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魔女在後面戰鬥，你不回去幫她嗎?”

　「要殺了他，如果可以就將其他人也殺了，減少對手！」

　“你逃不掉的，等下一個月相到來，我們的奇跡就會刷新，到時候你是想變成青蛙還是綿羊?”

　「我的奇跡是近距離殺傷奇跡，等下快要殺死他的時候，找機會乾掉其他人」

　“你不是月神使徒，只要你肯乖乖就范，我們不會對你下手的，但你如果一直逃跑，就休怪我們無情！”

　「我的奇跡是防禦類型，等下殺死他之後，得找個理由撩起其他人的爭鬥，然後坐收漁人之利。」

　本以為自己發了一道轟爆狗頭的毀滅陰影，追兵多多少少都會顧慮一二的任索，換上了「欲望回響」想試試嘴炮退敵。

　然後他聽到追兵們的心聲後，也隻好讓古月言繼續拉著自己的手狂奔，而他則是繼續用奇跡許願機抽獎。

　任索本來對這群人的戰意和殺意相當不解，畢竟現實又不是撿瓶蓋為生的廢土，更不是到處喪屍的末日，大多數地方都是比較和平的。在這種氛圍下生活的人群，哪怕接受過士兵訓練也未必敢輕易奪走他人性命，至於殺戮狂魔這種反社會人格更是稀罕。

　而月之暗面總體來說還是一個秩序井然的地方，這群人僅僅來了月之暗面六天，而且每個都是有異性同伴，俗話說男女搭配乾活不累，他們哪來這麽多負面能量，還黑化成無血無淚的殺戮機器了?

　但認真回憶了一下遊戲設定，任索便想出原因:殺戮月神的引導對他們生效了。

　畢竟他們不是露娜，露娜全程都被手柄精任索控制，就算想發脾氣也得按照基本法拉起，甚至還能保證只打得他們半殘，絕不打死他們。

　而他們就不行了，殺戮月神本來就一直對他們進行殺意引導，他們一旦陷入這種殺戮氛圍裡，簡直當做自己是六神裝滿級角色，每時每刻都想找人打架找人浪，哪管是不是逆風局。

　其實他們追殺任索只是一個次要理由，在追殺過程中找機會乾掉其他對手才是真正的目的。

　出來結個婚被一群PK玩家找上，晦氣。

　“你剛才那個能力……是奇跡嗎?”

　正在不停用奇跡老虎機抽獎的任索，聽到古月言冷不丁地問了一句，下意識回應道:“差不多。”

　這時候古月言的手忽然握得更緊，任索後知後覺，解釋道:“但我不是使徒，我這是另一種比較奇特的……能力。”

　“我也不是故意隱瞞，使用這個能力需要一定的代價，所以我一般都藏著當王牌用。”

　古月言輕聲說道:“我從沒有懷疑你，我只是……”

　忽然，後方傳來呼嘯的音刺聲，赫然是有追殺者在彎道超車迫近到他們五十米范圍內，對他們施放音波法術！

　古月言猛地回頭，望對方舉起右手，手掌猛烈震動打出一道刺耳音波。

　兩道音波衝擊在空中交匯，刺耳的聲音突然歸於寂靜，綻放出一層音爆氣浪。

　“……覺得自己真的連累你了。”

　古月言一邊分神留意前後，一邊低落地說道:“沒有我，你也能在月之暗面生存下去，但反過來的話……”

　古月言知道自己能給任索帶來的，除了人物標簽以外，就只有每個月相變換一次的強大奇跡。但現在任索居然也能用奇跡，那她自以為能庇護任索，只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

　“那現在就輪到你發揮作用的時候了，”任索沒有反駁她，看著虛擬界面裡的奇跡老虎機說道:“養你六天，用在今日。那個能力用起來很麻煩，我得花點時間……這段時間我連路都看不清，就靠你帶路和保護我了。”

　古月言微微一怔，有些哭笑不得:“我以為你會安慰我……”

　“安慰什麽，你說的對啊，我對月之暗面的了解比你多，生存能力也比你強，如果沒有我勸你，你不小心闖入銀月之晶的爭奪現場，那你肯定麻煩了……”

