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隱:“梓乃……”

看到梓乃開始流下眼淚的時候，我不可思議地有一種安祥的心情。其實在梓乃哭泣的時候，我應該要為她做些事情才對。然而看著哭泣的梓乃，我如此心想。這個孩子果然全部理解了。所以雖然這種想法很輕率，然而她的眼淚令我感到很高興。

葉隱:“謝謝你，梓乃。”

她是為了我而哭泣的。我覺得她是聽過我這番話之後，能夠理解並且產生共鳴。她是個溫柔的孩子。真的。而且也是個堅強的孩子。因為她即使罹患了恐懼症，還是像這樣為了我而哭泣。梓乃“老師……”

沐浴在秋末柔和的陽光下，不斷滴落的眼淚。看著這樣的她，我如此心想。或許我已經，開始喜歡上了名為八乙女梓乃的這個少女。岓當梓乃再度開始跑，已經是她流完眼淚之後，又過了叁十分鍾的事情了。充分休息而恢復體力的她，跑起來的步伐非常有力。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神完全不一樣。與早上的她不一樣。看起來充滿了某種特別的決心。並不是跑得特別快。速度與早上的時候一樣。然而我感覺得到。這孩子一定可以到達終點。現在的她擁有讓我這麽認為的氣魄。

葉隱:“還剩下一公裡！剩下一點點了，加油啊梓乃！”

稍微落後我的梓乃，也經過了那個告示板。漫長的馬拉松也只剩下一公裡了。終點就在眼前。梓乃“呼、呼、呼……”

現在的她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她在好幾公裡之前就已經用盡體力，現在的她是以意志力鞭策著自己的身體。雖然我想要叫她停下來，然而她眼中的光芒還沒有消失，使得我把製止她的話語吞了回去。梓乃“呼、呼、呼……”

她的腳已經抬不起來了。甚至只要地面有一點點隆起，就足以把她絆倒。我注意著她的腳邊在前面引導她。她的身體從剛才開始，就會偶爾無力地晃動。每次看到她的這個樣子，都會害得我的心髒差點停下來，然而她每次都撐了過來繼續跑下去。時間已經超過黃昏時分，四周逐漸開始陰暗下來了。依照剛才接到的通知，其他的學生已經全部抵達終點，閉幕典禮也已經結束了。然而梓乃並沒有停下腳步。為了一定要跑到終點而繼續跑著。所以我也想要盡力讓她抵達終點。我不想讓她到累積到現在的努力白費。而且雖然這種想法很輕率，但我有一小部份的理由位於其他的地方。那就是我想看到她跑到終點的時候，會浮現在臉上的表情。

葉隱:“下巴抬起來羅，梓乃。雖然會很難受，不過給我低下去！”

我上氣不接下氣。雖然有很多聲音進入耳中，我卻沒有多餘的意識去處理。說到我所能依賴的東西，就只有映入我眼的他的身影，以及傳入我耳中的他的聲音。

葉隱:“沒錯！只剩一點點羅，梓乃！你看，已經看得到終點了！！”

我拖著搖搖晃晃的腳步，專注跟在那個人的身後。我不想被丟下來。我想要和他一起前進。想要和他在同樣的地方，欣賞同樣的景色。填滿我腦海的就只有這件事。如今我因為疲勞與缺氧而朦朧的腦袋，甚至已經不知道我是為何而跑了。

葉隱:“這裡！過來這裡！”

好的。我馬上就，前往您的身邊。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到那裡……卡、滋沙！我被某個東西絆到腳而摔在地上。感覺不到痛楚。從剛才開始，除了呼吸困難之外，我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痛苦了。

葉隱:“梓乃！！喂，梓乃，你沒事吧！?”

梓乃“沒事……我還能跑……”

我以雙手撐住身體，

讓上半身爬起來。可是身體到這裡就不能動了。纏住全身的疲勞，以及覆蓋著意識的濃霧。受到這些東西的影響，我已經不知道要怎麽讓身體動了。葉隱:“站起來，梓乃！只剩一點點了。就只差五十公尺了！”

葉隱:“梓乃，好不容易努力到現在了。堅持到最後吧！”

葉隱:“我想看你跑到終點的樣子！！”

想看。老師說他想看。那我一定要跑完。因為我最喜歡他了。我的意識恍惚，無法去思考有意義的事情。然而老師這樣的聲音，確實讓我的身體獲得最後的力氣。

葉隱:“沒錯，就是這樣！！小心點，慢慢來就好！！”

