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延調走了南鄭守兵後,薑維的三千人馬才算是正式入駐。
正如同薑維向魏延保證的那樣,他將主力移居至褒中,背倚漢城,扼守石門咽喉,打算將張郃大軍徹底隔絕在漢中之外。
馬瞬雖然覺得隱隱有些不對,卻也提不出更好的建議,在魏延離開、張郃未到的兩日,他便把自己關在屋中認真參悟《握奇經》和《千庭闕》的奧秘。
由於諸葛丞相偶然著成的《兵法二十四篇》被冥冥中指定為當世的《乾天經》,修煉過《握奇經》的馬瞬終於得以突破“煉體一階”的尷尬境地,一躍七階,達到“化神開門”的境界,換句話說,只要他再突破“休門”,就能夠離開了“煉體化神”的初級階段,正式跨入“煉神期”境界。
趙雲曾經對他說過,不要小看了這幾個境界的差別,“煉神境”的高手不消十招就能要了“煉體境”的性命,兩者的差別猶如天與地。
然而想要進一步升階,即便馬瞬日日修煉也無濟於事,《握奇經》的特性決定了他只有在找到下一本《先天八經》時才能完成突破,但是人海茫茫、千頭萬緒,馬瞬一時間也不知從何著手,隻好將此事暫時擱置。
此外,馬瞬還有新發現,就是丹田之中的那股真氣似乎在這兩日間迅猛增長,較之先前已然渾厚了不少,問過薑維,才知道是自己內功心法升階導致,原先“將級下階”的《握奇經》在吸收了《乾天經》之後,已然升至“將級上階”,與范規的《七元解厄訣》和張翼的《素遙黃老經》僅有一步之遙。
可以說這次因禍得福的升階,令馬瞬重新燃起對《握奇經》的信心,距離他一度覺得遙不可及的武神之夢也終於近了一步。
看完了內功心法,馬瞬又急不可耐地翻開《千庭闕》,找到“雨霖鈴”劍法,果然見一旁有四個小字——“化神開門”,這似乎意味著施展此項招式所需的“武道”境界。
馬瞬急忙將整張《千庭闕》上的所有招式看了一遍,發現果然每個招式旁邊都標注著對應的武道境界,比如“風入松”(化神休門)、“點絳唇”(煉體四階)、“一剪梅”(煉體七階)等等,除卻一樣“鵲登枝”,旁邊寫著“保命之技”四個小字,意味著大發慈悲的王莽特意將這個逃跑神技設置得不需要武道也能發動。
一一閱遍之後,馬瞬確認下來自己當前武道境界能夠支撐的招式一共四項,除卻已經施展過的“鵲登枝”身法和“雨霖鈴”劍法之外,還有一套“點絳唇”的點穴法和“一剪梅”的擒拿手法。
“點絳唇”詞牌名雖綺麗,但威力卻決然不俗,只要蘊真氣與指尖,點中對手身上《千庭闕》獨有的八八六十四奇穴之一,便能夠施展成功,使敵或笑或跳,或渾身無力,或手足僵直,喪失戰鬥力,需要煉體四階方能使用。
“一剪梅”這是一路詭異的擒拿手法,施展之時雙手交錯如梅花炫舞,一邊能夠拆化地方招式,一邊又能夠配合“點絳唇”克敵製勝,算是一門攻守兼備的空手武技。
馬瞬將這兩個招式的運氣口訣暗記於心,又凌空比劃了兩個時辰,方才安氣寧神,一看窗外,已不覺入夜。
“唉,可惜沒個對手陪我試招……”
馬瞬獨自喃喃道,他忽然又想起那個白衣勝雪的身影:“也不知諸葛果現在怎麽樣了……”
窗外,無人答應,唯有一片草木幽寂。
馬瞬徹底放松下來,
感受著難得的秋涼新夜,很快地沉入了夢鄉…… ——
早前,魏大司馬曹真接到了曹憶失蹤的消息,焦躁不安。
但隨著遍體鱗傷逃回來報信的許儀口述,曹真終於知道公主是在獨自出營看山時,被蜀漢的一個年青將領和一男一女兩個十歲孩童綁走的。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一貫頗有修養的曹真也不由得無名火起,將身前書案一把掀翻,四周將士莫不噤若寒蟬。
“你們這些飯桶!就是這樣保護公主的?”曹真嘶吼著,恨不得把許儀當場拖下去處斬。
堂堂大魏陛下的親姐姐,就這樣輕易地被蜀人抓走,這讓宗室顏面何存,更讓大魏國威掃地,這事若是被朝廷上的那群世家大族知悉,定會彈冠相慶,暗地裡戳自己的脊梁骨,但若是傳到了陛下耳朵裡……
曹真不禁打了個寒顫,曹叡的性子他是清楚的,他這位陛下對血親尤為看重,而且已經早年喪了生母,幾個兒子卻又早夭, 如今若要告訴他唯一的親姐姐也落入敵手,其可怕的後果不言而喻……
“你們都下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曹真氣急敗壞過後,還是恢復了冷靜,疲憊地坐回位上,向下屬們扇了扇手,示意退下。
一眾將領如蒙大赦,紛紛告退,大帳裡一瞬間又落得個冷冷清清。
但唯有一人,卻還立於帳內,沒有離開。
曹真不用看也知道,歎了口氣道:“少府,眼下的局面,您看該當如何?”
楊阜也知道曹真的心情,但還是平靜地說出那個冷酷的答案:“大司馬不應以一人而費天下事,當斷則斷,我軍在大雨滂沱中已經銳氣盡喪,先前已經制定好的撤軍計劃,難道要為一人之失而輕易變更麽?”
曹真苦笑了一聲:“少府還是這樣,孟子雲:‘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曹某亦知之,只是奈何身負重擔,不得不效法武帝老驥伏櫪,如今曹某時日無多,本想趁伐蜀之功振興曹氏宗族威望,如今伐蜀未成,卻拋下公主獨返朝廷,你覺得陛下會怎麽看我?天下會怎麽看陛下?”
楊阜略微有些沉痛地點了點頭:“但如今再向前進兵,大司馬難道有勝算麽?”
曹真道:“曹某分六路伐蜀,儁乂、仲達雖無音訊,但聞詔定已動身,如今也到了漢中附近,若我軍一退,便是置其余五路兵馬為孤立無援之境地,屆時一旦蜀人反攻,只怕損耗更多……”
這話說得委婉,楊阜卻知道曹真已無後撤之念了,他沉默地離開了大帳,抬頭望向陰沉的天幕,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