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崢這樣直言不諱開口詢問,打定主意是要把一切疑雲搞清楚,三爺爺面色明顯變了一變,連連給聖師偷偷遞眼色。
可惜聖師仿佛沒看到,又似乎看到了不在乎,老人悠然一捋長須,很是傲然道:“問的好,正欲跟你說,老夫和黃巢,出自同一處,吾之傳承,已有千載……”
“你這老東西閉嘴!”
三爺爺突然開口,神情顯得很是焦躁。
聖師哈哈一笑,語帶深意道:“怕什麽?所謂驚天隱秘,說出便不是隱秘,世人畏我如魔,豈知我心似佛,唐崢你且聽好了……”
說到這裡微微一停,忽然看向唐崢道:“老夫來自聖教,千年前已有傳承,春秋之時,我們扶持過五霸,戰國之季,我們做過合縱連橫,東漢末年,黃巾軍大喊蒼天已死,司馬兩晉,我們招來了五胡亂華,啊哈哈哈,世人畏我如魔,實欲噬而後快,罵我,謗我,恨我,憤我,可惜那又怎樣,聖教依舊是聖教!”
“你們引動五胡亂華?”
唐崢雙目一閃,臉色變得難看。
聖師剛才還在大笑,聞言忽然變得唏噓,老人目中似有愧疚在閃,突然仰天長歎一聲,滿臉恨恨道:“恨不早生三百年,必然手刃前代子……”
這轉折有些突兀,明顯在痛恨前人作惡太多,唐崢剛剛生出的怒氣頓時一斂,他忽然感覺這老人的心思並不惡。
聖師突然又低下頭來,盯著唐崢大聲道:“小子你怕嗎?怕也沒有用!老夫實話跟你說吧,我已跟你長輩談好,從今以後你也屬於聖教,我們身上的罵名,從此就是你的罵名!”
“我拒絕……”
唐崢不是傻子,脫口直接拒絕。
這時代費盡心機都難經營好名聲,傻子才會加入這樣一個勢力,過街老鼠不好做,走到哪裡都有人喊打喊殺。
聖師嘿嘿一笑,道:“現在想要拒絕,為時已經太晚,你若沒拿柴刀或者還可退出,但你伸手拿了,拿了便無法甩掉。”
鏗鏘!
唐崢直接把柴刀扔到地上,滿臉無恥道:“老人家您剛才說什麽?風太大我聽不到哇,哎呀地上怎麽有把柴刀,是誰把柴刀扔在這裡……”
聖師任他表演,只是冷目觀瞧。
唐崢心裡有些虛,硬著頭皮又道:“東西怎能亂扔,砸到花花草草很不好嘛,如此不愛護環境,必須要給個差評,這把柴刀,這把柴刀……”
聖師還是任他表演,仍舊只是冷目觀瞧。
唐崢有些演不下去,悻悻然道:“老人家您跟我說實話,這柴刀真的扔不掉嗎?”
聖師緩緩點頭,一臉鄭重道:“既然拿了就別想扔,否則聖教戰至一婦一孺也會追殺你。”
唐崢有些無語,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試探道:“黃巢似乎很想要柴刀,我把柴刀讓給他怎麽樣?老人家您求放過我吧,我真不想做過街老鼠……”
聖師冷冷一笑,盯著唐崢不說話。
唐崢被他盯得心裡發毛,同時心中也生出一股怨氣,陡然怒喝道:“這事沒經我同意,小爺說不答應就不答應,好話我已說盡,大不了一拍兩散。聖教追殺是吧,有種你們來啊,小爺倘若皺一皺眉頭,我便不是唐家莊的唐小五。”
聖師嗤笑一聲,道:“好話不管用,立馬就翻臉,很好,很好,不錯,不錯,你這孩子不愧是新一代聖子,老夫這次終於選對了人。”
唐崢呸了一聲,惡狠狠道:“我勸你死了這條心,
本官現在乃是大周的違命侯,強拉一個侯爺加入江湖勢力,你不怕大周朝廷來一個犁庭掃穴嗎?” 這又是一種威脅,連女皇的名頭也借上了。
可惜聖師只是淡淡一笑,冷冷提醒道:“你可能還不知道,我聖教有三百萬門徒!”
唐崢呃的一聲,叫囂戛然而止。
“三百萬……”
他咕嘟咽口唾沫,感覺手足有些發涼,哆嗦道:“這麽多人?”
他生恐老人蒙他,轉頭看向三爺爺等人,三爺爺衝他點了點頭,唐崢心裡頓時更涼。
只見聖師傲然負手,悠悠道:“我聖教傳承千年,皇帝亦要畏懼三分,臭小子你最好想想自己的將來,也許你娶的媳婦會是聖教中人,你某天在街邊吃東西會有人掏刀,無論白天黑夜,永遠會活在恐懼中。”
說到這裡微微一笑,盯著唐崢意味深長道:“現在你還想扔掉柴刀麽?”
唐崢翻了個白眼。
這事怕是沒跑了!
