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裡，說話的是全身披著暗紅甲胄的「司夜騎士」維特爾。

灰暗之塔的主人「大巫妖」塞拉壬沉默不語，它頭頂纏著一條灰暗的頭巾，頸部往下嶙嶙的骨頭被一襲灰暗長袍遮蓋，面容亦由一張惡鬼面具遮蓋。

維特爾無法透過塞拉壬的面具看到後者的神情，但知道塞拉壬在凝神感應分身的情況，便跟著沉默，不做打攪。

好半晌後，塞拉壬輕輕搖了搖頭，吐出牙齒摩擦的尖銳聲音。

“都在歸途，只有一個遭到毀滅。”

“又毀滅一個了?”維特爾非常驚訝，“你的影子分身除了十幾年前被那人大批量大毀滅之外，應該只有幾年前一次意外遭到毀滅了，現在又被毀滅?”

維特爾可是知道塞拉壬?基斯?孔的另外一個身份是臭名昭著的邪影，撒放在大陸的影子分身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各個都有本體一部分實力，還有不講道理的通過影子操縱活物的能力，想讓塞拉壬影子分身毀滅，那可是天大的難事。

“運氣不好，佔據的魔獸被感染，恰好遇上毀滅我一個分身的人。”塞拉壬語氣沒有變化，似是無悲無喜，“那個人你也認識，守衛者林恩。”

嘭！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維特爾控制不住自身情緒，重重砸了身側的桌子一下。

“守衛者林恩?！”它晃了晃面盔，“這家夥先是破壞我的計劃，後面戲耍了我分身一次，毀滅我的分身……很好，塞拉壬，他在哪裡?！”

維特爾可忘不掉自己幾年前被傑帕特忽悠到無島海轉悠一段時間沒找到林恩，返回永夜國，經過黑月林地，遇上後者，在將後者玩弄於手心時，被後者設計讓樹人黑葉滅了自己的分身。

對於這件事，維特爾一直耿耿於懷，在他達到聖賢領域後，再沒吃過這麽大的虧。

“放棄這個念頭，維特爾，若是可以報復，我早已動手，”塞拉壬憑借亡靈的冷靜天賦，勸說著維特爾，“我從翡翠之森沿岸離開時遇上他，這個時候，他或許深入到達克帕賽爾亞，別忘了，精靈王在那。”

塞拉壬比維特爾更討厭林恩，那個硌手的臭蟲不僅害得自己失去老朋友骸骨領主，還在北境消滅自己一個潛伏已久的分身，導致自己在北境的布置顯露在帝國眼前，被帝國連根拔起，不久前又滅了自己一個分身。

若是可以，塞拉壬比維特爾更想碾死那個已經成長起來的臭蟲。

“克帕賽爾亞……弗蘭西斯特……狄亞特……”維特爾念了幾下這三個名字，倏地閉起嘴巴，沉默寡言。

作為魔鬼，維特爾的分身不如塞拉壬多，但也遍布風暴之灘、荒蕪枯地甚至初陽帝國都有它的蹤跡，唯獨翡翠之森，歷來是它傷心地。

只要它一靠近那片翡翠色的樹海，自然的意志立刻響起警報，下一刻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不是精靈族的聖賢便是精靈族的王者。

為此，它在翡翠之森外圍失去幾個分身。

對於翡翠之森，維特爾又恨又懼。

話題因這次偏轉變得無疾而終，昏暗房間一如身處的永夜一樣，萬籟俱寂，誰都沒有再挑起話題的興趣。

直到塔外因魔怪再次發起進攻變得喧囂，塞拉壬才發出充滿追憶的感慨。

“若是在那個時代，這些魔怪不值一提，我的亡靈大軍輕而易舉將它們消滅。”

聞言，維特爾也跟著回憶那個年代，“是啊，在那個時代，我的魔鬼布滿了伽羅萊的上空，任何種族有不測之心，或者點燃火焰都會被我窺視，哪像現在像個瞎子。”

“如今……”兩者皆搖了搖頭。

“歎氣什麽，現在環境還不算太糟糕。”

一道沙啞如烏鴉的聲音憑空回蕩在昏暗房間，與之同時，一個長有鷹鉤鼻的陰鷙老者出現在兩者周圍，老者穿著一件墨綠的帶兜帽長袍，披著一件灰白的披風，須發斑白，面上很多老人斑，雙目血紅帶有零星黑點，如同魔鬼。

維特爾與塞拉壬紛紛行了一禮:“教宗閣下，你的意思是?”

