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天亮之前把所有的糧食全部運往趙國!這些都是將來你們在趙國生活的臨時口糧!”
兩千靈丘城的降卒和投奔趙國的難民成了趙陽搬空靈丘的現成苦力,公輸嬌運用杠杆原理改造後的鹿車,裝載量大,又省事省力,在信期三千騎兵的押運下,靈丘城的糧倉很快就被搬運一空。
趙陽看著天空泛起的魚肚白,一點倦意都沒有,這場戰役終於要到尾聲了。
許多人認為他這次伐齊太過意氣用事了,只有他自己清楚,在趙肅侯病故之前一定要在這齊、燕、中山交接的地方建立起一座強有力的軍事要塞,否則趙侯一去,這邊境將不得安寧。
“公子,靈丘的難民大概已經到了高唐,田居很快就會派人來奪城了吧?”
趙陽微微一笑,如今還叫他公子的唯有廉月芳了,這次伐齊,一是因為齊魏聯軍伐趙在先,二是因為廉月芳斬殺了陽文君麾下的先鋒大將之故,所以廉月芳對趙陽既感激又心疼。
趙陽又何嘗不是這樣呢,廉月芳為了他可以不顧一切,他自然不會負她!此時若不是尚在軍中,趙陽真想一把攬過廉月芳。
趙陽壓製住心頭的情意,長舒了一口氣,道:“我趙雍親自在此作誘餌!高唐一定會有大軍殺奔過來的。”
“只是田居是親自來呢?還是會派他的心腹來呢?”趙陽的這個疑問很快就有了答案。
“君上,高唐副將高柯已經結集了五萬大軍,正往靈丘趕來!”
收到前哨騎兵的偵察報告,趙陽和廉月芳當即帶著鬼衛騎士離開了這座沒有百姓,沒有糧食的空城。
高柯起初還以為城中會有埋伏,一步步將靈丘城圍了個滴水不漏,結果廢了半天力氣,這才發現原來靈丘已經真的成了一座空城。
“五萬大軍,沒有軍糧可不行。”高柯稀裡糊塗地佔領了靈丘,很快就發現了眼下所面臨的問題:“高唐城中一直儲備著充足的軍糧,趙人想這樣讓我退兵?”
高柯想不通趙陽的意圖,卻是打定了主意:“向主公求糧!”
高柯求糧的信使很快就到了田居面前,田居召來糧草官。
經過一番粗略計算,糧草官答道:“高唐如今的存糧在三百萬石左右。再算上匯聚到城裡的十多萬難民。供應這二十多萬人的話,若是以最小的配給來算,再堅守半年也不成問題。”
“好!”田居放了心:“先運十萬石軍糧到靈丘,令高柯務必要堅守城池,大王一定會派援兵來的。”
田居長舒了一口氣:“這也算是開戰以來,齊軍的第一次勝利了吧!”
“是!”糧草官剛領命走到了門口,田居忽然大叫一聲:“慢!”
“十萬石軍糧分三批,加派五千人護送!”田居眉頭一動,又道:“讓高柯那邊再派五千人來接!”
糧草官心中一凜,心道:“確實如此,趙人留下一座空城,無非就是想衝他們的糧草下手!”
當即領命而去。
“君上,齊人運糧的部隊出城了!”鬼衛騎士的副將王羽親自來報。
趙陽心中大喜:“好,準備好火弩,我們去燒齊人糧草去!”
廉月芳一臉疑慮:“公子,像高唐這樣的屯兵重地,往往都儲存著半年左右的軍糧,就算我們這次偷襲得手了,對敵人的糧食影響可能並不是很大?”
趙陽神秘地一笑:“我的廉將軍快成了智將了。”
“不錯,就當陪我去遊玩一番可好?”趙陽探過頭來耳語道:“我期待的是龐煖的行動!”
