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世界其樂無窮

　「女孩來到世界的最低點，這裡是所有暗流的歸宿，無盡黑暗的深處，未知恐懼的盡頭……」

　隨著鬥篷藍發女孩的敘述，畫面裡災厄少女如同美人魚一般背著熔鐵特大劍鑽入大海。

　從湛藍的海水上層，到顏色黑藍的海域中層，最後到達光線已經無法透入，一片漆黑的半深海層。

　畫面裡漆黑一片，只有熔鐵特大劍在微微發出淡紅的光芒，照亮了災厄少女的身體。

　然而，直播間裡一片寂靜，只有暗流的衝刷之音，除去災厄少女外，上下左右皆是黑暗，甚至無法分清上下左右。

　一種無法言語的深海恐懼，沿著直播蔓延到觀眾心頭。沒有盡頭，沒有光芒，沒有空間，到處都是海水的猛烈擠壓，舉目望去皆是黑暗，耳朵已經徹底失去作用，仿佛如同……死了一般。

　而事實上，正常人處於災厄少女現在的位置，早就被水壓壓成一團意大利肉醬了——災厄少女現在至少處於海拔1000米以下的半深海層，因此太陽才會連一絲光都透不進來。

　「……女孩察覺到水流的異常，發現前方的深海生物，一頭足以稱為海妖的巨大生物。」

　畫面裡，隨著熔鐵特大劍發出的光芒越加熾亮，災厄少女躲在岩壁後面，看見遠處盤踞珊瑚之中的巨大烏賊！

　當看見畫面的生物，任索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因為有災厄少女這個參照系，他們都能迅速判別這頭烏賊至少有四五層樓房大小，觸手更是擁有小車般的粗細。

　它盤踞在珊瑚林上，如同一座赤紅色的肉質大山一般，吸盤猙獰而充滿鋸齒，滑溜的身體泛起令人厭惡的油光，有兩隻如同大本鍾大小的眼睛，明明應該是軟綿綿的但身體卻是筋肉虯結，充滿一種醜陋放肆的美感。

　仿佛是因為海底裡都沒光，所以自己長得再醜也沒什麽所謂。

　“這是大王烏賊。”南希說道:“但一般大王烏賊，也沒理由會這麽大。”

　“前面的人面鳥，狼人，巨魔，魚人，”白忌輕輕陳述了災厄少女之前擊殺的超凡生物，“正常來說，也不會有那樣的生物。”

　“這其實是很正常的事，只是沒有國家願意，或者有能力探查罷了。”於匡圖微微歎了口氣:“靈氣複蘇是全球性的事件，大地上人類、動植物、死物都發生變化，出現妖魔鬼怪，那麽人類無法探查觀察的深海生物，當然也會因為靈氣複蘇而獲益。”

　與人類所佔據的地上空間相比，海域裡生物所佔據的生存空間，自然遠遠大於人類。現在連被人類吃得快成為保護動物的野生動物，都有變成妖魔鬼怪的現象，那麽數量更多的深海生物，自然不可能就傻了吧唧一點什麽變化都沒有。

　而且地上妖物還有人類在遏製，但深海生物可是完全的物競天擇，強者越強弱者越弱，出現再多超凡生物也不出奇。

　這頭大王烏賊要是能出現在近海，絕對能成為神話裡的神明或者惡魔。它的形態和大小已經遠遠超出正常生物的范疇，明顯是因為靈氣複蘇才變成這樣。

　現在的任索也進入工作狀態，微微沉吟道:“災厄使者一路擊殺的超凡生物，幾乎都是在人跡罕至的自然地帶野蠻生長的怪物。連被人類佔據的大地上都有那種強橫的超凡生物，大海裡的超凡生物恐怕會有更加恐怖的威能。

　以前大海和陸地之間能平安無事，是因為海洋生物幾乎都不可能上岸生存，也沒有必要進化出陸地呼吸的器官。

　但靈氣複蘇之後，深海的競爭環境必然會更加惡劣，強大的生物會更加強橫。

　而與之前不一樣的是，現在競爭落敗的生物未必就只能坐以待斃成為勝利者的食物。有靈氣的幫助，它們也許能快速進化出陸地生存的必須器官……”

