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柔看都不看那些作鳥獸散的學子與橫眉立目的程昱,對著郭嘉與戲志才拱手道:“兩位大賢不知如何稱呼?可有意於吾主呼?吾主受封遼東太守,意欲掃平邊釁,兩位可有意助吾主一臂之力,還大漢邊地一個安寧?!”
最後一句話,堵得正欲開口阻撓的荀彧與程昱兩人臉色通紅,兩人雖說是世家,但對於大漢還是十分認同的,對於這佔了大義名分的問話,自然不能反駁,否則,讀這聖賢書何用?!
內心竊喜地悄悄瞄了荀彧與程昱一眼,忍住笑意,戲志才首先拱手道:“在下戲志才,久聞嚴破虜之威名,故所願也!”
郭嘉也開口道:“在下郭嘉郭奉孝,也願隨先生往遼東一行,助嚴使君一臂之力!”
聞言,閻柔大喜,從兩人的反應以及荀彧和程昱的態度,就可以推斷出,此二人必然不弱與彼二人,何況,一路行來,書院之中佼佼者的名聲早就傳遍了潁川一地,就是客棧之中也有所聞——潁川新生代八大人才,為首的荀家荀彧荀文若、荀攸荀公達,年歲稍長的鍾繇、程昱,郭家的郭嘉與郭圖,陳家的陳群以及出身寒門,力求上進的戲志才。
此中,郭嘉外號小太公,兵謀之術號稱無雙,能在人才輩出的潁川,號稱太公卻無人非議,可想而知其才!
“兩位能夠相助,實乃吾主之大幸也,遼東苦寒,唯有虎皮可以禦寒,兩位身體單薄,且披上一件。”閻柔揮手讓隨從取出兩件皮裘,一件色作純白,交與郭嘉,一件色成純黑,交與戲志才。
“噝——”見此,無論是一旁想要阻攔的荀彧、程昱還是遠遠觀望的學子,都倒吸一口冷氣——自古以來,白虎皮與黑虎皮都非常罕見,偶有現世,非萬金難求,往往進貢獻給天子,此時,這遼東太守嚴破虜手下長史竟然直接送與了兩人!
荀彧眼中閃過一絲極重的憂慮,從這屬下就可以看出,嚴政果然非純良之臣!萬萬不能讓奉孝前往相助!正要開口,一邊的程昱混雜著嫉妒與憤怒的嗓音已經響起:“嚴破虜獲此祥瑞,何德何能,竟欲據為己有?安敢不獻於天子?!”
“祥瑞?!”閻柔一笑道:“白虎皮就是祥瑞?汝見識何等低劣?!”
不顧氣得臉皮發紫的程昱,對著拿著皮裘有些緊張的戲志才笑道:“吾主大破烏桓,在難樓部收獲虎皮數十,選品相最上者進貢與陛下,此為品相稍次者,可安心穿起!”
轉目看向早已披上白虎皮裘的郭嘉,心裡更是高看了一眼,能有此氣量者,必有高人一等之才能也!
荀彧心思百轉,凶光在留意到注目自己的那個凶漢之後一閃而息——此為萬人敵也,家中死士斷然非其敵手。歎息一聲道:“奉孝、志才,人各有志,不能勉強,此去遼東,當存忠義之心,助大漢揚威於域外,還邊地一個久違的安寧。”
似乎感覺到了什麽,郭嘉也微微看了那凶漢一眼,深深作揖道:“文若兄,這些年多虧你暗中相助,志才兄與我才能在潁川書院就讀,日後山高水長,必有一報!”而後對著閻柔道:“子和兄,我們走吧!”
“不用整理行李?”閻柔也有些驚奇。
“大丈夫孑然一身,豈能為外物拖累!”郭嘉狡黠一笑道:“何況,嚴破虜連白虎皮裘都舍得送,想必也不會吝嗇與一些家用吧?!”
“當然不會!”閻柔大笑起來,看向郭嘉的眼神之中已經滿是欣賞!
