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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德縹緲錄》第33章 沒有怪物的第1天
“尼爾巴斯出事後大家一起仔細探查過那裡,但只看到了一片廢墟,就連戰鬥波及的力量都被抹去了,這也是當時我們沒有發現的原因。www”馬傑洛不緊不慢的話仿佛讓奇蘭的思緒回到了那一天,“也就是我們召開聖堂會議決定如何懲處信嗔的那一天晚上,我睡不著出來隨意走走,一不小心就進入了那裡,我才發現那封被我們忽略的,用一種超越天啟力量封印的信紙。”
  馬傑洛是聖職者教團境界最高的一位,是天啟多年的天啟者,按照阿拉德冒險家的境界劃分就是進入武道第三階不知道多少年的強者,給一個天才五十年的時間可以做什麽?馬傑洛給出了答案!
  “難道,難道,您已經”
  “是啊。”馬傑洛自豪的捋了捋胡須,“是神給我的恩賜啊,沒想到讓我這把老骨頭在生命盡頭到了這種境界!是神賜予我的智慧啊,前者都是虛妄,我們要思考真正的未來!”
  奇蘭知道馬傑洛的底氣從何而來了,這是既聖者們先去之後教團第一位神思者,換句話來說,馬傑洛已經是與其先祖米蘭羅什巴赫同樣地位了,是教團的聖者石雕可以再添一座傳世下去的偉績。他的話,已經是真正的神諭了。
  “召開聖堂會議吧,我們要說說這封信,說說尼爾巴斯。”
  “是。”奇蘭恭敬的低頭,不敢直視眼前這位比他還要老的老人,眼眶又一次老淚縱橫,當然是完全發自內心的喜悅。
  可惜這封寫自未來的信還是沒有告知歌蘭蒂斯,阿拉德歷993年的某一天,馬傑洛大主教的胡子差點被焚燒殆盡,而始作俑者的康斯坦丁卻是一臉不爽。
  遠在猛毒雷鳴廢墟的康斯坦丁不知道有一場因為他而重新召開的“聖堂會議”,也不知道未來的他留下那封信已經被大主教馬傑洛看出了些許的端倪,此時的他正咬著一個發硬的黑麵包,懷揣著一絲忐忑再次走進了格蘭之森。
  黑麵包的味道著實不怎麽地,就像一塊風乾的麵團,咬起來“哢哧哢哧”的,不就著清水根本咽不下去,但這是康斯坦丁目前能買到最好的食物了。他這一年所謂的“韜光養晦”冒險隻攢下了十幾個金幣,大部分還埋在了法羅灣家中,是給約翰留著的,身上只有可憐巴巴的三個金幣,連一屜牛肉包子的錢都不夠。
  貝爾瑪爾公國多山的丘陵地區遍布農莊,果園,酒莊,畜牧業也比德洛斯帝國先進許多,有著分工精細產量充足的各種豬,牛,羊,禽類以及魚業產品。這些新鮮的本地化食材正是廚師們引以為傲的武器,四面八方的客人與金錢消費足以支撐起瑪爾公國繁榮的飲食行業,大量不同風格的高級餐廳在城市中雲集,甚至異國他鄉的廚師也來此修業。不過這些都和康斯坦丁沒什麽關系,他是個窮鬼,就連包裡的香煙都是向剛才遇到的行腳商人要的。
  此時他正懷念著約翰做的還算可口的飯菜,尤其是鱸魚湯,雖然他在法羅灣臨行前表示過自己已經吃夠了,並且再也不想看到用魚做的菜肴。但現在他開始懷念那道魚湯乳白,魚肉香甜可口的美味。人麽,總是會忘記今夕何夕,今朝何地,只有離開了,才會記得以前的好。
  現在他很煩躁,因為走了許久連一隻醜陋的哥布林都看不到,森林裡寂靜的可怖。寂靜遠比吵鬧難受的多,心情煩躁的時候即使萬籟俱寂都感覺哄鬧不已,於是他點燃一顆香煙,火光一閃而過,吐出一口煙霧後不滿地開口:“這怎麽連一隻鬼都沒有?”
  他們一行正穿梭幽暗密林,菲特讚撥開一堆攔路半腰高的灌木叢,聽到康斯坦丁的吐槽,頭也沒回的諷刺道:“要是碰到鬼你還會這個樣子?早就被嚇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了。要不要我給你提個醒,你忘記瑪爾秘境那個懸浮的人影了麽?”
