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隻竹鼠,顯然還是太少了,就連老太太都沒分到,就被這幫家夥給吃了,更別說可憐的滾滾了。
“反正熊貓也不知道,不給就算了!”符三很不負責任道:“熊貓不是吃竹子嗎,沒準不喜歡吃肉呢!”
郭幸哥不以為然,“嫂子,大哥說了,熊貓是被逼的沒法子,吃改吃竹子的,原本是吃肉的!”
“是嗎?”符三無所謂道:“反正都吃了那麽長時間,不在乎這一次,要是過意不去,給送點豬肉好了。”
“不行!”郭幸哥立刻搖頭,“豬肉沒有竹子的香味,熊貓不會喜歡的!”
“那還能怎麽辦?”符三道:“我去吩咐人,到淮西多抓一些來,再有個一兩個月,我讓熊貓天天有竹鼠吃,這樣總行了吧!”
郭幸哥搖頭,他嘟著嘴道:“嫂子,我前些日子讀了一段故事。”
“說!”
“在春秋的時候,延陵季子將西聘晉,帶寶劍以過徐君。徐君觀劍,不言而心欲之。季子為有上國之使,未獻也;然其心許之矣。反,則徐君死,於是脫劍致之嗣君,不受。季子以劍帶徐君墓樹而去。這就是季子掛劍的故事!”郭幸哥認真道:“大哥已經承諾,要給熊貓三隻竹鼠,結果大哥吃了一隻已經很過分了,現在三隻都被吃掉了,一點都沒有給熊貓留,這,這不合適!”
符三哦了一聲,悶聲道:“還會講故事說道理了,就算你有理,可剛才你也吃的不少啊?”
“那,那不是太好吃了嗎!”
郭幸哥粉嫩的小臉羞得紅撲撲的,嘴裡還滿是竹鼠皮彈彈的口感,香甜的味道,縈繞在舌尖兒,揮之不去。
葉華紅燒了一隻,剩下的兩只是用火烤的,郭幸哥吃過烤各種肉,卻沒有一樣能比得上竹鼠,真是味無窮。
“你說怎麽辦吧?反正我是沒注意了。”符三總覺得熊貓就是個寵物,不該太在乎,當初要不是葉華念叨,她才懶得費心思呢!
現在葉華已經到手了,符三原形畢露,把曾經立下大功的熊貓拋到九霄雲外,滿不在乎。可郭幸哥就是覺得不妥,他轉向了一隻閉目養神的葉華。
“哥,我們去給熊貓道歉好不好?順便再送點奶過去,然後告訴它,再有十天半月,竹鼠就能送來,這一次先給它吃。”郭幸哥的聲音不大,他可不覺得葉華能答應,反正他們不去,自己去就是了。
“記得把你的那罐蜂蜜抱著!”葉華拍拍屁股,大步往莊外走,騎上了戰馬,居然真的往府裡跑了。
郭幸哥大喜過望,他抱著一壇子蜂蜜,坐在馬車上,緊緊跟著葉華。
倆人到了葉府的後院,滾滾還在樹上掛著,光禿禿的樹枝,坐著孤零零的熊,看著真可憐。
郭幸哥連忙跑到了樹下,把蜜罐的封口撕開,然後他用力錘了樹枝兩下。
半睡半醒的熊貓迅精神起來,怎麽?有蜂蜜的味道!
小東西連忙往樹下爬,奈何樹枝太細了,滾滾都不知道自己怎麽上去的,情急之下,居然直接從樹上摔下來了,砰的一聲,多疼啊!
可滾滾仿佛沒有感覺,順勢滾到了郭幸哥的面前,伸出肥壯的爪子,將蜜罐抱在了懷裡,小東西伸出爪子,沾滿了蜂蜜,然後用舌頭刮走,吞到肚子裡。
熊貓在野外,為了吃口蜜糖,可是能冒著被蜂群叮咬的風險,愛得那叫一個深沉!連著吃了幾口。小東西興奮地出嚶嚶的聲音,似乎在說兩腳獸,乾得不錯,朕很滿意!