　敵人再次使用遠程法術，古月言馬上用奇跡模仿出一個射回去，跟對方五五開，硬是僵持住局面。

　“……如果你沒有我的話，肯定沒法像這幾天那樣活得那麽輕松，而我沒有你的話，或許根本不會進來月之暗面。”

　古月言心中微微有些低落，以為任索終於因為這一連串的遭遇而埋怨她了。

　“但現實就是，你因為進入月之假面需要我，我因為進入月之假面需要你啊。”

　趁著奇跡老虎機運作的片刻，任索對古月言眨眨眼睛笑了一下，將她的手握得更緊:“幸好是這樣。”

　古月言愣了一下，就連後面敵人射出水龍彈都差點反應不過來，急急忙忙施放一條完全相同的水龍彈擋住，濺出來的水花都弄濕他們兩個了。

　雖然被冰冷的水花潑到身上，不過古月言絲毫不覺得冷，抿唇輕聲說道:

　“幸好是這樣。”

　世界上最美妙的感覺是:當你牽住一個你愛的人，他竟然把你牽得更緊。

　叮！

　連抽十五次，任索總算是抽中了！

　事實證明月之暗面對奇跡老虎機的加成沒那麽大，又或者任索的運氣真的是到了連‘超凡玄學’都救不回來的程度。無論如何，任索都打定主意，堅決不玩趙火推薦的抽卡手遊，不然肯定會被趙火笑他臉黑。

　第一列圖案，白衣東承靈。

　第二列圖案，白衣東承靈。

　第三列圖案，白衣東承靈。

　這次任索已經有所準備，非常自然地墮入記憶隧道裡。

　跟喬木依的不一樣，關於東承靈的記憶非常完整，有圖有聲音，而且還能調節第三視角——事實上也只能用第三視角，因為第一視角的他正在睡著。

　這段記憶是在東承靈家裡，任索看見自己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東承靈正在笑吟吟地讓小玖回房休息。

　任索想起來了，就在二十幾天前，他剛剛通關《獵殺之夜》，獲得「奇跡滿月」進行試用，拿到一個可以強化體質的奇跡後，就興衝衝給東承靈和小玖送溫暖。

　但那個奇跡的代價是睡覺，任索還沒送完溫暖就一睡不醒，直接在東承靈睡著了。

　居然是關於他睡著之後的回憶，不過他都睡著了，還會發生什麽事?

　等小玖刷完牙回房休息後，東承靈拿開沙發上的抱枕，抱起任索，讓他用一個盡量舒服的姿勢躺在沙發上，然後坐在任索旁邊，輕撫他的睡顏。

　第三視角的任索眨眨眼睛。

　過了一會，呼呼大睡的任索翻了翻身，換了個側躺姿勢。東承靈好像不太滿意，又將他掰回仰躺狀態。

　第三視角的任索眨眨眼睛。

　又過了片刻，東承靈過去關掉客廳燈光，然後就在月光鋪撒的客廳裡解開外套，脫下褲子，解開背後的胸衣紐扣……

　第三視角的任索沒有眨眼睛，反而睜得老大。

　等等，我難道錯過了……

　但沒理由啊，我明明睡著了……

　不過，聽說好像睡著也能……

　好像也是，男性一般都有夢中硬直的習慣……

　就在任索胡思亂想的時候，東承靈脫掉外套的外褲，露出裡面的黑色緊身修煉衣，打開靈氣聚合裝置，盤坐在客廳裡的練功蒲團裡修煉。

　任索松了口氣——原來是修煉啊，怪不得會脫衣服。

　修煉衣，任索也只在內網裡看過，而且他從來沒打算購買(當然他也已經很少修煉了)。

　根據內網的實踐研究，修士修煉的時候，衣服是會成為吸收靈氣的障礙——不過問題不大，頂多也就是99.5%~100%的區別。同時，如果穿上親靈氣材料的衣服，也能稍微提供修煉效率，但也就是100%~101%的區別。

