　“九級，只怕就是我能抵達的盡頭了，最多也就成長為分子人和門徒那樣的戰力強橫的水準，再往上……付出的代價我無法接受。”

　唐尼搖了搖頭，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為了獲得力量而將自己整個人都獻祭出去，成為不再是自己的自己，就算有獨立行動的權限又能怎麽樣?

　值得麽?

　不管大法官這類存在怎麽想，反正，唐尼覺得不值。

　全能宇宙級，已經是肉眼可見的盡頭了，對此，唐尼不覺得有什麽不甘心的。

　他有野心，但貫徹野心的重要前提，就是擁有實現野心的能力。野心和能力不匹配，最終結果只會淒慘無比。

　唐尼認為，自己再怎麽瘋狂，也不會成為大法官那樣的家夥，他必須是他自己，而不能添加其他的什麽亂七八糟的元素。

　不過仔細想想，還有一種不是方法的方法，能讓唐尼想辦法繞開九級和十級的層級界限，那就是……

　“那就是，擁有超越分子人、門徒的實際戰鬥力，擁有匹敵真正十級存在甚至是超越十級存在的戰鬥力！”

　這一刻，唐尼想到了很多，但始終沒有哪種計劃是能實現他野心的。

　拋開層級， 純粹拚戰鬥力，匹敵甚至壓製十級——而且還不是原始超越者那種動不動就自殘的十級，這個念頭實在是……喪心病狂，聞所未聞。

　從來沒有人敢這麽想，更別提敢這麽做的了。

　更何況實際操作性、合理性和可行性，無限趨近於零。

　終極之所以是終極，同樣是因為他們的強大足以碾壓一切不是終極的存在，否則他們又怎麽能被冠上終極的稱呼?

　如果唐尼真的能達到以九級之身匹敵甚至壓製十級的程度，那只怕整個美漫世界的體系都要重寫，終極這個概念將被抹去，十級將只是十級而已。

　這是對美漫世界根基的一種公開的挑釁，失敗是理所當然，可要是成了……

　整個美漫世界將爆發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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