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森寒，遼陽府外火光漫天，接近五千余女真騎兵在阿骨打率領下呼嘯而來，奔騰的馬蹄像是敲響黎明的大鼓。

耶律大石同樣沒有猶豫，盡管女真人已經證明了他們在馬上的本事，但契丹人才是一直以來草原上的雄鷹！

“弓騎雁形，散射！”耶律大石一聲令下，數以萬計的遼騎如潮水般分開，契丹人控馬轉向的過程中，箭如雨下。

不僅如此，更讓完顏阿骨打眼寒的還在後面，在遼騎向左右讓開後，正面呂璟率領的宋軍正好顯露出來。

“弓弩齊射！”張叔夜大聲怒吼，神臂弓和床子弩同時發威，一時間整個夜空下都是密集的羽箭聲。

死亡序曲拉開，面對遼宋聯軍的弩弓齊射，女真人身上的單薄皮衣根本無法提供有效防護，他們能做的，只有仗著一股蠻近往前衝！

鮮血橫流，短短幾百步的距離，女真人拋下了足足一千具屍體，這也是開戰至今，金國的最大傷亡。

“大金國兒郎，隨本汗殺敵。”完顏阿骨打摸了下被羽箭蹭破的臉頰，一抹獰笑緩緩顯現。

“殺！！！”剩余的四千女真騎兵狂奔而來，遼陽府城門，一直沒有動靜的渤海、靺鞨等部族軍也蜂擁而來，足有三萬人！

“好個阿骨打！”呂璟眼看著此景不由一聲暗呼，常人用兵，都是以步卒為主，騎兵一錘定音，可是女真人卻將自己的優點發揮到極致。

以女真騎兵強大的衝陣能力，只要衝入陣中，宋遼聯軍就只能與其焦灼，這個時候渤海、靺鞨等部族兵就能起到一錘定音的作用！

“全軍列陣，應敵。”張叔夜和耶律大石也先後發現女真人意圖，但到了如今，兩軍狹路相逢，唯有勇者可勝。

廝殺彌漫，女真鐵騎的衝擊力名不虛傳，第一次對撞就連破大宋三層防陣，這還是遼騎在旁騎射騷擾的緣故。

但這個時候卻沒有人退縮，火紅的宋甲鮮明，前排的同袍死亡，自有後方的軍卒再頂上去，他們中的很多人都來自牢城軍，從來不乏戰鬥意志。

“衝陣！”女真人被遼騎糾纏一陣，再度朝大宋方陣襲來，而這個時候，大乙支率領的金國步卒也慢慢壓了上來，千鈞一發！

本來準備繼續率領遼騎遊走的耶律大石面色難看，剛準備回軍支援，忽然目光一凝。

之前那個開弓射殺金使的宋人，竟然在這一刻驅馬來到了最前方，他想幹什麽?

難道是......耶律大石忽然從那身影裡感到了一絲熟悉。

“朕......與你們同在！”

聲音似是天邊破曉的第一聲清雷，猛的自呂璟口舌間綻放。

明黃色的大氅被張叔夜親自奉上，在此時，呂璟就是整個戰場當之無愧的焦點。

整個大宋方陣出現了刹那的寂靜，緊隨其後，卻是難以抑製的瘋狂！

堂堂大宋皇帝陛下，竟然與他們一同直面女真鐵騎，還有什麽好怕?唯有死戰！

“吾皇萬歲！”一眾牢城軍老卒率先嘶吼起來，滾滾的熱淚忍不住流下。

其余宋卒也被感染，手中兵器握的生緊，他們是大宋鐵軍，怎能讓官家擋在身前?

“殺啊！！！”張叔夜撿起一柄長矛，也加入了戰陣。

碰撞，頃刻乍現！騰空而起的殘破身軀，鮮血縱橫的戰馬，以及處處可聞的怒吼與哀嚎。

呂璟出現的第一時間阿骨打就察覺到不對，可是等到兩軍真正對決，宋軍士氣的高昂才讓他滿心震顫！

沒有退避和畏縮，甚至不只是出於一個軍卒的自覺，而是心中那難以克制的戰意。

他們前赴後繼的向前，勢必要壓住女真鐵騎的衝擊，一腔熱血，不顧死亡！

“契丹的兒郎，休要讓人小瞧了。”耶律大石此刻也滿心動容，心中一狠，直接丟下了五千多遼騎，率領其余騎軍繞道而行，直撲金國步卒。

殺意凌厲！大乙支一看到女真式微就慌了神，這會又遭遇遼騎襲擊，漫天的羽箭瞬間就帶走了上千性命，奔騰的馬蹄衝擊而來，隱藏在渤海人心中，對契丹的最原始畏懼刹那展現。

“逃啊！”當第一聲呼喊響起，整個金國步卒也就徹底亂了，他們瘋狂四處逃竄，而遼國騎兵，再次成為了那追逐羊群的狼。

......

另一邊，阿骨打好不容易率軍衝開了大宋兩層方陣，卻得到了後方步卒崩潰的戰報。

鮮血早已彌漫全身，阿骨打感覺心中前所未有的憋悶，忍不住一聲大吼！

“大乙支誤我！”

“大汗！！！”壯實的身軀忽然自戰馬墜落，身邊的女真騎兵雖然即使援救，但已經難以掩蓋阿骨打忽然倒下的事實。

女真人開始出現了慌亂，正如呂璟對宋軍的作用一樣，阿骨打一樣是女真人心中的支柱。

可如今，他倒下了......

“全軍，衝鋒！”呂璟高舉手中淵渟刀，臉上不由泛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女真人畢竟崛起的時間太短，底蘊還遠遠不夠。

“殺！”大宋的重甲步卒當頭，連綿的甲葉聲中，森寒長矛向前直指，自從呂氏方陣普及以來，他們就不再是只剩被動挨打的龜殼子，短距離衝鋒，不比騎兵差！

戰局頃刻間大變，面對氣勢如虹的宋軍本來就讓女真人慌亂，再加上調頭而來的遼騎，戰局徹底沒有了懸念。

死亡在金國軍卒間蔓延，潰敗像是毒藥侵蝕著女真人的心志，短短片刻，死傷已經超過千人。

原本五千女真鐵騎挾無敵之威滾滾而來，如今卻只剩下三千不到，在宋遼聯軍攻擊下苟延殘喘。

至於大乙支率領的金國步卒，早已經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休走了阿骨打！”張叔夜大笑著揮動鐵槍，終於到了收取勝利果實的時候。

“休走了阿骨打！”越來越多的軍卒回過神來，目光都瞬間亮了，這可是天大的功勞！

耶律大石和遼騎們也有所察覺，這種功勞可不能讓，立刻也是瘋了一般殺來。

這可就苦了本來就岌岌可危的女真騎兵，進退全部被封死，戰意全失。

呂璟笑著將淵渟刀歸鞘，耳邊卻忽然聽得一聲怒吼自遼陽府城傳來，竟然是銀可術！

“帶大汗回城！”完顏銀可術臉色還有些蒼白，身後率領著五百鐵騎，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忽然出現！

凌厲的眸子直接越過千軍，與呂璟碰撞到一起，唯戰而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