他慢慢輕吸一口氣,突然拱手鄭重一禮,道:“老師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聰明人懂得審時度勢,這便是答應加入聖教的意思了,唐崢隱隱已經察覺出來,三爺爺和胖大嬸這次並不想護著他……
……
聖師哈哈大笑,頻頻點頭讚許道:“一見風頭不對,立馬調轉船頭,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柴刀撿起來吧,以後拿它當武器。”
唐崢俯身撿起柴刀,忽然開口道:“既然加入陣營,須得多做了解,雖然師父您說了半天,但是徒兒還不知道聖教到底什麽來歷,此事您得給我說說,避免徒兒將來會吃虧。”
聖師嗯了一聲,點頭道:“此言有理,為師正要指教,徒兒你且聽好,咱們聖教原本乃是道家護族一脈,曾經也是中原漢家的守護神,後來因為教義出現隔閡,由此分化成兩個勢力……”
說到這裡看了三爺爺等人一眼,過左右而言它道:“別人家的勢力咱先不管,為師現在跟你說說聖教的事,我聖教自從分化以後,每隔幾個朝代便會改頭換面,東漢的時候叫做黃巾軍,兩晉的時候叫做香火社,歷朝歷代都打壓咱們,可惜聖教最強的能力便是無法斷絕,唯獨到了貞觀年間,聖教作死和佛門淨土宗勾結,惹得一位大帝暴怒打壓,那次是真的差點斷了根。”
聖師娓娓道來,唐崢越聽臉色越難看。
黃巾軍,香火社,淨土宗……
這些名稱竟然沒一個好的,全是史書上臭大街的反叛組織。
由此可以推測,他即將加入的聖教是個什麽情況。
……
聖師似乎也有些赧然,吭哧吭哧咳嗽兩聲,忽然道:“為師也覺得聖教有些問題,惡事多已做絕,名聲早就臭了,所以為師嘔心瀝血改製教派,準備將聖教的名頭洗白脫黒……”
說到這裡看了一眼唐崢,接著道:“我聖教擅長改頭換面,此乃傳承千年的老傳統,為師有感聖教名聲不佳,所以在十年前給聖教取了個新名字。”
“新名字是啥?”
唐崢有些好奇。
聖師似乎很得意,傲然道:“世有蓮花,出淤泥而不染,為師受此啟迪,心中有感而發,十年前我召集教派天罡地址一百零八部,大家一致同意聖教改為現在的新名字……”
唐崢心中不知為何突然生出一股不妙之感。
“蓮……蓮花……”
他感覺自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聖師傲然一笑,得意道:“不錯,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此寓意正合洗白聖教,所以我們改名叫做白蓮教!”
“我特麽……”
唐崢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白蓮教,竟然是白蓮教。
這還不如黃巾軍或者香火社呢。
若論歷朝歷代名聲之臭者,還有比白蓮教更狠的組織麽?
……
聖師見唐崢反應劇烈,還以為是欣喜教派的名字優雅,忍不住點頭讚許道:“乖徒兒不錯,果然和聖教有緣,為師才一說白蓮教名頭,你已經喜得抓耳撓腮不可名狀,甚好,甚好……”
“好個屁!”
唐崢滿腹鬱悶,一臉恨恨道:“我想去死,我現在就想死,乾娘,三爺爺,你們能不能幫我翻臉,這老頭是把我往死裡坑!”
突然又從師父改為老頭了!
聖師哈哈大笑,忽然抬腳輕踢一下,然後唐崢隻覺眼前一閃, 老人宛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五步之外。
只聽老人悠悠道:“乖徒兒不要鬧,你死活都是聖教的人,你且在此間好好等候,為師去給你爭聖子,黃巢有虎狼之心,你現在還不能去聖教……”
說話之間,人影幾閃,恰巧天邊夕陽落山,老人的身影轉眼就沒了。
……
唐崢吐了口氣,慢慢將柴刀別在腰上,他忽然看向三爺爺和胖大嬸,然後又瞅了一眼那個中年漢子,滿臉堆笑道:“三爺爺,乾娘,唐四叔。”
這語氣有些甜,三個長輩臉色都有些警惕。
可惜唐崢不等他們反應,竄過去直接抓住胖大嬸的手,撒嬌道:“乾娘,我是喝您奶水長大的,小五從小敬您如母,我知道您最疼我了。”
然後又伸手攬住中年漢子的肩膀,嘿嘿笑道:“唐四叔,村裡你為人最為忠厚,實乃小五最崇敬的楷模……”
接著要去奉承三爺爺,可惜三爺爺人老彌堅,忽然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嚷嚷道:“今天風很大啊,灌到耳朵裡忽然什麽都聽不見了,小五你是不是要說啥啊,有啥話你找他們兩個問。”
唐崢翻個白眼,放棄找老人的麻煩,他左手緊緊抱著胖大嬸胳膊,右手狠狠箍著唐四叔肩頭,忽然嘿嘿一笑,道:“跟我說說,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胖大嬸和唐四叔對視一眼,兩人都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這孩子,終於還是起了疑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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