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裡亞斯先是未料到聯邦軍的新型機居然有變身能力,後又未料到新型機變身後性能提高了數倍,完全招架不住,見面前的顯示屏覆蓋上一隻大手,使駕駛艙暗淡不少,頓時心慌,詫然道:“聯邦軍的MS原來……原來是高達,但是,有這樣的實力,為什麽一開始要保留實力呢?”忽一轉念,自語道:“難道我就死在這裡了嗎?怎麽可以!我還沒有殺了蕾娜斯,沒有為大家報仇!”當即湧起股氣,使再生龍飛抬起右臂,令光束槍指向“高達”的左肋之下。
奧莉薇驀地感到一股敵意,聯想之前,不禁起疑,自言自語道:“他是新人類?但是,之前似乎沒有把我當做敵人。對那架裡謝爾也是如此,怎麽最後不下殺手?身為新吉恩一員,難道借此向聯邦軍宣示仁義嗎?真是天真!”
這時,目光一瞥,只見弧形屏幕的左側,顯示出敵機舉起光束槍。她當即作出反製,使“菲尼克斯”的左手挪開再生龍飛的頭部,轉而握住那柄光束槍的槍杆,輕輕一捏,槍杆即粉碎成無數金屬碎片。接著,她又使“菲尼克斯”的左臂高揚,亮出臂腕外側的光束劍,驀地揮下,硬生生切斷了再生龍飛握槍的右腕,令其連手腕帶那半截槍盡皆失去。
整個過程發生在一瞬之間,阿裡亞斯呆呆發愣,眼睛尚未看清,即發覺座機大破,只有右手還扣在射擊按鈕上,卻再也發射不出光束了。這時,驀地一股絕望感湧上心頭,他反倒無比平靜,腦海間浮現出初到帕勞的日子。
去年,他駕駛新安洲原石出戰,不幸戰敗,連人帶機一起被新吉恩俘獲。起初,懷著對新吉恩的刻骨仇恨,自然誓死不降,且嘗試奪機返還。一切努力失敗之後,原以為必死無疑,卻只是被軟禁起來,直至到達帕勞。
到了帕勞,新吉恩將他安置在一個普通的流民家庭裡。這個家庭是一年戰爭後的新宇宙移民,本與吉恩毫無關系,可在格裡普斯戰役時,所居殖民衛星遭到戰火破壞,喪失家園淪為了流民,才不得以與吉恩主義支持者混居一起。而後歷經兩次新吉恩之亂,遷徙三次,直到落戶帕勞,總算安定下來。
類似的家庭,在帕勞還有許多。他也是因戰爭失去家人之人,自然為之動容。只是出於自身仇恨,一切都被理所應當地歸根於吉恩。若非吉恩發動一年戰爭,UC0079年後的悲劇都不會發生。不會有他這樣的戰爭孤兒,也不會有這些個流浪遷徙的無根家庭,更不會有那些舉族全滅的悲劇。
然而,隨著在帕勞居住日久,與帕勞居民接觸日深,他越發不能堅持己見。
帕勞雖然是新吉恩的據點,但居民多半是因戰爭失去家鄉而不得不居住於此。孩子們不明因果關系,隻道給予他們家園的新吉恩是正義,討伐正義的聯邦軍為邪惡,哪怕是一年戰爭,亦被簡單地理解為反抗邪惡的正義之舉。成年人對此諱莫如深,不置可否,然沉默之間,亦是一種反抗,一種對雙方的無聲反抗。
他有感於此,不禁反思起來。誠然,吉恩發動戰爭,使得他們失去家園,但聯邦戰後救濟無力,無法還予他們新的家園,又腐敗叢生,混亂不斷,兩者皆逃不開乾系。而直接造成宇宙流民的,最大責任者還在聯邦。
他身為聯邦軍士兵,認知中根深蒂固著一套價值觀,於帕勞的所見所聞,無疑是對原有認知的一次大衝擊。由此,他陷入矛盾之中。肯定或否定聯邦,直接關系到他之前的所作所為。
不能否定,又不得不否定,叫他痛苦不堪。 也在這時,聯邦軍開始攻略帕勞。
他放下矛盾,重生出奪取機體逃離之意。一半是為了解脫思想負擔,另一半是為了追尋真正的正義。可是,當他坐上新安洲原石時,那驀然襲來的一發精靈光束炮,最終推他上了不歸之路。因為,那位助他奪取新安洲原石,一秒之前還映在駕駛艙顯示器上,猶如鄰家小妹妹感覺的十八歲少女,連同機庫旁的居民區,皆被這一槍轟為煙塵。
想及此處,思緒拉回。他熱淚盈眶,怒喝一聲:“蕾娜斯!”其中充滿仇恨與不甘。
兩架機體接觸在一起,接觸通訊早已開通。他的這聲怒喝與所帶情緒,全傳達至裝甲板另一側的“菲尼克斯”駕駛艙中。
奧莉薇年輕識淺,心理承受能力不強,明知這份仇恨和不甘與己無關,仍為之驚懼,等回過神來,又因而震怒,低喝道:“你這個家夥,居然敢對蕾娜斯姐姐有敵意,不可饒恕,不可饒恕!”
她猶如被觸碰了龍之逆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想殺人了。
“菲尼克斯”的雙臂向再生龍飛一按,反向倒退開兩個身位,接著,右腕拔出右肩上的光束劍,左腕抬起一同握持, 又將機身向右微側,做出一個劍刃向前的刺殺準備姿勢。與此同時,背部的一對推進噴射口光芒微弱,卻不像是熄滅,而像蓄勢待發。
整套動作隻約二秒,動作保持不到一秒。
“菲尼克斯”的推進噴射口猛地一噴,推動機身前衝,雙腕握著的光束劍順勢前刺,直刺向再生龍飛。須臾之間,再生龍飛上下分離,“菲尼克斯”從其分離開的空隙穿過,撲入後方的薩拉米斯級殘骸內,只在裝甲壁上留下一個縱長二十余米的破口。
再生龍飛的上下部分重新拚接,而“菲尼克斯”已從薩拉米斯級的另一側穿出。
“菲尼克斯不借任何物體作為反作用力踏板,於直線飛行中全開噴射口,硬生生地折轉九十度飛行軌道,飛至薩拉米斯級上方,再依樣畫葫蘆,折轉一百二十度飛行軌道,揮劍撲向再生龍飛。
再生龍飛剛合二為一,不及閃避,光劍已自腰部橫切過,又一次分一為二。所幸,被切之處也是分離機構所在之處。再生龍飛的上半部分自主上升,臨飛開三個身位時變形為飛機形態,轉向飛向來時方位。
“菲尼克斯”的推進器開啟,意欲再追,卻在這時,金光黯淡,裝甲片關閉,雙角合攏,重新變作獨角形態。
奧莉薇驀地一驚,無論怎麽擺弄操縱器,機體就是不動,待瞥見能量數值顯示為零時,才放棄嘗試。與此同時,她猛地感到有熟悉的人正在接近,立即左右張望,只見地球方向出現一個巨大的黑影,不禁莞爾,說道:“蕾娜斯姐姐,你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