郭幸哥瞧著小東西,臉上充滿了寵溺的表情,低聲道:“吃吧,這一罐都給你了,等過些日子,就有竹鼠吃了,這次對不起了!”
他念叨完了,抬起頭,現葉華正似笑非笑看著他。
“哥,你是不是覺得我挺傻的,它根本聽不懂,還說這些幹什麽!”
葉華笑著搖頭,“剛剛我也向熊貓道歉了君子慎獨,不管聽不聽得懂,我們答應了的事情,卻沒有做到,就是我們理虧。你做得對!”
葉華探手,摸了摸郭幸哥的頭頂。
“就你們是君子,我就是小人!”
符三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出現了,她劈手從滾滾的懷裡,把蜜罐搶了過來。小家夥一臉陶醉,正在享受呢,卻被搶走了,下意識就舉起爪子,要拍死那個膽大包天的混蛋!
可見到是符三,小東西居然沒敢動手,而是低下了大腦袋,一副受了委屈,可憐巴巴的小模樣。
“這東西簡直成了精!”符三不由得想起,小時候熊貓搶東西,被她教訓的場景,沒想到滾滾還真記住了。
“吃多了蜂蜜對牙不好,等過兩天再給你吃放心吧,這次我不會吃了!”
失去了蜂蜜,滾滾很傷感,可郭幸哥立刻將一盆奶送到了面前,小東西立刻就高興起來,半截嘴巴都浸在了盆裡。
因為臉頰還有殘余蜂蜜的原因,盆盆奶比起平時甜了許多,小東西興奮地叫著,喝光了還要把盆抱在懷裡,依依不舍,興奮地打滾兒,別提多治愈了。
夜色降臨,符三枕著丈夫的胳膊,難以入眠。
“哥,我常常在想,咱們以後的孩子會怎麽樣?我,我覺得幸哥真不錯!”
葉華很是自豪,“也不看看,是誰帶出來的!別看趙二管我叫師父,其實我真正的弟子是幸哥,他還穿開襠褲呢,我就教他背詩認字,小家夥很聰明,人品也好,的確是個好孩子!”
符三呆呆望著雪白的天棚,輕歎了一口氣。
“幸哥這個身份,我是真有些擔心,他畢竟是先帝唯一的真正血脈,越是優秀,就越招人恨。就算也會有人揣摩上意,暗中動手的。”符三扭頭,趴在葉華的身上,和他臉對著臉。
“哥,我想把名下的財產,轉給幸哥一些,讓他能當個富貴閑人,你說好不好?”符三的產業,連自己家都沒有留,卻打算給幸哥,足見她是真的喜愛小家夥了。
葉華略微沉吟,“你先別忙,日子還長著呢,我希望幸哥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事情,而不是任何人強加給他的!”
符三用力吸口氣,神色肅殺道:“哥,要是他喜歡權力呢?”
葉華頓了頓,搖頭道:“不會的,這世上其實有很多有趣的東西,一旦進入這些領域,鑽研越深,就越會現,所謂的世俗皇權,不過是過眼煙雲,根本不值得追逐你放心吧,我會好好教導幸哥的,從現在開始,教給他真正頂尖兒的學問!”
多年下來,符三已經學會了盲目信任葉華,不管他說什麽離譜兒的話,符三都願意相信!
“哥,你都教了大家夥這麽多,你怎麽還藏著好多東西啊?”小妮子托著下巴,癡癡問道:“你到底會多少東西?什麽時候能學得完啊?”