  康斯坦丁可不會忘記瑪爾秘境那個一身雪白的白胡子人影,那是他這輩子見過最恐怖的生物,不過那是他才熟悉艾爾文防線沒多久,也是剛剛領略阿拉德大陸的風土人情有些過激的反應。那時的他已經是一名正式的冒險家,已超脫了世俗,見到鬼也是正常的。
  賽麗亞此時正在偷笑,發現揶揄康斯坦丁的確是一件有意思的事。這算是她第一次真正與人組隊出來冒險,不同於前些年與索西亞出來環遊大陸,與好朋友有說有笑才是王道,更何況這次是能揭曉她身世過往的第一步。
  要說不滿的就是康斯坦丁在一旁煙霧繚繞著,約翰私下裡也偷偷拜托讓自己多管管康斯坦丁吸煙的問題,再說她也極其討厭那個味道,“雲天!你不要在大森林裡吸煙好不好!你還想引發一場不亞於格蘭之火的災難麽!”
  啊?康斯坦丁正琢磨著抓一隻不長眼的野豬烤來吃,聽到賽麗亞的惡言惡語,他也是一頭霧水,這又怎麽了?被打破幻想的他很氣憤,當即就回了回去:“賽麗亞,這又不是你家,你管的那麽多幹什麽!”
  “誰說這不是我家了?”賽麗亞小心的提起裙擺,生怕灌木把自己的裙子刮出一個不起眼的小洞來。www
  康斯坦丁這人有個毛病,跟別人鬥嘴的時候要是對方聲小或者不理他,他就更願意長篇大論。相反,要是菲特讚那樣一言不合就打生打死的,一般他都會熄火。至於賽麗亞這樣理直氣壯地反駁,他只能哼哼唧唧的,仍在強詞奪理。
  “胡胡說!格蘭之森要是你家,你就叫一聲啊,看它答不答應。”康斯坦丁小聲嘟囔著。
  他知道賽麗亞有可能是精靈轉世,或者說她就是一位精靈少女。正如她之所說,格蘭之森是她自己的家還真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所以他聲音極沒有讓人聽到的意思,純粹是給自己心理找平衡。
  可是康斯坦丁忽略了身旁這兩位,菲特讚雖然不是失去雙眼用波動之力感知世界的阿修羅,但大師可是地地道道的瞎子,耳濡目染下的菲特讚沒有登堂入室的波動之力但也領悟了一點,何況他們離得不遠。所以菲特讚只是冷哼一聲不理他,眼下才是第一天,可誰都不知道七天之內能不能找到莎蘭口中說的那些鬼東西。
  賽麗亞則就更不一樣了,她身為精靈少女,雖然常常住在艾爾文防線樹洞小屋內,但森林也是她的家,無論是那一座森林她都有天生的好感。家中外來者說的話她怎會聽不清楚呢?於是她輕笑一聲,用手擋住右邊的臉頰,高喊了一聲。
  那聲呐喊就像出行許久的主人回到家中,不管屋內是不是開燈,不管會不會有寵物高興地跳出來抓你的褲腳,都要說一聲“我回來了”一樣。
  賽麗亞說的精靈語康斯坦丁一個字都聽不懂,可是他能感覺到這座森林活了過來!沒有什麽哥布林貓妖之類的怪物跳出來迎接主人回家,康斯坦丁相信誰都不會豢養這些怪物當寵物,就是精靈也不例外。讓他感到驚奇的是天地元氣有規則的跳躍著,樹林無風自動,甚至灌木都改變了方向,過膝的綠草也彎了下去,有些泛黃的尖端迎著賽麗亞的方向。
  然後猛然間叢林刮來了好大一陣狂風,吹的他與菲特讚睜不開眼,可最前方賽麗亞的裙擺都是沒有擺動,她閉著眼,一副享受的模樣。
  真是活見鬼了,格蘭之森對賽麗亞表達出了善意!似乎對她說的是:歡迎回家。
  這很打康斯坦丁的臉,他臉頰熱熱的就像喝多了酒上頭一樣,就是香煙燃盡熱量盡數傳遞到他嘴唇的時候,才猛然驚醒,連忙打算吐掉。可由於香煙跟他的嘴唇接觸久了,仿佛沾上了膠水一樣,費了好大得勁才吐掉,以至於他嘴角被燙傷了一個不小的水泡。
  這邊康斯坦丁一直手忙腳亂的處理那根燃盡的香煙,卻意外地沒有聽到賽麗亞繼續的嘲笑。借用某一位女性前輩的話男人都是賤骨頭,你不理他他到是來了好奇,於是康斯坦丁拍拍身上的煙灰走了過去。
  賽麗亞正在哭。
  是無聲的哭泣,並不是喜極而泣,而是一種莫名的悲傷,是到鄉翻似爛柯人的悲痛。康斯坦丁很好奇的問:“賽麗亞,你怎麽了?”