好的。慢慢來，慢慢來，但是我絕對會，前往您的身邊。我的腦中已經把老師和終點混在一起了。是為了抵達終點而跑，還是為了前往老師身邊而跑，我已經無法區分了。梓乃“老師……”

我想要伸出手。然而手重得舉不起來。老師就在前面幾公尺的地方，這樣的距離一直沒有縮短。我明明這麽努力在跑了，好奇怪呢。老師也和我一起跑的這件事情，完全從我的意識之中脫離。想要追上位於幾公尺前面的他。只有這份單純的感情，驅使著我繼續往前跑。

葉隱:“過來這裡！！只要過來這裡就結束了，八乙女！！”

梓乃“梓乃……我是梓乃……”

老師是笨蛋。明明說好要叫我梓乃的。我要趕快去說他兩句才行。啊。我與老師之間的距離慢慢縮短了。梓乃“呵、呵呵，什麽嘛，已經在，接近了……”

一步，再一步。只要我踏出一步，在我視線裡的那個人就變大了一點。梓乃“老、老師……”

我再一次試著舉起手。這次確實舉起來了。梓乃“嘿、嘿嘿……”

成功了。快要碰得到他了。

葉隱:“沒錯梓乃，再一步！”

鹿梓乃“再一步……”

就追上了。就可以，抓到你了。噠右腳傳來確實的觸感。就在眼前了。成功了……

葉隱:“成功了，八乙女！！終點到了！！你抵達終點羅！！你跑完了！！”

梓乃“抓到你了……”

然後我以雙手緊緊抱住眼前的人。

葉隱:“成功了，八乙女！！終點到了！！你抵達終點羅！！你跑完了！！”

如今就在我面前抵達終點的她。沒有終點線，也沒有迎接她的歡呼聲。在黑夜之中，除了我之外沒人目睹的冷清終點。不過她抵達終點了。這多公裡的距離，她以自己的腳跑完了。梓乃“抓到你了……”

這一瞬間，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抵達終點的她，就這麽像是撲過來似地抱住了我。

葉隱:“八、八乙女……！?”

梓乃“不是……八乙女。明明，說好叫我，梓乃了……”

她這麽說的瞬間，手臂忽然失去了力氣。整個身體也因此快要倒下去了。

葉隱:“喔哇！?”

所以我連忙緊抱著她。甚至完全忘了她罹患恐懼症。噗通、噗通、噗通彼此接觸的地方，傳來她激烈的心跳聲。耳際重複著她急促的呼吸聲。梓乃“啊哈、啊哈哈……”

梓乃就這麽在我的懷裡笑著。並且再度環抱住我的身體。這次是讓雙手摟住我的脖子，讓身體和我緊密貼合。

葉隱:“唔、喂，梓乃?”

梓乃“我終於，抓到你了。老是逃走的，壞孩子……”

她沒有戴手套。不對，就算戴著也是一樣的。現在的她緊抱著我的頭，讓她的臉頰緊貼著我的臉頰。

葉隱:“你，還好嗎?”

梓乃“好累……所以並不好。”

梓乃笑了。也許是因為梓乃精疲力盡，所以才沒有察覺到的。她正在和我，和別人進行著肌膚的接觸。

葉隱:“是嗎。不過就算這樣也沒關系的。已經到終點了。馬拉松大會已經結束了。”

既然沒有察覺那就無所謂了。並不需要刻意讓她察覺使她感到害怕。梓乃“終點……結束……”

葉隱:“沒錯。已經結束了。”

梓乃“是嗎……”

梓乃的手臂增加了力道。隨即她的身體比剛才和我貼得更緊了。梓乃“既然結束了，我有話要對老師說。”

葉隱:“嗯?什麽事?”

梓乃“……好喜歡你。”

咦?我懷疑我的耳朵。

葉隱:“梓、梓乃?”

實在是出乎意料的這句話，使我不由得開口反問。可是。梓乃“呼呼呼……”

耳邊傳來的，是她睡著的呼吸聲。精疲力盡的梓乃，就這麽把身體靠在我身上，像是昏倒一樣睡著了。梓乃“啊、咦?”

醒過來的時候，我注意到自己的身體正微微搖晃著。

葉隱:“喲，梓乃，醒了嗎?”

梓乃“老、老師?”

