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了場中的每個人。
一直處在攻勢的李球竟然在一瞬間落敗,著實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然而它切切實實地發生了,在眾目睽睽之下,在所有人的見證下。
兩人相距不過三步,虎背熊腰的李球仿佛隨時可以衝上去,將那個不知輕重的小子教訓一頓。然而他卻沒有這麽做,反而,在落敗之後,李球撒了哨棒,居然高聲笑了起來!
“你,很好!”這是李球笑完之後,對馬瞬說的第一句話,令一旁圍觀群眾不禁目瞪口呆,心道這家夥莫不是被打傻了吧?
但此言一出,方才那個氣勢洶洶,勢不兩立的局勢仿佛頃刻間蕩然無存,李球接著坦然道:“伯父時常教訓我有勇無謀,先前仗著勇力未嘗一敗,未曾置信。沒想到今日方知天外有天!”
“李兄客氣了!小弟不過投機取巧罷了,若論膂力,小弟萬萬不是李兄對手。”馬瞬也丟了哨棒,自謙道。
“伯父常說,戰場之上,哪管什麽投不投機,取不取巧,能贏就行!馬兄弟,祝你武運昌隆!”李球心中豪氣陡生,朝馬瞬拱手之後,便大步流星地走入人群之中。
“嘖嘖,沒想到這小子還有此等心機……”蔣舒神不知鬼不覺地再次來到馬邈身旁,輕聲道。
“哼,歪門邪道罷了,還能瞞得過老子的法眼?”馬邈冷笑一聲,望著馬瞬,眼中流露出一抹凶狠。
“桀桀,但那李球有句話倒是說得好——‘戰場之上,哪管什麽投不投機,取不取巧,能贏就行!’咱們二人,既有了準備,不管誰對上了那小子,定教他吃上一個天大的虧!”
馬邈卻不以為然道:“呵呵,依我看,蔣兄這條計倒是用不上了。你沒看見那小子面對李球的時候,步步退讓,實則是引誘李球來到圈子邊上。處處不敢力敵,正好說明槍棒功夫不過爾爾,我可不是李球那等蠢材,這小子想要故技重施,恐怕要挑錯了對手!”
“萬望如此。”蔣舒聳肩笑道,全身的橫肉都隨之一震。
就在此時,向寵的聲音適時響起:“好了,十組比試已經結束,各組晉級考生,上前來!”
隨著話音方落,十個少年便齊刷刷地在向寵面前站做一排,等候下一步安排。
“現在,以相鄰二組互為對手,開始最終對決,規則與先前一致,勝出的五人,才算正式通過這場‘武試’!第一場,甲組馬邈對陣乙組馬瞬!”向寵高聲宣布道,但是看向馬瞬的眼中隱隱帶有一絲擔憂。
其他八人紛紛離場,隻留下馬邈和馬瞬各持一根哨棒,在畫好的圈中相對而立。
“廢物,這三個月你躲到哪個狗窩去了?可讓本少好找。”馬邈面帶不屑,譏笑道。
“狗窩倒尋不見,但小弟卻悟了半套‘打狗棒法’,只是一直沒機會使,今天叫我遇著兄長,倒是正好可以拿來練手了。”馬瞬毫不留情地刻薄回道。
“哈哈哈!”馬邈聞言大笑不止:“就憑你?還‘打狗棒法’?現在還來得及,若是能夠跪下來向本少磕兩個響頭,本少倒是可能考慮考慮不讓你輸得太難看。”
“難看的是誰還不一定呢,你可一定要挨住,別求饒似地喊投降哦。”
兩人臉上的笑意漸漸冰冷,四目相對,眼中只剩下刻骨銘心的仇恨。
陳祗靜靜地看著場中的局面,心中疑惑:同為馬家人,這兩個家夥怎得鬧到如此水火不容?接著轉頭,
看向馬薇兒,只見她粉拳緊握,臉上一片擔憂之色,卻不知是為場中哪一人。 另一頭,蔣舒雙手抱臂,朝場中不住冷笑,等著看馬瞬被打得屁滾尿流。
已時已過半,晌午的日頭正盛。
只聽得“啪”得一聲,馬邈把棒就地下鞭了一棒,搶向馬瞬。馬瞬卻不與爭鋒,棒尖點地,直閃身朝後退去,任他搶上前來。
情形仿佛與上場如出一轍,馬邈和李球在對上馬瞬時候,在膂力和氣勢上都佔有上風,因而處在攻勢,掌握場中的主動權。但馬邈架勢雖大,身形卻極為克制,絕不邁入圈子邊緣三步以內,畢竟他也曾親眼目睹了李球的落敗,縱然心中雖然瞧不起馬瞬,卻也不會大意到重蹈李球的覆轍。
馬邈此刻就像是一個穩扎穩打,尋求決戰的將軍,每進一步,都先高高躍起,然後將哨棒當頭砸落,逼得馬瞬左右騰挪躲閃,一步步地擠壓著他的逃竄空間。
“白虎跳澗?”
圍觀的傅僉看到這副場景,一雙劍眉微跳,這“白虎跳澗”是當年車騎將軍張飛傳下的“虎翼槍”十八式之一,是應先帝之命,將原本的七十二招“虎翼嘯風槍”簡化,方便傳授給大漢兵將,增強戰鬥力。由於這十八式相對易於上手,又頗有實效,故在大漢軍中廣為流傳。
傅僉也曾見過自己父親傅彤使過這“虎翼槍”,當時傅彤如此評價道:“‘虎翼槍’與‘虎翼嘯風槍’之別,唯在一個‘風’字。尋常兵士若不得其法,僅得其形,便全無半點風響;但若是得其要領,一招一式之中都會夾雜著嘯風之聲!”
眼見場中破風之聲不絕於耳,傅僉的面色逐漸凝重起來:“人說馬家和張家關系匪淺,今日方知此話不假,這一套‘虎翼槍’雖然招式不全,卻已盡得要領,較之‘虎翼嘯風槍’相去不遠,便是我,恐怕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場外的人俱都屏息凝神地望著場中,生怕漏看一眼便要遺憾終生。
而場中人更是如此,馬瞬雖然幾回都堪堪避過馬邈的哨棒,但那陣棍底風卻刮得他雙頰生疼,這種情形,便仿佛真得被一隻猛虎盯上一般,教人無從藏匿。
“哈哈哈,來啊!使你的打狗棒法啊!喪家犬!”
馬邈見馬瞬僅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腳後跟堪堪抵著線圈邊緣與他周旋,不由得愈發狂放,朗聲大吼道。
但馬瞬的眼睛卻一刻也不曾離開過馬邈,即便看似在窮途末路上徘徊,隨時都可能被打出圈外,但馬瞬卻依舊在躲避著……
“時機,還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