　黎丹微微點頭:“剛才災厄使者在島上擊殺的魚人，已經具備陸地生存的能力了。”

　“而且最重要還有一點，”任索看著畫面裡的大王烏賊，說道:“深海生物、巨魔、狼人、人面鳥這些生物的進化方向，跟人類或者其他妖魔鬼怪不一樣。無論人類還是妖魔鬼怪，本質上都是通過強化氣旋來反哺自身。

　但它們的進化方向，卻是變大，變得更大！”

　遊戩微微眯起眼睛，說道:“的確，這一點太奇怪了。妖魔鬼怪雖然也有體型增大的例子，但一般都是兩米左右，像狼人、巨魔那種三米以上重達數百公斤並且全身肌肉的體型……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麽要長成那個模樣，按理說它們在當地也沒有天敵，沒有必要非要長得那麽大個。

　而且那種身體，對全身都負擔極重……”

　東承靈忽然說道:“這些超凡生物，除了驚人的身體素質和恢復力外，沒有再表現出其他超凡手段。”

　任索跟東承靈對視一眼，馬上明白她的意思，說道:“這些超凡生物，可能被一股神秘力量影響了它們的加點！”

　“加點?”眾人微微有些茫然。

　“無論是我們，還是妖魔鬼怪，加點基本都是先加氣旋，增強我們撬動天地靈氣的能力，但災厄使者今天遭遇的超凡生物不一樣，它們似乎也能修煉，但卻用某種我們不知道的手段，將靈氣用在加強身體生長的方向，力求讓自己變得更大更快更強，因此它們幾乎都沒有其他超凡能力。”

　任索說道:“這種增強方向似乎也沒什麽錯，但問題在於，我們修士雖然身體素質增強，但並不會需要過多食物資源。但這種生物……”

　這時候，南希的手機‘嘟’一聲響了，她打開手機看了看，說道:“之前災厄使者在歐洲擊殺的狼人已經法國當局找到了，並且狼人出沒地區就在這個月出現多起失蹤事件，失蹤對象包括人類和家禽，受害者高達百人。”

　“靈氣可沒辦法直接轉換成生命能……至少四轉不行。”遊戩說道:“這種身體極其巨大的生物，必然需要消耗過多食物資源才能維持正常生命行動。”

　“也許，這就是災厄使者踏上這條命運之路的原因。”任索說道:“這種能無限巨大化自身，通過擠壓生態圈資源來維持生命的超凡生物……”

　“它們，不環保，不可持續發展，是地球的毒瘤！它們，根本不可以說是妖魔鬼怪，只是純粹的怪物！”

　比起腦補仙宮的人物設定，任索更加擅長一本正經地探究遊戲背景設定——好歹混了幾個月研究員，任索看了那麽多研究任奈瑟內容的文章，自己多多少少也能說出一些門道。

　而任索連續兩次指出這次直播的問題(災厄少女的異常，超凡生物的異常)，倒是令眾人對他的任奈瑟專家名頭越加信服。

　不知為何，川先生特意過來，拍了拍任索的肩膀，給了任索一個激賞的眼神——仿佛是在表揚任索將這些‘極端非人生物’驅逐出‘妖魔鬼怪’行列，作為‘溫和妖怪’的川先生很高興。

　此時，災厄少女的災厄權能似乎再次發威，一頭抹香鯨忽然出現在深海裡撞向大王烏賊。這頭抹香鯨也是巨大級別，幾乎有巨型郵輪的大小，並不遜色於大王烏賊。

　兩者瞬間就爭鬥起來，大王烏賊的觸手死死困住抹香鯨，用觸手堵住抹香鯨的洞，而抹香鯨死死咬住大王烏賊的頭部，猛烈的戰鬥余波激蕩得深海仿佛刮起一陣風暴！

　大王烏賊和抹香鯨是天敵，抹香鯨最喜歡吃大王烏賊，而大王烏賊也經常用吸盤在抹香鯨身上硬生生撕下血肉。

　這兩家夥似乎是老仇人了，一見面就打個不停，不過大家自然不會以為這是什麽‘正常現象’，肯定是因為災厄少女的到來，才讓這兩個怪物突然打起來。

　“但，皇后她打得贏嗎……?”

