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總會有些莫名其妙的愛好,比如郭幸哥就迷上了玩水,他不去池塘,也不去河邊,而是提著一隻銀製的小水壺,對著壺嘴,猛吸一口。
小腮幫鼓起來,跟倉鼠相仿,然後對著陽光,用力噴出去。
這是很需要掌握力道的工作,只有噴得開,噴得散碎,才有足夠的水汽,水汽夠了,就會在空中出現一道淡淡的微型彩虹。
每到這時候,郭幸哥就會拍著巴掌,神氣活現地大笑。
瞧見沒有,這就是彩虹,雨後才有的彩虹,通過他的小嘴巴出現了。雨是龍王爺下的,彩虹自然也是龍王無聊的傑作。
父皇是真龍天子,肯定能造出彩虹,而他能造出微型的彩虹,說明他是一條合格的小龍!
郭幸哥將一壺水噴乾淨了,才扭頭跑回屋子。
每到這時候,都會有個年輕的女孩子,伸手將郭幸哥抱過來,替他擦乾淨臉上的水,倘若衣服濕了,也會幫著郭幸哥換衣服。
女孩嫻靜淡雅,端莊出塵,好像女神一般高貴典雅。
哪怕最頑劣的孩子,在她的面前,也會收斂很多,變成乖寶寶,若是能得到神仙姐姐的一笑,足以美上一整天。
“殿下快去溫書吧,過些日子,就是學前班的考試,殿下可要考個第一名出來。”
郭幸哥歪著頭,“第一名有獎勵嗎?”
“有!”
女孩笑道:“而且保證殿下喜歡!”
郭幸哥聽完,呼嘯著跑到書房,急吼吼去看書了。
這時候葉氏笑呵呵從後面走過來。
“馮姑娘,讓你費心了。”葉氏一邊走著,一邊歎道:“我這一把老骨頭,不頂用了,孩子們有多,虧了你來幫襯著,不然老身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馮姑娘體貼地攙扶著老太太,笑道:“老祖菩薩一樣的人,自然有百靈呵護,保佑老祖福壽綿長,身體康健。”
葉氏笑得很開心,滿意地拍了拍女孩的手。
“小嘴是真會說話,簡直比蜜糖還甜,老身可是要借你的吉言了。”
馮姑娘攙扶著葉氏,在院子裡轉了轉,葉氏到了自家菜地,指了指許多的蔬菜,問道:“馮姑娘,你名門閨秀,想必都不認識吧?”
女孩笑了,“老人家忘了?我祖父年輕時候,一邊讀書,一邊耕田。到了我們這一代,雖然不用親自耕種,但是斷然不會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
說著,女孩連著指了幾樣蔬菜,“這是菘菜,這是蘿卜,真是扁豆,這是倭瓜……”
老太太笑逐顏開,“好,是個過日子的好孩子,咱們摘點黃花菜,回去炒豆芽。”
女孩點頭,她提著一隻精巧的籃子,摘了滿滿一籃子,又陪著老太太去廚房,洗菜,炒菜,樣樣精通。
葉氏簡直不能更滿意了。
到了吃午飯的時間,老太太叫齊了所有人,她居中而坐,每一頓飯,她都會掃視全場,確認來了多少,老人家總是喜歡越熱鬧越好。
“怎麽沒見著趙匡義,他還在學堂?不對勁兒啊。不是放假了嗎!”老太太念叨著,最小的葉武站起來,脆生生答道:“大媽媽,趙二哥去軍前效力了。”
“什麽?”
葉氏吃驚道:“他才多大,怎麽去軍前?刀劍無眼,萬一傷到他怎麽辦?簡直胡來!”
符二小姐笑道:“老祖,趙二少爺是去當訓導員,不用打仗的。再說了,趙二少爺可一直憋著勁兒,要跟冠軍侯比試呢!他怎麽肯落後?馮妹妹,你說是吧?”
符二小姐很溫和的一個人,可面對馮姑娘,總是帶著若有若無的怒氣。
這個死丫頭,簡直和她爺爺一個德行。
表面上溫良恭儉讓,可骨子裡比誰都會算計,見縫插針,趁虛而入,從老太太下手,還真是讓人佩服!
好手段,好本事!
而且這位馮姑娘還真是魅力無限。
才來葉府不長時間,好幾個人就盯上了她。
其中最深沉的莫過於趙匡義,他話不多,永遠冷著臉,可馮姑娘出現在哪裡,他就會離著不遠,一言一行,無不想引起馮姑娘耳朵注意力。
奈何趙匡義是做白日夢,人家太師府的人,能看上武夫之家嗎?
做些不切實際的夢,沒什麽好處。
可趙匡義做了,他不但做了,還覺得去前線。
他要證明自己不是個小孩子,要建功立業,早晚有一天,要讓馮姑娘對他另眼相看。
符二小姐不是個嚼舌頭的人,她只是偶然路過葡萄架下面,聽到趙二對著一棵大槐樹,發下了自己的誓言。
紅顏禍水,如斯恐怖。
真是可憐了那個小子,年紀那麽小,就要上戰場,真不知道是個什麽結果……符二小姐唉聲歎氣,新仇舊恨交織,她看馮姑娘,越發生氣了。
葉家的光景如此,趙匡義北上,卻又是另一番情況。
他是坐著船,從開封出發,通過永濟渠,直奔前線。
寬闊的河面,水波蕩漾,碩大的船隻,壓著水面,快速北上……這就是隋煬帝留下來的運河!
真是雄偉壯麗!
書本上隻告訴你隋煬帝是何等殘暴昏庸,他成了亡國之君,也是咎由自取。
可真正站在運河前面,就很難生出這樣的念頭,如此雄偉的工程,絕非昏君能做得出來!隋煬帝威武!
趙匡義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想到楊廣,自然而然,沒有半點的猶豫,真是奇了怪了,這就是觸景生情嗎?
趙二用力甩頭,把腦袋裡的念頭清理得一乾二淨。
他享受了船上的午餐,巧了,是乾黃花菜炒豆芽,配上乾菜包子,趙匡義隻吃了一點,便放下了筷子。
乾菜豆芽!
就沒有一點新花樣?
都好幾天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兒。
趙匡義只能靠數包子打發時間,終於,船隊在滄州停泊,下來之後,給他們每人發了一頭驢,騎上之後,有人帶著他們去前線。
趙匡義覺得自己大小也算是人物,他哥是軍中大將,老爹是禁軍都虞侯,就憑這身份,誰敢不把他當回事?
所以他理直氣壯,想要討一匹戰馬。
結果卻碰了釘子。
你想要戰馬,省省吧,有驢就不錯了!
告訴你,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朝廷四位相公的孩子都來了,他們也都騎著驢呢!
趙匡義終於無話可說,原本陰沉的臉,變得更加陰翳,他騎著驢子,終於達到了目的地。他要負責一百名漢民的教化問題。
趙匡義本想著,他有些時間摸索適應,但是他剛到,就遇到了一件事情,非常非常棘手的事情。
原來歸化漢民當中的一個青壯,和當地一個姑娘攪在了一起,村民憤而告狀,說壞了姑娘的清白,要朝廷給個交代,不然就沒完沒了。
有人來抓乾壞事的青年,要立刻按照軍法從事,直接砍腦袋!
任憑那個青年如何喊冤,都沒有半點用處。
趙匡義沉吟了半晌,突然走了出來,他來到了法場中間,陰沉著臉道:“我要看卷宗,若是沒有詳實證據,休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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