“如此,我也沒有掛礙!”戲志才也灑脫一笑。
望著一行人漸行漸遠,荀彧歎息一聲,?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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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昱眼中凶光一閃,“那何不?”提手一劈,做了個斬首的姿勢。
“奉孝與我們畢竟有多年情誼,何況此去是為了平定邊患,大義在身,我等如何能行此小人之行!”荀彧擺手道,對於看出那凶漢的實力之事,那是提也不提。
“文若行事大氣周正,令人欽佩,不愧是荀家嫡傳!”程昱不由拱手歎服,以往自己對荀彧只是口服而已,如今看來,僅憑這一事,其器量已經高出自己一籌。
山海關,破虜將軍府,天使黃門侍郎荀攸荀公達,當庭而立,展開聖旨,對著嚴展書等以下諸將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欣聞,卿為解薊城之圍,決然帥兩千漢騎出關,一戰降烏延,再戰破難樓,傳首山海關,且有言:凡日月所照,皆為大漢之土!漢騎所至,即為大漢臣奴!拳拳之心,見於言表!開疆拓土之功,可比前朝之陳湯!卿既有功,朕當報之——晉為安北將軍,封冠軍侯!行遼東太守,假節鉞,征伐鮮卑!”
什麽?!嚴展書等諸將都紛紛愕然,不是封賞低了,而是太高了!
安北將軍,已經是跳過前後左右四方將軍,連升兩級晉至四安將軍!
冠軍侯,那更是昔日霍驃騎獨有的侯位!
行遼東太守,是兩千石的地方大員,在沒有州牧之前,就是地方最高官職!
但所有這一切,都比不上假節鉞三個字!
假節鉞——代表天子出行,凡持節的使臣,就意味著天子親臨,象征皇帝與國家,可行使相應的權力。武將“假節”的話,他在戰時狀態就不必左請示、右匯報,可以直接斬殺自己軍中觸犯軍令的將士。在君王所有的授權方式之中,“假節鉞”的規格是最高的。擁有了“假節鉞”的權力,不但可以隨意斬殺觸犯軍令的士卒,還可以代替君主出征,並擁有斬殺部將的權力。也就是說,天子劉宏,竟然將與鮮卑開戰的權力,交給了嚴展書!
“陛下有言,如有戰機,卿可先行出擊,事後補奏即可!”荀攸低聲對嚴展書說明了劉宏臨行前交代的話語,眼神極端複雜——他看不起這個黃巾叛將的過往,卻又為此人的兵法戰策所傾倒,此時更是被天子劉宏視為當世衛霍,期待一雪前恥:劉宏繼位不久,鮮卑大王檀石隗犯邊,天子遂命三路大軍出擊,結果全軍覆沒,漢軍從此不敢再出兵關外,唯有四大軍魂軍團才敢偶爾出兵掃蕩一些小部落,這一次,嚴展書的連番戮戰,導致的結果幾乎就是滅了外域蠻族之一的烏桓!
這一點,大大振奮了天子的雄心——對於天子來說, 擁有四海,還有什麽是值得追求的,不過是遠超漢武的豐功偉績罷了,而嚴展書的戰績正給了劉宏一個這樣的希望!
而且送至洛陽的難樓部王帳狼麾與白虎皮也是討得了天子的歡心,天子當場甚至要封嚴展書為驃騎將軍,幸得三公奮力阻擋,才沒有讓這一瘋狂的任命下達,朝中諸公折中之下,眼前的封賞也就不足為奇了!
嚴展書心情激蕩,起身大聲道:“請天使代為轉達,天子恩重,末將唯有肝腦塗地!臣期以四年,當踏破彈漢山,掃平鮮卑,再返回洛陽,朝見陛下!”
“四年?!肯定是我聽錯了!”荀攸震驚了,“安北將軍,你說的是十年吧!”不要說是十年,即便是二十年、三十年,想要掃平三百萬鮮卑,那也是一個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如果能夠完成,可以說,在嚴展書面前,前朝的所有將軍,包括所謂戰功赫赫的涼州三明在內,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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