　雖然大王烏賊和抹香鯨都屬於生態圈毒瘤的存在，但不得不承認，它們實在是太恐怖了——放在地面上都能等於怪獸級別的超凡生物，在海拔一千米以下深海區域戰鬥起來，激蕩的余波漣漪都能摧石斷流！

　跟它們相比，災厄少女實在太過渺小了！

　然而，大王烏賊此時像是佔據了上風，用觸手侵入抹香鯨體內攪動，弄得抹香鯨不停翻滾，但抹香鯨也是凶性十足，再痛也沒有松開嘴，死死咬住大王烏賊的尾部，硬生生將大王烏賊的頭部撕咬下來！

　濁浪翻滾，被水流牽動的災厄少女猛地撞到岩壁上！

　大王烏賊和抹香鯨終於發現這個不速之客，不過災厄少女的身形太小，而且生死大敵就在眼前，因此兩者根本沒理災厄少女，力求重創天敵獲取最後的勝利！

　忽然，大海開始震動起來。跟地面相比，海底地震實在再正常不過了，海底火山爆發而是家常便飯，不過大多數地震都處於深海之中，只有極少數大型地震會引起海嘯，大多數地震根本沒法影響到海面就平息下來了。

　這次地震讓大王烏賊和抹香鯨的戰鬥進入最後階段，雙方都都在震動裡發現對方的破綻，紛紛給予敵人致命一擊——大王烏賊的觸手從抹香鯨體內竄出來，抹香鯨咬破了大王烏賊的眼睛！

　雙方同時殞命，沉降到海底深淵！

　而被戰鬥亂流、地震影響的災厄少女，被撞了七暈八素後終於停下來。她在海中輕踩，落到大王烏賊和抹香鯨的屍體旁——這兩隻超凡生物雖然死了，但身體也依然在抖動，估計還要抖很久。

　「女孩觀看了一場深海巨獸戰鬥，雖然受到波及，但從兩個巨獸身上獲取到命運的線索。

　女孩獲得命運之種。」

　看到這一幕，任索眼神一閃，說道:“你們發現了嗎！?”

　“發，發現什麽?”白忌茫然問道。

　任索說道:“她這次沒有出手，而是直接使用災厄權能，解決了兩名深海巨獸！這說明了什麽?”

　“那這說明了什麽呢?”白忌搭著任索肩膀問道，不過這時候喬木依也探頭過來按住任索雙肩，弄開白忌的手，歪著腦袋問道:“對啊，這說明什麽?”

　任索給了白忌和喬木依兩個激賞的眼神，說道:“說明災厄使者已經無法再維持剛才的強大姿態！所以她才沒有下場戰鬥，而是選擇依靠災厄權能擊殺兩名深海巨獸。

　但哪怕如此，災厄使者也依然被自己的權能所傷。

　畢竟是剛獲得災厄傳承不久，災厄使者並沒能徹底掌握這份力量。

　她今天可能是純粹是想嘗試一下專注於戰鬥的效果，然而得到的結果卻並不好，所以她……”

　“不好嗎?我覺得災厄使者今天很強啊?”於匡圖茫然問道。

　“閉嘴，你是專家還是我是專家?直播此幕如此深奧，難道你當真的懂得?”任索不客氣噴他一句:“你知道這一幕表達了災厄使者怎樣的思想感情嗎?”

　於匡圖被噎了一下:“直播裡這一幕如此高深?我確實不懂啦……”

　任索哼了一聲:“直播此幕再容易不過，且讓我解來與你聽。

　現在災厄使者棄武從屎……不對，棄戰鬥而重災厄，直接用災厄權能擊殺巨獸，說明她已經向回心轉意，重新鑽研災厄權能！”

　“如我所料不差，明後兩天災厄使者再出現時，必定以災厄為主，戰鬥為輔！”

　於匡圖看向電腦屏幕，疑惑問道:“但災厄使者現在怎麽又直接上去戰鬥了……?”

