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本就是我薑姓呂氏的齊國,天下何人敢對此說三道四?”
劍聖樂丘子,如今已是白發蒼蒼,然而他聲如洪鍾,不怒自威。樂丘子說著,一抬頭,尊如齊王的田辟疆也不得不噤聲聆聽。
“趙王雍!我也早想去會會這些小兒輩了。”樂丘子看著田辟疆,神色祥和地問道:“如今大軍攻伐燕趙的時機尚未成熟,大王有何打算?”
田辟疆想了一下,道:“燕趙之地,地廣人稀,形如雞肋,棄之可惜,食之無畏。”
“先前寡人已盡奪燕地之財物,燕國至少要三五年之後方能恢復元氣。”田辟疆接著說道:“我打算南下吞並宋魯,以彌補與秦楚之間的差距,待局勢稍定之後,再北上攻伐燕趙!”
他既然取名辟疆,早就被灌輸了一套開疆辟土的執念和期望,尤其是對中原稱王稱霸之地。
“好,有此豪情壯志誠然不錯。”樂丘子微笑著點了點頭,道:“但是如今天下列國互相牽製,大的地緣改動絕非這般輕易可成。”
“尤其是往中原腹地。”樂丘子面露憂色,如今齊國棋差一招,已盡落人後,
“自趙王雍繼位以來,趙國滅中山,扶持燕公子,北方樓煩林胡皆為其所降伏,正是勢不可當的時候。”樂丘子歎了一口氣道:“若不能聯諸國之力,自不可輕攖其鋒!”
“可是往南,我們越不過泰山,楚國也不會坐視我們吞並魯國。“田辟疆皺眉道:“往東去已是汪洋大海,看來也只有先攻佔宋國,方能成大業了!”
“取宋國絕非上策。”樂丘子歎息道:“論國力我們比之秦國絲毫不差,只是地緣上沒有險要的關隘以為屏障。”
“是啊,可是寡人也沒法憑空變出關隘來。”田辟疆也是一臉沮喪。
樂丘子神色微微一動,問向田辟疆道:“大王可知伐燕之戰,齊國為何先勝後敗?”
“寡人也沒料到之前會是那般順利,結果最後還是失算了。”齊王對於失去燕國之地並不覺得太過可惜。
北方苦寒之地本就不是他所追逐的重點,更何況燕國之財寶物資都被他洗劫了一空,他自認為已是大賺了一筆,就是最終敗在了聯軍手上,有些美中不足罷了。
“田氏奪我齊國江山,便是從民心開始。”樂丘子捋了捋胡須,道:“田氏慣以小鬥收稅,大鬥賑民,以此收攏民心。之後為篡位自立,田氏又外結諸侯,將侵略的鄰國之地悉數歸還,以取信於鄰邦。如此才被田氏得逞。”
“父親不必再提那些陳年舊事了。”田辟疆一臉慍色,不過,他這“父親”二字聽的樂丘子老壞寬慰。
“我們佔了燕地,若能安撫民心,也不會讓趙雍那小子坐收漁翁之利了。”樂丘子耐心地為田辟疆解說道:“因此以後凡是新佔據的地土,要麽斬盡殺絕,要麽遷往他處,否則就應當先想法設法惠及其民,以收取民心。”
田辟疆點了點頭,樂丘子又道:“而結交zhi列國,在攻伐宋國之時,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宋國雖然和中山國一樣只是個千乘之國,但是宋國佔據著中原腹地,遠比蠻夷之中山要惹人注目的多!”樂丘子對著田辟疆語重心長地說道:“所以我們滅宋並非是要獨佔宋國。而是只要佔據其戰略要地便可。”
“至於其它豐腴之地皆可贈與列國。”樂丘子說到這裡,田辟疆心中暗道,你這是慷他人之慨啊!我齊國的士卒流血流汗焉有拱手送人的道理。
田辟疆欲言又止,樂丘子又道:“若他們分配不均,自行征伐起來,
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事了!”“父親言之有理。”田辟疆當即點了點頭,回應道:“宋國是中原要地,與燕地有天壤之別,既決定要取之,寡人必當慎之又慎。”
田辟疆想了一下,又問道:“那麽我們應當佔據宋國的那一塊戰略要地呢?”
“宋乃中原四戰之地,反之亦能借其轉戰四方。”樂丘子微微一笑,道:“此地便是定陶邑!”
定陶之富,田辟疆怎麽會不知道。
就聽樂丘子接著說道:“當年吳王夫差以溝通濟、泗兩水,挖掘出了菏水。如今荷水、濟水相交之處便成了這個縱橫交錯的中原地帶的交通樞紐。”
“而定陶就處在這個關鍵點上,只要我們掌控了定陶邑,就掌控了入主中原的鑰匙。”樂丘子滿面紅光,堅定地說道:“無論是出於經濟還是軍事,想要成為中原之主,大王都必須盡早控制住這個點。”
田辟疆忙點了點頭,樂丘子又道:“其它分於列國之地也尤為重要。”
“大王一定對我將攻伐下來的城池轉手就送給別人的做法有所不認同。”樂丘子說到這裡,看了一眼田辟疆接著說道:“我們將土地分給他們,只是為了穩住他們,而不是真心要讓他們壯大起來。”
“所以我們要盡量挑他們有爭議的地方進行再分配。”樂丘子笑道:“秦國離我們最遠,所以多分配些給秦國,反而更能出發內鬥。 ”
“確實如此!”田辟疆一邊點頭一邊問道:“只是比起秦軍,寡人更擔心魏楚的大軍,破壞我們佔據宋國的理想。。”
“在泗水、睢水之間多有丘陵地帶,宋人依山傍水修建的符離塞就在南邊。”樂丘子年輕的時候走過諸多國家,對臨近的宋人自是相當了解。
“宋人就是利用丘陵與睢水建立起的一條防線,才得以在南線抵擋住了楚的的侵略。”田辟疆感歎道:“在戴偃稱王的時候,宋軍甚至還以此為根基南下擴張,侵佔了楚國淮河以北的不少土地。”
“反過來看,楚國在這一帶的控制力是最為薄弱的,尤其是現在他們還在忙著怎麽對付整合越人。”樂丘子提議道:“我們若將此地交予楚魏去分,他們必定要勾心鬥角上好一陣子,到時候便再難以威脅到我們了。”
田辟疆深以為然,轉念又一想,道:“若父親能取下趙雍首級,那麽趙國必定內亂,到時候寡人當算先行北上伐趙,再依照父親的建議,奪其地與韓魏均分,如何?”
“如此也未嘗不可!”樂丘子思索了一下,又道:“那時應當多分上等之地與韓國,將貧瘠荒漠之地與魏國。如此韓國可以相應地提升些實力,以阻止西秦東進,而魏國也不會強大到威脅我們。”
“趙國一旦滅亡,則燕國不攻自破。”樂丘子見田辟疆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之後大王再休養生息些時候,我們就可以南下與楚相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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