一聽龐煖二字,
廉月芳面色一動,他們這次去劫道燒糧,難道又是引入耳目?難怪公子放心讓信期軍去押送戰俘回趙國去了! 日暮時分,高唐城內十萬石軍糧準備妥當,第一批三萬多石的軍糧在五千步卒的護衛下緩緩發往了靈丘。
押運糧草的大隊剛剛行到半途,就聽一通鼓響,趙陽和廉月芳領著三百鬼衛從斜刺裡殺了出來,人人手中火弩齊發,齊軍頓時一陣大亂。
“盾甲兵護住糧車!”
“敵人人少,大家圍成團!”
“從左右包抄他們!”
齊軍漸漸從慌亂中鎮定了下來,他們有絕對的人數優勢!而且正在積極準備反攻!
“君上,靈丘那邊有齊人的援軍來了!”騎兵斥候帶來了靈丘那邊高柯軍的動向。
“看來田居也想到了這點。”趙陽點了點頭,就見護糧的齊軍步卒已經開始了行動,不少齊兵正分別從兩邊側翼圍過來。
趙陽怎麽會如他們所願,看著幾車燃著火焰的糧車,當即下令道:“差不多了,撤!”
三百鐵騎煞時絕塵而去,兩條腿的步卒怎麽可能追上騎兵,齊人只有望而興歎,所幸的是押運的糧草損失並不大。當即有人將趙人襲擾糧草的軍報通報給了田居。
“太幼稚了,趙國人一定是集了重兵死守平原邑,想讓我高唐斷糧?”田居終於放下心來:“調集所有盾甲兵,確保軍糧安全運送到靈丘!”
一直到了天黑,發往靈丘的軍糧再也沒有受到過趙軍的襲擾,盡數安全運抵了靈丘。
田居終於放了心,忽然一個小兵慌亂地衝了進來:“不……不好了!趙國的奸細放火點燃了糧倉!”
“什麽!”田居一下子跳了起來:“難民中有奸細!不!沒那麽快!趙國奸細肯定早混進來摸清了糧倉的位置!”
田居一陣風似地衝了出去,糧草就是他手下大軍的生命線啊!
這一次,大火一直燒到了天亮。
“我們還剩下多少糧食?”站在廢墟前,田居一臉凝重。
“一百萬石不到!”不等田居追問,糧草官接著說道:“大約可用兩個月!”
“還好!加強糧倉的守衛,只要援軍一到,就可以趕走趙人了!”田居眉頭緊蹙, 如今只有期待大王的援軍了。
“將軍,臨淄的大軍都在攻打齊國!若是等遠在即墨的駐軍,那會不會晚了?”糧草官有些擔心,他所謂的兩個月是飽一頓饑一頓,這樣的軍隊不用一個月就沒什麽戰鬥力了,如何能夠守城?
田居擺了擺手,他何嘗不知道如今的情形呢,只不過軍心要緊:“此事不可對任何人提起!”
糧草官心中一凜,這麽大的火,這麽多的人,如何隱瞞?
“田將軍!城裡不少靈丘、平原的士兵聚在了一起,恐怕要出亂子!”
田居抬頭一看,來的是上軍副將孫登。
“怎麽回事?”
孫登答道:“自從昨夜大火之後,現在有不少傳言,說軍中不少士卒的妻兒老小都搬到趙國居住去了!”
田居點了點頭,上軍主將王衍本來就是平原邑人,手下的將士都是以平原、靈丘的人為主。這一定也是難民們帶來的消息了。
“報!趙國主力前來襲城!”
“有多少人?”
“大約三萬多人在十裡外扎營!”城樓上的哨兵稟道:“不過他們只派了幾千騎兵往城裡亂射了一通就撤了!”
“亂射一通?”
“是的,我們發現他們的箭上都縛著布條,上面無一不寫著人的名姓。”那小卒隨即呈上了一塊布條。
“王狗兒,娘和你媳婦都去了趙國肥鄉,望你得了機會早日前來團圓!請交給王二屯子歪脖子樹下放牛的王狗兒。”
田居讀到這裡倒抽了一口冷氣,趙雍啊趙雍!你這計好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