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朝堂之上可謂是烏煙瘴氣,以嶽飛等人為首的主戰派和以秦檜、黃潛善為首的主和派吵得不可開交。
趙構坐在丹墀之上的皇位上,目光陰沉地看著一切。
整個朝堂已經亂成一片,大家都想著怎麽駁倒對方,競沒有人注意到趙構臉色陰晴不定的變化。
良久,趙構大喝一聲:“都給朕住口!這裡是朝堂,吵吵鬧鬧的算什麽意思?”
武英殿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站回自己的位置,趙構一甩袖,怒氣衝衝地離開了武英殿。
趙構前腳回到乾清宮,嶽飛和秦檜等人後腳就追了上來,趙構怒不可遏:“他們幹什麽?就不能消停一下嗎?”
馮益急忙勸道:“陛下,這和議之事迫在眉睫,大臣們爭論地激烈一些也是應該的。陛下切莫為此動怒!”
趙構深深呼吸一下,道:“宣他們進來吧!”
趙構怒氣衝衝地離開武英殿,大多數官員也走了,嶽飛和韓世忠張浚見秦檜帶人往乾清宮來,他們也不甘落後,急急忙忙追了上來。
趙構自然沒有什麽好臉色,秦檜笑了笑,道:“我們與嶽副使相爭多日也沒有什麽結果。我看此事一時半會也解決不了。金國給了我們一個月的時間來協商,我們倒不必急著一時半會就解決掉。我們可以過幾日再議。我現在找陛下並非和議之事。”
嶽飛和韓世忠對視一下,這秦檜又在搞什麽名堂?趙構聽了,臉色也好了些,道:“秦卿請說!”
“陛下,臣知道普安郡王近日即將要開府,可喜可賀。只是當初普安郡王八歲受封郡王,而趙玖已經十四歲,還是個縣侯,這於理不合。微臣以為,趙玖也應該封郡王了。”秦檜朗聲道。
趙構不動聲色地怒視了一眼秦檜,自己為什麽不冊封趙玖,他的心裡不清楚嗎?趙子彥的來歷尚且不明,何況他的兒子?
不過趙構又不好駁秦檜的面子,就笑了笑:“此事朕會考慮的!”
不等秦檜開口,嶽飛道:“陛下,臣認為,普安郡王不宜在外開府!”
“哦?為什麽?”
“陛下,如今宮中以普安郡王的年紀最大,按照我朝舊製,普安郡王應該正位東宮,而不該在外城開府。如果趙玖縣侯加冠之後,倒是應該在外城開府。”
趙構一聽,心裡頓時暴怒,一個外臣,憑什麽干涉自己的家事?
歷來儲君的問題都是皇帝的逆鱗,嶽飛雖略懂官場規矩,但是他耿直忠烈的性格,卻難以苟同一些不合禮法的事情。
而趙構那麽動怒,不僅是因為嶽飛多事,更重要的是,如果趙瑗真的正位東宮,那他不育的真相就會大白於天下。
秦檜暗自冷笑,對付一介武夫自己還搞不定?這個時候不趁機踩兩腳還要等何時:“嶽副使,東宮乃國之儲君,茲事體大,陛下要考慮周全才可以明旨。你又豈能因為你和普安郡王有交情而來影響陛下的決斷?”
秦檜一言,可謂是徹底的觸碰了趙構的底線,一個郡王和外臣有交情,有勾結,趙構豈能容忍?
嶽飛大怒:“秦宰相,在陛下面前,請注意你的言辭,我嶽飛和普安郡王只是相見兩次,何來什麽交情?”
秦檜冷笑一聲:“嶽副使敢做不敢認嗎?你前幾日帶著楊再興去郡王府,以為沒有人知道嗎?”
嶽飛一甩手:“我嶽飛光明正大地從郡王府門入、坦坦蕩蕩地從郡王府門出,何時怕過被別人知道?”
“那嶽副使就是承認去過郡王府了?”秦檜暗樂。
“史太傅有請,嶽飛卻之不恭,隻好前去。秦相既知我去過郡王府,為何卻不知一路上都是史太傅為我引路?”嶽飛憤恨道。
秦檜暗叫不妙,他當然知道是史浩帶嶽飛去的,但是為了激怒趙構,特意弱化了史浩的存在。沒想到嶽飛這麽聰明,一下子就把史浩推了出來。
嶽飛向趙構躬身拱手道:“陛下,如若不信,大可召史太傅來一問,看看微臣是否有說謊!”
趙構緩緩道:“史太傅找你去郡王府為何事?”
嶽飛剛欲開口,門外宦官道:“啟稟陛下,史太傅求見。”
趙構掃視一下眾人,道:“宣他進來吧!”史浩隨行而入,跪下行禮後,趙構道:“史愛卿找朕何事?”
史浩道:“陛下,微臣本來有事要啟奏陛下,不曾想被秦相和嶽副使等大人捷足先登了,微臣隻好在殿外等候。聽聞殿中多次提及微臣,微臣就請求入見了,請陛下賜罪。”
“史太傅聰慧,何罪之有?只是不知太傅來此何事?”
史浩欠欠身,道:“前幾天,郡王殿下問我一些關於行兵布陣的事情,微臣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不曾上過戰場,對這些沒有太深入的了解。也實在不願意紙上談兵,最後誤導了郡王殿下。正在躊躇之際,不曾想就遇見了嶽將軍,於是就拜托他隨我前去郡王府,替微臣教導一下郡王殿下。”
趙構可不好糊弄:“既然是幾日前的事,為何今日才報?”史浩一臉無辜道:“這幾日我天天請見,只是陛下為了和議之事,不曾召見微臣,所以……”
趙構點點頭,心裡怒氣漸消,史浩還想說楊再興訓練府兵一事,只是這應該由趙瑗來說,自己不便多嘴。
秦檜心裡惱恨不已,他很清楚趙構的逆鱗是什麽,想趁此來讓趙構下定誅殺嶽飛的決心,並且扳倒趙瑗,沒想到功虧一簣。
乾清宮頓時安靜下來,趙構沒有斥責過嶽飛,自然不需要安撫他。秦檜剛剛說了,議和之事不急在一時,所以現在又不好開口再論。
趙構舒了口氣,道:“朕累了,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
趙瑗很快就知道乾清宮裡發生的事情,本來以為秦檜只是不滿自己,沒想到他對自己可以做得那麽狠,勾結外臣,不死也得被廢,還好自己做了完全的準備,不然這次非栽了一個大跟頭不可。不過這倒提醒了趙瑗,對趙構還是不要有太多的隱瞞為好,楊再興幫忙訓練府兵的事,還是和趙構說清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