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妖聖的身形無比虛幻，仿佛下一刻便會消失一般。

他絲毫沒有避開少女的質問，而是輕輕點了點頭:

“沒錯。”

“剛剛的魅惑妖術，也是你搞的鬼?”

蘇楠的臉色微沉。

她雖然因為天賜九命的被動而跌落位階，但蘇璟也是需要分出力量鎮壓元炁，按道理來說她不該在魅惑妖術下如此沒有抵抗力低被控制才是，但事實上卻是如同被禁錮了一般，她根本無法反抗！

“沒錯。”

九尾妖聖再次點了點頭。

“為什麽！”

蘇楠的臉上拂過一絲怒意。

“哎……”

九尾妖聖長長歎了一口氣……

“元炁的同化能力遠比你想象的強大，我同樣很驚訝你的父親能夠堅持這麽久。事實上，從他成為元炁附身對象的那一刻起，他的靈魂本源就已經被汙染，同化只是時間問題。”

蘇楠抿了抿嘴，臉色陰沉:

“也就是說……一開始我就無法拯救他?”

聽了少女的話，九尾妖聖搖了搖頭:

“不。”

他看向了少女，微微笑了笑:

“你不是已經拯救了嗎?”

聽到九尾妖聖的話，蘇楠眉頭一皺，心中莫名地湧起一絲被嘲弄的怒意，然而很快，一副副畫面卻浮現在了心頭。

“謝謝你救了我。”

那是在這個秘境中剛剛看到父親的時候他那滿含溫柔和自豪的話語……

“你長大了，謝謝你救了我……”

那是最後父親消失時候帶著一絲愧疚和眷戀的聲音……

蘇楠抿了抿嘴，身上的氣息緩緩平複……

“沒有讓他被元炁徹底同化，就是你對他最大的拯救。”

九尾妖聖歎息道。

蘇楠下意識握了握拳頭，隨後又緩緩松開。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麽……”

她喃喃道。

九尾妖聖搖了搖頭。

“若是比元炁更加強大，位階更高的存在，或許有吧。”

他補充道。

“可惜……我們不是，我們只能用最簡單最粗暴的辦法解決問題……既然你猶豫不決，那我也隻好替你做出決定了。”

九尾妖聖承認了自己剛剛在魅惑妖術的對抗中動了手腳。

“為什麽……”

蘇楠有些咬牙切齒。

“為什麽不在一開始就把一切告訴我！”

她還是對對方的隱瞞抱著憤怒。

“如果告訴你真相，你會同意嗎?”

九尾妖聖的話無比平靜。

他的聲音平靜又冰冷，如同一把利刃插入了少女的心中。

蘇楠臉色變了變，神情浮過一絲複雜，她抿了抿嘴，最終只是沉默……

對啊。

就算是知道了真相。

她真的就會對父親刀劍相向麽?

當初哪怕是知道父親很可能和血妖有了牽連，她也還是心中抱著種種幻想，若是一開始就知道父親的本源被元炁汙染，恐怕她無論如何也要找到解決辦法……

但，解決辦法真的能夠找到嗎?

她不知道……

這一刻，蘇楠迷茫了……

“哎……”

九尾妖聖再次長長歎了一口氣。

他看向少女，神情漸漸變得嚴肅:

“蘇楠。”

“你知道自己的致命缺點麽?”

致命缺點……

蘇楠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了九尾妖聖。

“你的致命缺陷，有三。”

九尾妖聖做出了一個手勢，一字一句地道:

“一、你遇事容易猶豫不決，瞻前顧後，缺乏決斷力。若你是普通人也就罷了，但你不是，作為注定要攪動天下風雲，引領超凡界的九尾天狐，

你必須果決。”“二、你缺乏主動性，這一路的成長，你都是在一次次被動中變強，雖然有著更深一層的原因，但缺乏主動性則是主要因素。主動性不強，你就永遠無法真正成熟……”

“三、你太依靠別人了，如果月夜茶館、陰陽鏡、九璿神劍、以及我，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對你產生了惡意，你都很可能會萬劫不複。而真正的強者，能夠相信的只有自己。”

但是……正是因為相信你們我才會這樣啊！

蘇楠眉頭一皺，她正要反駁，九尾妖聖卻止住了她的話語:

“還是那句話，如果是普通人也就算了，但你不是。”

“普通人可以不用想那麽多，可以隨波逐流，可以心軟退縮，可以毫無保留地相信別人，但你不行。你必須肩負起自己的責任，身為九尾天狐，你注定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同行者。”

“若我不呢?”

少女反問道。

“成為了九尾天狐，很多事就由不得你了，一味天真，等待你的只有痛苦和毀滅。”

九尾妖聖道。

蘇楠抿了抿嘴，最終沒有反駁。

看到少女陷入了沉思，九尾妖聖臉色漸緩，他暗暗點了點頭，道:

“蘇楠，這是我為你上的最後一課，接下來的路，就需要你自己走了。”

“你必須要明白，自己想要什麽，需要什麽，你要知道自己前方的路到底通往何方，這只有你一個人才能夠決定。”

“別人，永遠做不了你自己。”

聽到九尾妖聖的話，蘇楠微微一怔，她猛然抬起頭，看到九尾妖聖的身形正在緩緩散去。

似乎是明白了什麽，少女的表情變得很是複雜。

“你也……到時間了嗎?”

九尾妖聖笑了笑: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作為離別前的補償，我再推你一把吧！”

他一邊說著，身上光芒大盛，最終全身破碎，化為了碎片……

而後，一點點光輝漸漸凝聚，形成了一粒七彩的光團，最終緩緩向少女飛來，融入了她的身體。

光團入體，蘇楠隻覺得無數玄妙的念頭在腦海中閃過，周圍的一切法則看起來仿佛都變得如此簡單清晰……

“九尾妖聖對大道的理解……”

少女喃喃道。

妖聖最後的禮物很快被少女吸收，她的思維飛速運轉，對大道的理解在一瞬間以指數速度飛快提升……

這一刻，她的氣息忽然再次飆升，轉眼之間便超越了九階巔峰，進入了長生境界之下的大圓滿……

距離真正的妖尊，僅剩下半步。

等待靈氣回歸的半步！

再次看向已經徹底恢復平靜的秘境空間，蘇楠的神情感傷又複雜。

短時間內的修為飆升並沒有讓少女有太多欣喜，相反更多的卻是傷感和落寞。

沉默許久，她發出一聲深深的歎息……

“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