　眾人看向屏幕，現在災厄使者似乎轉移到一個更深的海域，但海底裡卻非漆黑一片，到處都有綠色的燈光。

　當災厄使者的熔鐵特大劍亮起光芒，大家才發現這些綠色燈光，其實都是一些醜陋魚類伸出來的誘光——在災厄使者面前，就有一夥長得膀大腰圓，雙臂健壯，個個都有兩米多高的深海醜陋魚人。

　也許是因為深海區域因為水壓過大光線不足等原因導致生物生長畸形，又或者真的是沒人看見就肆意妄為地生長，這些魚人真的醜出天際，猙獰異常，看過去就感覺雙眼瞎了。

　它們看見災厄使者便擺動尾鰭衝過來，災厄使者也不客氣，在水中舞起特大劍迎敵。

　雖然災厄使者速度稍慢，水中舞劍更是不便，但每當深海魚人將要攻擊到她，她便化為一道焰光閃過，重創深海魚人！

　“呵呵，你這又是不懂了。”任索強作鎮定地說道:“災厄使者剛獲得災厄傳承的那一天，幾乎每次戰鬥都是災厄先行，戰鬥隨後。

　今天呢?卻是時而災厄，時而戰鬥，變幻無常，說明她沒辦法控制好災厄權能。

　現在直接衝上去戰鬥，很可能是因為之前引動海底地震等事件消耗了太多災厄權能，現在不得不戰鬥。

　而且，像災厄權能這種強大力量，豈是想變化就變化?當今天直播暫停，災厄使者才有時間調整狀態，從現在的狂戰模式轉換為災厄使者模式。”

　“原來如此。”眾人紛紛感覺任索說得頗有道理。

　倒是南希感覺任索說得太絕對了，略感不滿:“未必吧，也許災厄使者會更鍾愛今天的強大武力，寧願舍棄前幾天比較弱的姿態?”

　“什麽弱，災厄使者的事，能叫弱嗎?”任索馬上反駁，接連便是一個個術語，什麽‘命運打擊’，什麽‘偷襲也是災厄的一部分’，聽得南希連連點頭，廠間裡充滿了嚴肅的學術氛圍。

　眼看著已經徹底糊弄住面前這群人，並且給明天自己上線找到了詳盡的理由，任索心想今晚回去馬上寫報告上傳內網，狠狠撈它一波研究積分。

　嗯，上傳的時候還可以寫上他們的名字，就當做集思廣益，也好隱藏自己，反正到時候自己佔90%功勞就行了。

　……

　而當災厄少女擊殺了這波深海魚人後，命運之間裡，無上至尊沉默不言地移動棋子，此時桌面上已經只剩下最後一張卡牌了。

　眾人頓時緊張起來。

　遊戩、川先生、無盡和尚三人氣勢微微發生變化。

　按照一開始的計劃，他們今天想通過空間門到達的地方，便是災厄少女在直播裡最後出現的地點。

　哪怕是任索，聽完他們的計劃，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計劃的確有可實行性。

　在《命運》第一天的直播裡，災厄少女最後待的地方，便是第二天直播的地點。

　如果今天的直播跟第一天一樣，那麽災厄少女不僅會在這個地點待一整天，而且禍亂之源還會在這期間誕生！

　趁這個時間段過去，就可以跟災厄少女有一整天的聊天時間，甚至還有機會捕捉到禍亂之源！

　遊戩更是自信說道:“哪怕上窮碧落下黃泉，朕也會與皇后並肩作戰！皇后，等著吧！”

　在大家期待的眼神裡， 鬥篷藍發女孩揭開了最後的卡牌:「恐懼歸宿」

　「女孩來到了世界的最低點，未知之中的最深未知，黑暗之中的最深黑暗，恐懼之中的……最深恐懼。」

　畫面裡，災厄少女依然在深海之中向下潛行，畫面右方還有一個小小的海拔指示器，用的單位還是國際單位——米。

　顯示單位為:-11082.

　“海拔一萬米以下……她這是在，無底海淵！?”南希驚呼一聲。

　眾人紛紛看向三位四轉修士，川先生和無盡和尚沉默片刻，也退後一步，將遊戩凸顯出來。

　海拔6000米以下，就已經離開深海層，屬於深淵層——除去零星的浮遊生物外，深淵層以下幾乎不可能有生物能夠生存。

　遊戩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看個毛啊，海拔一萬米以下，四轉修士過去也得變成肉醬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