　修煉衣就是親靈氣材料製造的衣服，不過就任索的感覺來說，沒什麽人穿這套修煉衣。

　第一，穿這套衣服，那就意味著得脫下其他所有衣物(包括內衣)，那基本只有在家裡才能換這套衣物。

　第二，提升的效率幾乎感應不到，理論效率也很低，感覺像是跟本命年穿紅內褲就會走大運一樣的心裡安慰。

　但任索完全相信，東承靈會為了那一丁點的修煉效率而穿這套修煉衣，因此他也沒多驚訝。東承靈的修為優勢，除了因為她天資綽約，更多是因為通過那一點點時間和效率的積累，才比他們都走的遠。

　任索好奇地看著修煉的東承靈，他從沒見過東承靈穿這套修煉衣，東承靈也是將修煉衣作為打底衣服穿在裡面，任索自然是看不到。

　修煉衣的正統穿法是不穿內衣的，東承靈當然不會以這種姿態出門。

　所以，東承靈現在……嗯……這套修煉衣是不是小了一點，感覺她穿得好緊繃啊……

　就在任索想多看幾眼的時候，時間忽然加速流轉，東承靈驀地睜開眼睛，額頭沁出數滴香汗，不知道是修煉一周天還是連續修煉多周天。

　然後東承靈去洗手間拿毛巾擦了擦汗，出來又坐到任索身邊，輕撫他的臉龐，就這樣靜靜坐了好幾分鍾，盯著任索的臉看，看著看著露出笑容，再回去繼續修煉。

　時間繼續加速流轉，任索便看見東承靈這一晚都是修煉，摸他臉，修煉，摸他臉……

　任索都下意識摸了摸自己。

　怎地，我的臉能逗你笑就算了，難道還能補充精力嗎?

　當第一縷陽光照耀到客廳，東承靈才停止修煉，修煉衣都浸濕了。她拿起衣服，準備去洗手間更換……

　就在這個瞬間，任索回到了月之暗面，耳邊傳來遠遠的尖銳刺耳的聲音:“你逃不掉的，看我將你們這對賤人——”

　“吔屎啦你！”瞬間暴怒的任索轉過頭，指著口出狂言的使徒發出荷爾蒙無處宣泄的怒吼！

　刹那間，那個使徒就像是沾到蜘蛛網的蚊子，被502強力膠粘住的老鼠，被一腳踩扁的南方大蟑螂一樣，直接凝固在空中一動不動。

　「你的奇跡是鎖定對方的相對空間位置」

　「但你的代價是你的體力會源源不斷傳輸給身體接觸者」

　這個奇跡夠猛，任索隨手一指，將所有追兵都凝固在半空中，同時他的體力也源源不斷流逝給古月言——他備用欄裡沒有準備「無限精力」啊！

　任索很快就沒有力氣了，只能靠古月言扶著。古月言比他矮一點，要是任索搭著她的肩膀會將整個身體重量壓過去，因此任索也隻好摟著古月言的腰肢，像個腎虛患者一樣晃晃悠悠離開。

　後面被凝固在空中的追殺者一點辦法都沒有，眼睜睜看著任索搖著屁股摟著妹子離開，氣得七竅流火括約肌收緊，心想著等下要是自己能先掙脫這個狀態，就乾掉其他人，然後再追上去碾碎那個賤人……

　“嗯?”

　後面響起女人的聲音，這些追殺者心裡一驚:要是他們被其他月神使徒發現了，以己度人，他們現在毫無反抗之力，肯定會被砍死……

　“都是追殺善良無辜市民的罪犯?全部收監。”

　一名突然閃現到高台的白衣女人和踩著冰崖的長發女子出現在他們面前，長發女子說道:“他們好像被固定在空間裡。”

　居然是英雄聯盟的超凡者！?

　追殺者又喜又悲:喜的是至少能保住一條命，悲的是要唱一下鐵窗淚了……

　“我可以解決。”白衣女人說道。

　“那這裡就交給你，我……”

　“你也留下來，我解開他們空間禁製後，還需要你的冰封來束縛他們呢。”

　長發女子往上提了一下圍巾，遮住嘴裡冒出的寒氣，說道:“就算沒有我，你也可以控制住他們啊。”

　“人太多，不保險，你留下。”白衣女子毫不相讓。

　她們對視幾秒後，長發女子忽然噗嗤一聲笑了:“行吧，反正你和她都不去了，我也不去了。”

