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用聽到後急忙衝兩人喊道:“這局是陰兵借道,陰間的官差押送陽間的亡魂,用鐵鏈勾住亡魂的琵琶骨串連在一起,我們一旦看到的話,立馬也會被帶走!”
“你們爬到樹上不要睜眼、屏住呼吸,等它們過去了才可以睜開,只要腳不沾地它們就不會過來害人。”
聽秦無用說完,王浩跟阿寧連忙往樹上爬,阿寧被托舉著第一個上了老柳樹,隨後是王浩被秦無用送上去,然後……
“老秦,你還在下面磨嘰什麽呢,快上來啊!”
王浩在上面大喊了一聲,臉色焦急,這才發現樹頂已經被他們兩個人擠滿了。
空氣壓抑得讓人幾乎窒息,連續上去兩個人,此刻那種鐵鏈聲、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了。
說話間的功夫,秦無用往後面退了幾步:“我往樹上跳,你用雙手拉著我,現在只能這麽辦了!”
五步、三步、一步……秦無用一躍而起,腿腳很有力,一躍足足有三米多高,王浩身子向下一探,剛剛好握住了他的手掌。王浩整個身軀噔地往下一墜,險些就要掉下去,身後的阿寧急忙抱住腿,這才沒有摔下樹。
王浩拉著秦無用撐一會兒還是沒有問題,可是要撐很久的話就很困難。
也不知道這些陰兵過路要走多久,很快王浩就覺得有些費勁了。
“閉眼,屏住呼吸!”秦無用墜在樹下說道。
閉上眼睛之後,王浩便感覺身體的其它感官都靈活了許多,他感覺手臂上的壓力似乎小了一些,應該是秦無用把他的腳蹬在樹上,所以卸掉了一些力道,但仍是很吃力。
王浩第六感覺察到,這附近裡有東西過來了,瞬間空氣就涼了一下,這種涼並不是身體上的涼,而是從心底裡毫無征兆的冒出來一股顫栗。這種壓迫感實在太過強烈,是他以往從未遇到過的,隻感覺渾身上下涼颼颼,有冰碴子往脖領裡灌一樣。
人一害怕就會緊張,一緊張力氣就有些使不上來了。王浩隻感覺胳膊上的肌肉越來越酸,再加上半天不能呼吸,所以越來越吃力。
王浩吃奶得勁都快使出來了,勉強用力繼續拽著秦無用,身子不經意地晃了一下,他這一晃不要緊,卻連帶著秦無用的身子晃了一下,他一晃王浩胳膊上傳來的壓力就更大了,竟然有點支撐不住。
王浩的胳膊在顫抖,渾身的冷汗快要浸透了,但是額頭上卻冷嗖嗖的,一直鉚著勁拉住秦無用,力氣一點一點在抽空。他心裡鼓勁一定得要挺住啊,要是把老秦扔下去,交代在這裡面,自己這一輩子都過不去了!
就在王浩一愣神的功夫,臉上已經被氣憋得發紫,胳膊也哆嗦得直晃蕩,‘咚’一聲,不知是誰先松開了手,王浩手上突然就失去了壓力,空空如也。
秦無用掉了下去。
“老秦!你沒事吧,別嚇我啊——”
秦無用從樹上摔下去,王浩隻覺手上一空便慌了神,也顧不得他的叮囑就睜開眼睛往下看。
只見秦無用渾身張開躺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一樣……
他仰望著頭頂的螢石,皎潔的熒光灑遍周身像是要將他包裹起來,他一動不動,甚至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阿寧也睜開了眼睛,喘著粗氣,打量了一圈四周:“咦,剛才還冷颼颼的,現在身上又暖和起來了!”
“老秦,你該不會死了吧!”
“喏~”
秦無用嘴唇動了動,
似乎被王浩的話抽搐到,不過並沒有說話,而是倒在地上專注而認真地看著頭頂閃爍的螢石。 熒光又清又冷,照拂在地面上,心神寧靜又撩人心緒。
見秦無用沒事,王浩這才放下心來,跟阿寧一個接一個地滑下樹去,猜想剛才的陰兵借路應該是走遠了,不然秦無用現在都該死透了……不過王浩也差點被嚇死,要是剛才的時候稍微耐性差一些,恐怕還真就見不到老秦了。
兩人也學著秦無用的姿勢倒在地上,地面涼涼的,脊背壓在上面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爽感,熒光撒在地下暗河裡,地下暗河頓時變成了銀色的汪洋,又撒在老柳樹枝上,老柳樹就像披上了銀色的緞帶。
這時,秦無用突然拍了下大腿,驚道:“你們看這些螢石在牆壁上的排列分布,像不像是咱們一路走來的路線?”
王浩朝著石壁看過去,琢磨了半天,發覺還真的是這樣。
“這些螢石在石壁上的排列,其實暗暗蘊含了乾坤陰陽的道理,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天地者,乾坤之相也,設位者,列陰陽配合之位也。
所以這螢石的盈缺變化以及星宿的走勢變化,暗暗迎合了中宮的位置,中宮即是終極,看來我們走得沒錯!”
秦無用說得一臉激動,王浩跟阿寧也不是聽得太懂,只能跟著點頭,王浩問:“你說了半天,到底終極在什麽地方啊?”
秦無用手指著頭頂,逐漸轉向身後,指向那片洶湧的地下暗河,道:“終極,就在河水的另一岸。”
他站起身來:“走吧,我們該過河去看一看了。”
王浩和阿寧跟上他的腳步,向地下暗河走過去的時候,竟發現水位線比剛剛降下去許多,狼眼手電照過去,看到在逐漸壓低的河面上出現了一座石砌小路。
秦無用上去踩了踩石橋,確認足夠結實後道:“看來我們來得正是時候,這地下暗河每夜子時便會降下水位線,屆時這條藏在水下的小道才會顯現出來,趁著水位未漲,咱們趕快過去吧。”
於是三個人繼續向前走,跟隨石橋一起前進,漸漸地又看到,石橋下面的地下暗河水道分截成九條細小的水流,王浩越發地感到好奇,發現這九條水流都是平行流淌的,再往前有一百米的時候,水流匯聚,最後飛流急湍。
終於,走到了石橋的盡頭,地下暗河的水流在此處也再次匯集起來,隱隱上漲。
三人看向前方,瞠大了眼睛。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一條白練從驟然拓寬的地下岩穴頭頂而降,如巨柱擎天,直插蒼穹,又如閃電劈空,格外醒目。
大瀑布近在咫尺,從岩穴上直瀉而下,宛如洪波決口,大海倒懸。
每個水柱,每幅水簾,激衝下來,撞到盡頭的石壁,碰得零碎,像千千萬萬的珠子,分辨不清哪兒是水,哪兒是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