葉華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能把他的東西學完,畢竟一千多年的人類知識積累,實在是太可怕了!隨便拿出一點東西,甚至夠古人窮盡一生了。
郭幸哥跟葉華學算術,學製造機械,符三跟葉華學經商,趙二跟師父學陰謀詭計,趙匡胤跟他學練兵屈指算起來,葉華的徒弟還真是不少,而且這只是表面上的,暗中還有多少人學他,就不得而知了。
“其實老朽早就仰慕侯爺,今日真是相見恨晚啊!”
在葉華的面前,坐著的老者,年過花甲,可看起來神采奕奕。他正是南唐的名臣韓熙載!
後世人們知道這個名字,多是通過那一幅有名的韓熙載夜宴圖,其實那一幅圖,畫出來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
韓熙載躊躇滿志,投奔南唐,想要一展所學。
結果卻因為出身,受到了排擠提防,只能靠著聲色犬馬打時間,結果還被人監視告密!
懷才不遇,跟錯了主子,這是文人最大的淒涼。
“韓相公能歸中原,實在是可喜可賀!”
韓熙載搖頭,“少小離家,現在已經是兩鬢斑白,垂垂老矣,時日無多。”韓熙載探了探身,輕聲道:“侯爺,老朽想昌黎老家,不知道朝廷可能賜給老朽幾畝薄田,讓老朽種豆南山下,得以安度晚年!老朽感激不盡!”
葉華搖了搖頭,“韓相公,你的要求,只怕朝廷不能答應。”
韓熙載眉頭緊皺,“侯爺,這麽點事情,也不行嗎?中原大邦的氣度何在?“
葉華笑道:“韓相公,你有所不知。你的老家,已經按照朝廷的要求,分了田畝,按照人丁計算,每人一百畝田,假如不夠,就削減數額,如果有多余,則屬於全村百姓所有。你說要朝廷給你幾畝田,這個朝廷無法做主。你要到家鄉,去跟家鄉父老談,如果他們願意讓出一些土地,韓相公自然可以學陶淵明,如果百姓不答應,朝廷也沒有辦法。”
韓熙載吸了口氣,“難道朝廷還怕幾個小民不成?”
“哈哈哈,上天可欺,人心不可欺。朝廷不是怕百姓,而是不能破壞規矩!就像千裡之堤,堆起來困難,可只要有一處漏洞,就會堤毀人亡,韓相公以為然否?”
韓熙載若有所思,猛然起身,長歎一聲。
“大周朝廷,規矩森嚴,上下一心,難怪能做成均田壯舉!此舉真是富國強兵,長治久安的不二法門!有侯爺一般的賢臣,大周一統天下,指日可待啊!”韓熙載突然淒然一笑,“侯爺,實不相瞞,老朽不自量力,仿照大周的均田方略,給,給李弘冀也上了一道奏疏,結果如何,不用老朽多說,豎子鼠目寸光,實在是不值一提!”
葉華輕笑,“也未必然,至少江南商賈繁榮,貨物通暢,據我所知,連貨幣都不夠用了,所以才鑄當五大錢!”
韓熙載越吃驚了,“侯爺連此事都知道?”
“略有耳聞而已。”
韓熙載道:“侯爺,你提到了,老朽就多說兩句其實李弘冀也在學你。”
“學我?”
“沒錯!”韓熙載道:“自從敗給了侯爺, 李弘冀就痛定思痛,他以為侯爺經商,賺錢,不惜血本,打造驃騎衛,才能在戰場上所向睥睨。所以他要投入更多,練出更強的兵馬,自然也要花更多的錢。鼓勵商賈,買賣土地,開征商稅,侯爺在開封做的那些事情,金陵也都在做。”
“李弘冀還有一個打算他要多種桑樹,多產絲綢!好多賺錢,充實國庫。”韓熙載歎了口氣,“老朽以為他全然沒有學到侯爺的精髓,侯爺的所有方略,根本還是均田,商賈不過是小道而已,不值一提!”
葉華這才聽明白,敢情李弘冀和韓熙載也算是他的學生啊!
“侯爺,老朽鬥膽請教,是否李弘冀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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