　……

　……

　任索和古月言好不容易回到家裡，此時月相也從下弦月變換為殘月，軟成一灘爛泥的任索終於可以舒服躺在沙發上回復體力，古月言連忙去倒了杯果汁給任索喝。

　“你餓了吧?想吃什麽，我做給你。”

　連喝果汁都要人喂的任索砸吧砸吧嘴，說道:“牛腩炸醬撈伊面。”

　古月言眨眨眼睛，打開冰箱找了找，發現還真有材料。這個面其實也挺好做，就是有材料要求，牛腩要爛，炸醬要香，面必須是鹼水面……古月言早就偷偷學會了。

　一番搗鼓後，一盤熱氣騰騰的牛腩炸醬撈伊面被古月言從廚房裡捧出來，任索支撐著身子想要自己來，然而直接被古月言勸住了:“材料就只夠這一盤，你要是拿不穩摔了可就沒得吃，還是讓我來吧。”

　“而且你的體力都流到我這裡了，我現在可是精力十足，我來喂你正合適。”從任索口中得知他奇跡代價的古月言，說出一個有根有據的理由，用筷子卷起沾著牛腩醬汁和細碎炸醬的面條，遞給任索嘴邊。

　癱軟在沙發上的任索看著古月言眉眼裡流轉的銀河星光，忽然想起剛才回憶裡的東承靈。

　她們的眼裡，都閃耀著繁星。

　吃完這盤久違的面食，任索總算是恢復了一點體力，勉強能伸個懶腰。

　古月言洗完碗碟回來坐在他旁邊，發現任索一直都在偷瞄自己，現在又已經安全了，她便挑了挑眉，忍不住逗了逗任索:“看著我幹嘛?……啊，我還沒換衣服。”

　任索現在還穿著婚禮西裝，古月言自然也還穿著抹胸魚尾裙。

　古月言忽然有些忐忑地問道:“對了，我想問一下……就只是問一下……我穿這套婚紗，好看嗎?”

　古月言知道，自己跟東老師，跟喬姐比，無論是身材還是氣質都有一點差距，甚至她本身就是在學習東老師和喬姐。雖然古月言認為自己只要學習一下穿著打扮和化妝，以後肯定能追上她們兩位，但……以後就是以後。

　她連能不能活過明天都未必能確定呢。

　“好看，很好看。”任索毫不吝嗇地給出讚美，然後打了個嗝。

　古月言噗嗤一聲，問道:“還想吃嗎?前兩天是你照顧我，今天就讓我照顧你吧。”

　任索沉默了幾秒，勉強坐直了身體，睜大眼睛跟古月言對視，認真說道:“我一個壞消息和一個更壞的消息，你想聽哪個?”

　察覺到任索語氣的變化，古月言心裡微微有些慌，臉上強作鎮定:“壞消息和更壞的消息?沒有好消息嗎?”

　“沒有。”任索搖搖頭。

　極為敏感的古月言一下子想到某種可能，心情瞬間低落下來。

　對啊，我怎麽可能跟東老師，跟喬姐相提並論，而且我以前那麽討他厭，老是杯葛他，他怎麽可能像個小孩子一樣，被我示好就會忘掉所有的不愉快，更何況我性格這麽差，嫉妒，虛偽，自負，根本沒有值得喜歡的地方……

　她思考了一下，故作好奇說道:“先說壞消息吧。”

　任索說道:“壞消息就是我沒法再像以前那樣對待你了。”

　果然。

　古月言內心越加低沉，連裝都裝不下去，小聲問道:“為什麽?”

　任索撓撓臉， 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因為我對你的思想已經不單純了。”

　……

　嗯?

　古月言抬起頭跟任索對視，任索跟她視線交錯數秒之後，就自動往右上角遊離，不肯跟她對視。

　心裡仿佛綻放花海的古月言抿緊嘴唇，壓抑住差點要流露出來的笑意，微微有些結巴地問道:“那，那你的那個，那個更壞的消息是什麽?”

　這個消息已經這麽‘壞’了，她好期待那個更壞的消息是什麽！

　“更壞的消息啊……”任索歎了口氣，一臉糾結。

　在古月言的期待目光下，任索收斂心神，認真說道:

　“更壞的消息就是，我不僅對你一個有不單純的想法。”

　任索也沒想到，他在凝視趙火的時候，趙火也在凝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