  賽麗亞緊忙擦去眼角的淚水,一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可愛模樣,“是森林的悲傷傳遞給我了,是大森林裡的一切都在向我訴苦,他們沒有怨我來得晚了,而是歡迎我再次回家。要不是你給我的那張瑪爾殘卷,我現在也讀不懂他們的悲傷啊,我到底我到底忘記了什麽?”
  康斯坦丁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當初給賽麗亞那張瑪爾秘境帶出來的破紙到底對不對,現在他只能拍拍賽麗亞的肩頭以表安慰。
  那時康斯坦丁還不認識那個叫卡坤的暗精靈劍士,後來他就在想,是不是當時卡坤陪在賽麗亞的身邊,一定會給賽麗亞一個溫暖的懷抱吧?而不是跟自己像跟木頭一樣站在這裡,連些安慰的話都不會說?會不會賽麗亞開心的時光會更多一些?
  康斯坦丁第一次見到卡坤的時候,並不討厭這個無論是從顏值、家世、背景、境界各方面碾壓自己的暗精靈,不過某種程度來說卡坤也是一名失意者。後來貝爾瑪爾公國與暗精靈王國大戰一觸即發之際,二人曾暫時放下敵對,在暗影迷宮喝過一壺暗精靈特產烈酒,賽麗亞也抿了一口。
  那狀若桃花般的臉頰是康斯坦丁畢生難忘的景色,卡坤不止一次偷瞄一旁的賽麗亞,可惜賽麗亞不勝酒力並沒有關注這些。而康斯坦丁則在一旁小聲的問:“卡坤,你為什麽喜歡賽麗亞呢?”
  卡坤聽到這話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把哪壺酒一飲而盡,打了個酒嗝,醉氣熏熏的說道:“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她不喜歡我,偏偏長了一副我喜歡的模樣,你說能怎麽樣?”
  之後就是康斯坦丁良久的沉默。
  現在的康斯坦丁不知道阿拉德歷997年的某一個夜晚會被卡坤問得啞口無言,此時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這個即將要到來的夜晚。賽麗亞的悲傷很快結束過去,馬上微笑著提出繼續趕路的想法,誰都看出她這是強顏歡笑,可康斯坦丁還是菲特讚都找不出理由反對。
  不知道是賽麗亞到來的緣故還是別的什麽原因,被精靈族刹那魔法陣影響活過來的格蘭之森不僅恢復了上次他們進來的模樣,怪物出奇的少了許多,就是穿過整片幽暗密林抵達雷鳴廢墟都沒遇到一隻怪物。
  這次沒有諸多事故,沒有查爾斯受難沒有康斯坦丁破境,更沒有菲特讚暴走。所以他們用一天加半夜的時間就看到了數十個破爛的乾草垛落雷凱諾的居住地,雷鳴廢墟的盡頭。盡頭是兩條岔路,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除了手中舉起的火把,沒有任何光亮。
  “要不今夜就到這裡,明天起早我們再往深處走?猛毒雷鳴廢墟已經不太遠了,我可不想用這個狀態去面對毒貓王。”
  賽麗亞率先點頭,同意康斯坦丁的提議。菲特讚望著那兩條漆黑幽深的小路,思忖半晌後也是同意。就算他再怎麽趕時間,也不能如此冒險,鬼知道哪條路是通往所追求目標的。
  就這樣,七日之約的第一天就在三人各懷心事草草睡下為結。不對,康斯坦丁沒有睡,按照三人的約定,今晚是他守夜。
  他望著被樹木遮住的月,長歎一口氣,開始他漫長又無聊的守夜之旅。好在他記起自己是帶著香煙的,於是從口袋中摸出一支香煙點燃,把自己的身形完全埋在化不開的青色煙霧中。
  他透過煙霧,望著那邊化不開的夜色,心想,最好今晚是相安無事。不怕現在風平浪靜,就怕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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