從極近的距離傳來的聲音。張開眼睛一看，老師的臉就在眼前。我正在被老師抱著。我記得這就是所謂的公主抱。注意到這件事情的瞬間，我的身體開始緊張。並且要逃離他的懷抱。雖然這麽想……

葉隱:“抱歉了，梓乃。雖然你應該會害怕討厭，不過再稍微忍耐一下吧。我可不能就這麽把你丟在終點自己走掉呢。”

梓乃“啊……”

身心都已經疲累到極限，所以身體連動都不能動。因為這樣，所以我沒有做出任何拒絕老師的行動。梓乃“好像，沒關系的。我連害怕的體力，都已經沒有了……”

葉隱:“抱歉了。馬上就要到宿舍了。到時候殿子會在的。”

老師露出很抱歉的表情。梓乃“請不要，露出那樣的表情。老師並沒有錯。”

我勉強露出笑容，對著老師投以微笑。我的確很害怕。甚至怕到如果可以的話，就會想立刻逃走的程度。老師的肌膚碰觸著我的大腿，手上也有老師手臂的感觸。然而我不止沒有掙扎的力氣，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了。我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馬拉松上面了。所以我有點高興。雖然碰觸到他了，卻不會推開他或是大聲尖叫。就只是像普通的女孩一樣被抱著。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讓我好高興。

葉隱:“不過梓乃，你也沒有錯的。畢竟會怕就是會怕吧?”

梓乃“是的。不過老師，這不是可以當作無所謂而放棄的事情……”

尤其既然對象是您的話。會害怕根本就是錯誤的。不應該這樣的，因為我是如此喜歡著這個人。梓乃“所以請您不用介意，老師。”

我一邊這麽說，一邊以右手壓住開始發抖的左手臂。我實在不想讓他察覺到。只有現在的老師，我不想讓他察覺到我的手在顫抖。

葉隱:“……是嗎。梓乃，你變堅強了呢。”

老師終於對我笑了。看來他沒有察覺到我的手在發抖。看到那樣的表情，我感覺到累積在心中的恐懼稍微減輕了。推

葉隱:“說得也是呢。畢竟你有在馬拉松好好跑到終點了呢。”

梓乃“馬拉松……?終點……?”

葉隱:“你不記得了嗎?”

老師繼續笑著。梓乃“到最後的時候，我的眼中就只有老師了……”

葉隱:“是這樣的嗎。哎，當時你看起來的確已經搖搖晃晃了呢。”

葉隱:“不過梓乃，你確實以自己的雙腳抵達終點羅。所以就抬頭挺胸吧。”

梓乃“我……抵達終點……”

實感逐漸湧現出來了。雖然我自己已經不太記得了，不過既然老師這麽說了，就一定不會錯。

葉隱:“沒錯。你貫徹始終努力得很好呢，梓乃。”

老師正在誇獎我。並且露出滿足的表情。此時我終於清楚自覺到，我跑完了馬拉松的全程。梓乃“成功了……”

一股喜悅湧上我的心頭。梓乃“成功了，我成功了，老師！”

葉隱:“是啊。你是想做就做得到的家夥呢。”

老師認同我，而且正在誇獎我。對我來說，這是無可替代的喜悅。雖然只有短暫的時間，卻足以令我忘記對這個人的恐懼感。

第十一話『緊緊抓住的事物』

梓乃“老師！”

上完早上的課來到走廊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我。

葉隱:“嗯?梓乃嗎?”

梓乃“是的！”

她抱著一個蠻大的包裹小跑步接近過來。梓乃“那、那個……”

梓乃紅著臉別過眼神。似乎是想要說什麽的樣子。依照推測，應該與她雙手所抱的包裹有關吧。

葉隱:“不要慌，梓乃。”

梓乃“好、好的……”

最近這孩子有時會無法讓乾勁用在正確的地方。像是這種時候，我就會用這種方式讓她冷靜一點。梓乃“啊、呃……那個，請問老師，中午有跟哪一位有約了嗎?”

葉隱:“不，是沒有啦……”

梓乃“那麽，我可以跟老師一起嗎?”

梓乃把半張臉藏在包裹後面如此說著。這樣我就知道了。這個包裹裡頭的東西是便當。

葉隱:“你做便當過來了嗎?”

梓乃“………”

包裹垂直動了幾下。

葉隱:“謝謝你，梓乃。我們一起吃吧?”

梓乃“啊……”

包裹放下之後，出現的是露出笑容的梓乃。

葉隱:“我說梓乃，如果我剛才說我有事的話，那你打算怎麽處理這個?”

戳戳。我以指尖戳著她抱著的包裹。份量看起來蠻多的。梓乃“………”

她的表情忽然靜止了。

葉隱:“難道說你沒有想過?”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食戟之二次元傳說》，微信關注“優讀文學”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