「不朽之暗」的引路人、執掌者、最強大的支柱，半神「不朽教宗」莫迪高帶著輕微笑意道:“現在還不算太糟糕的意思是——以後更糟糕！”

“這……”兩位塔主話語一滯，不知怎麽接教宗的話茬。

它們以為教宗在開玩笑，可教宗血紅的雙目異常認真，哪有說笑的道理。

莫迪高見昏暗房間死寂的氣氛活躍起來，面色變得莊嚴肅穆道:“我剛從雲庭回來，得知一個消息，魔雲擴散果然是封印之地的封印松脫，讓偽神力量外泄導致的，不出幾個月，無島海的海水被魔雨替換，屆時，偽神破封而出，伽羅萊行到末路。”

兩位塔主明悟過來，明白教宗為何說以後更糟糕。

“教宗閣下，若是那天到來，我們回到深淵(冥間)，還是流浪星海?”兩位塔主問道。

莫迪高想找了一張椅子在它們中間坐下，沒找著便放棄，不疾不徐回答:“那一天的事情可以緩一緩，當務之急是解決永夜國的問題，否則我們堅持不到那一天。”

這個道理兩位塔主也明白，它們知道魔雨會越來越強勢，永夜國因為自身與所處位置的因素，遲早被魔怪攻破;只是急躁之下，它們暫時忽略了這個問題，在談及林恩之前，它們還在商討如何解決永夜國的困境。

“教宗閣下，以你的意見，該當如何?”兩位塔主問道。

莫迪高忽然露出陰森的笑意，血紅雙目中的零星黑點逐漸變多變大，幾乎要將血紅吞沒。

“我這次去雲庭，除了得知這個情報之外，還看見了亞撒與卡盧塞的身影，他們去雲庭幫忙鎮守封印之地，延緩偽神破封而出的時間，換句話說——”

莫迪高血紅雙目在此時猛地恢復正常，“初陽帝國的力量非常空虛，我們可以轉移到本屬於我們最大的沃土！”

一聽到這個消息，哪怕維特爾與塞拉壬用漫長時間鍛煉出來的沉靜性子也不由得激動。

“教宗，那還等什麽，我們這就去回收失地！”

「不朽之暗」的教宗卻是慢悠悠搖著頭道:“不急，你們忘了，還有一個半神會對我們造成威脅。”

“精靈王狄亞特！”維特爾第一時間聯想到翡翠之森的守護者，聲音顫抖地說出這個名字。

「大巫妖」也想到了這個名字，見維特爾先一步說出，它轉為思考別的事情。

“沒錯。”莫迪高神情嚴肅，“以我對狄亞特的了解，他得知雲庭的情況之後，也會選擇鎮守封印之地，那時才是我們轉移的最好時機。”

“教宗閣下，你是不是忘記還有一個半神了，”塞拉壬一貫冷靜分析，“天萊大陸六大半神，四個受製於雲庭，一個是閣下，還是一個是在龍島安眠的「萬龍之王」讚德高。”

“塞拉壬，你太過謹慎了。”莫迪高聲音大了三分，“在幾千年前被亞撒一劍斬成重傷之後，它早已失去往日的銳氣，躲在龍島苟延殘存，對現狀恐怕不甚了解，更別提妨礙我們。”

“況且——”

“它可是對初陽帝國充滿了恨意。”

今天還是4k，不過發了張番外在作品相關那裡，有興趣的可以看看，說是番外，也可以說是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