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不禮,你回來了。”宋王偃看著從趙國回來的田不禮,面色一片祥和。
田不禮卻知道這絕不是一個好兆頭。
“臣在趙國日久,愈發想念大王了。”田不禮忙施禮拜道:“大王,趙國很快就要垮了。”
“哦?”宋王偃聞聽嘿嘿一笑,看著田不禮道:“趙王如今在燕地建了一個陪都,還給他的女人築了一座黃金台,搞得全天下的賢人異士都趨之若鶩。”
“你現在跟寡人說,趙國很快就要垮了?”說到這裡,宋王偃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了那裡。
田不禮頓時渾身一哆嗦,忙道:“月滿則虧,水滿則溢。趙國的好日子已經到了盡頭,很快就要走下坡路了。”
宋王偃一言不發依舊冷冷地盯著田不禮。
“趙國日益強大起來,最擔心的還是齊國。”田不禮唯有訕笑道:“誠如大王所知,不少稷下先生如今都去投奔了趙國,您說齊王能咽得下這口氣麽?”
“齊王?”宋王偃冷哼一聲:“先前齊王倒是派兵佔據了燕國,後來不也是乖乖得退了回來了麽?”
田不禮哪敢插話,就聽宋王偃大眼一瞪,接著說道:“你不會是要跟寡人說,希望齊國這個廢物去搞垮趙國吧?”
“大王英明!”田不禮一臉壞笑道:“現在單憑一個齊國自然是不能把趙國怎麽樣,可是若再算上秦楚諸國呢?”
“齊國從燕國劫掠了大量的物資財富,如今不能轉化成正是蠢蠢欲動的時候,臣願意出使齊國,遊說齊王伐趙!”田不禮分析道:“而秦國要在巴蜀完全立足,絕非一早一夕所能辦到的,楚國亦是如此。他們會坐視趙國先現在這樣穩步壯大起來麽?”
“寡人看齊王更想伐宋吧?”宋王偃雙目一瞪:“傻子也能看出來,如今燕趙連成一體,實力絕不亞於秦楚。齊王若不想坐以待斃,唯有吞並宋魯,方能不落後於秦楚趙三國。”
“你這麽想去齊國,寡人就如你所願。”宋王偃冷冷一笑道:“只不過,送去的是你的人頭!”
“大王!”田不禮嚇得乾咽了口唾沫,急道:“臣有絕對的把握說服齊王伐趙!”
宋王偃不耐煩地一皺眉:“什麽絕對的把握?”
“趙王手中掌握著當今齊王並非田氏血脈的鐵證!”田不禮定了定神,道:“時日一久,要麽齊王甘願為趙王驅使,要麽必定身敗名裂,王位不保!”
宋王偃一聽大吃一驚:“你怎麽會知道?”
田不禮一臉興奮地說道:“臣在趙國買通了耳目,而且也已經查探證實過!”
“這種事也能證實?”宋王偃心頭一動,就見田不禮躬身拜道:“臣已將妻兒老小盡數遷入宋國,早已是大王的臣子了,怎麽敢欺騙大王呢?”
“那好,寡人會把你的兩個兒子一起接入宮中陪寡人的太子讀書!”宋王偃揮了揮手:“你現在就去齊國吧。”
田不禮早嚇出了一身冷汗,忙急急奔赴齊國來見齊王。
齊相田嬰指著田不禮罵道:“你這沒用的蠢材!大王對你寄予厚望,你在宋國也好,在趙國也罷,怎麽都毫無進展就回來了?”
“宋王心胸狹隘,疑心甚重,更本沒人能知道他下一刻在想什麽。”田不禮拜向齊王道:“趙王跟他卻是另一個極端,整天都是笑臉相迎,卻是頗有獨到的識人用人的本領,如今趙王身邊人才濟濟,趙王又來者不拒,有用的沒有的都留在身邊,要想在趙國出頭,太難了。”
“田不禮,也就是你在外多時,卻是一無所成了?”齊王一臉陰沉,田不禮忙答道:“大王,
下臣今番是迫不得已必須要回來!”田不禮忽然放低了聲音道:“我在趙國這些天,買通了韓夫人宮中的侍婢,打探到一個對大王極為不利的消息。”
齊王見他說的神秘,不免奇道:“什麽消息?”
“大王,這個秘密只能跟您一個人說。”齊王一愣,一旁的田嬰頓時一臉怒色:“田不禮,你的意思是本相也不能聽了?”
“田不禮不敢。”田不禮忙歉然道:“只是此事事關重大,確實只能說給大王一人聽!”
“你!”田嬰氣得指著田不禮渾身直發顫,齊王擺了擺手道:“田相你且退下,寡人對你是絕對的信任!”
齊王還以為田不禮是要告田嬰的狀呢,等田嬰出了大殿,齊王這才問道:“有什麽話,你現在就說罷。”
田不禮一咬牙,道:“趙王已知大王非先王親生,乃是稷下學宮的劍聖樂丘子之子!”
“胡言亂語!”齊王唾沫四濺,一下拔出了腰間的長劍架在了田不禮的脖子上。
“大王!”田不禮被這一嚇, 倒忘了說辭。
齊王卻是渾身一震,他曾多次去過稷下學宮,也曾見過樂丘子好幾次,他時常都是低著頭,但那一抬頭的瞬間眼神中確有一種讓人難以釋懷的神情。
“此事,大王只要去問虞夫人,便會知道了。”田不禮哆嗦著,總算恢復了幾分神志。
“你為何如此肯定?”齊王說著更靠近了一些。田不禮忙道:“臣聽到這個消息,也是難以置信,不過,臣後來查證的時候才發現,虞夫人未入宮時,與她相識的同村子的人,都陸陸續續跟著商隊,搬去了邯鄲!”
“你且在這裡等我!”齊王眼神一片茫然,一甩衣袖,直奔后宮。
齊王田辟疆的生母虞夫人本來聞聽齊王今天特意來見她,正喜笑顏開,一見齊王相問,卻是啞然失色。
一看虞夫人的神色,田辟疆如墜冰窟,若是他當真不是先王的血脈,這齊王之位難免會被那些公族所覬覦。
田辟疆抓著虞夫人的手,急切地問道:“母親,難道田不禮所說的都是真的?”
“事到如今,只要王兒不承認,母親自不會與外人去說的!”虞夫人兩眼寒光一閃:“膽敢胡言亂語的一律斬殺便是!”
“可是,可是,現在趙王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田辟疆驚慌失措地說道:“就連母親兒時的那些鄉鄰都被接去了趙國!”
“大王為何不借故去趟稷下學宮,去問問樂丘子可有什麽辦法呢?”虞夫人漸漸沉住了氣,冷冷地說道:“他這些年來,在外面逍遙快活,不是練成了天下無敵的劍術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