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盤金燦燦的玉米棒子擺在眼前,對於沒見過這種新鮮稀罕物的人來說,無疑極具視覺衝擊力。此刻,陸炳那貨便盯著盤中的玉米棒子暗暗吞口水。其實不止陸炳,就連賀芝兒和初春初夏這兩名俏婢都饞得很。
徐晉這次雖然從南洋運回來數千斤的玉米,但都是種糧,所以平時並不舍得吃,就連賀芝兒她們也僅吃過兩次罷了,今天要不是因為招待朱厚熜,徐晉也舍不得煮這一大盤。
這時朱厚熜那小子便捧著一根玉米,也顧不得燙,卡嚓卡嚓地狼吞虎咽,還一邊讚不絕口:“嗯,這玉米味道不錯,徐……姐夫,芝兒妹妹,你們也吃啊。”
徐晉挑了一根個頭大的遞給賀芝兒,後者眉開眼笑地接過,愉快地吃起來,朱厚熜見狀不由有點懊惱自己不夠機靈。
這時徐晉又拿了兩條玉米分別遞給初春初夏,兩俏婢喜滋滋地接過,甜笑道:“謝老爺。”
朱厚熜瞥了一眼口水都快流出來的陸炳和兩名貼身小太監,覺得自己也很有必要在芝兒妹妹前展示一下體恤下人的光輝形象,於是大手一揮,慷慨地道:“你們三個也嘗嘗這玉米吧。”
陸炳和兩名小太監大喜,說了一聲謝公子,然後便各自拿了一條玉米躲到一邊,雙手捧著大塊朵頤。
朱厚熜很快就啃完一條玉米,拿著剩下的玉米梗好奇地打量,徐晉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也不出言提醒,看看這小子會不會像費師那樣把玉米梗都吃了。
徐晉顯然想多了,朱厚熜好歹也是藩王世子,自小錦衣玉食,怎麽可能吃玉米梗呢,只見這小子隨手就把玉米梗扔下了,又取了另一條玉米啃起來,還十分狗腿地給賀芝兒遞了一條粗的,討好地道:“芝兒妹妹,給,這根個頭大。”
賀芝兒露出嫌棄的表情道:“你剛才啃得手上都是口水,我才不要呢!”說完自己挑了一條。
朱厚熜尷尬地把手縮了回去,那條玉米也不好意再放回盤子裡,隻好拿著左右開弓地啃,初春和初夏對視一眼,既好笑又擔憂,擔憂芝兒小姐把皇上給惹惱了。
徐晉卻是淡定得很,而且也看得很清,朱厚熜這小子怕是對芝兒上心了,這對芝兒來說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也罷,順其自然了!
估計是為了化解尷尬,朱厚熜一邊啃一邊找話道:“姐夫,你剛才穿的那種……小豬配騎短衫應該很涼快,也給我弄一套吧。”
徐晉不由啞然,這種短衫短褲是他特意讓初春初夏做出來,夏天在家時穿的,繡上小豬佩奇純粹是一時童心未泯,笑道:“這種乘涼的短褐我還有不少,有些還沒穿過的,待會讓初春給你包兩套吧。”
“嘿嘿,那更好,對了,姐夫,這玉米的產量幾何?”朱厚熜終於問到了正題上。
徐晉答道:“在滿喇加的產量一畝有千斤左右,估計我大明種植的話,產量應該會差不多。”
“這麽多?”朱厚熜眼前一亮,雖然畝產不及紅薯,但一千斤的產量已經遠超大明其他主要糧食作物了,譬如水稻和小麥,畝產幾百斤已經是上品水田的極限了。
徐晉微笑道:“臣在滿喇加還發現了一種高產作物,這東西叫土豆,產量及得上紅薯,這些作物如果能在大明推廣開來,咱們大明估計就不缺糧食了。”
朱厚熜驚喜地道:“徐卿……咳姐夫,你這次出兵南洋可謂是立下了不世奇功,其他的不說,光是玉米和土豆這兩樣作物就抵得上一個戶部侍郎了,那幫鼠目寸光的家夥還要嚷嚷著不公,真是豈有此理。”
陸炳目光一閃,
豎起耳朵不動聲色地細聽,而兩名正捧著玉米棒子在角落啃食的小太監卻駭然地對視了一眼,很自覺地站起來往屋外行去,免得聽到一些不該聽的話。徐晉只是笑了笑沒有接朱厚熜的話茬,對於官職的高低他還真的不是很在乎,甚至還有點感激那些阻撓的官員。還是那句話,作為臣子最忌的就是功高震主,因此,上升得太快未必是件好事,按照朱厚熜如此封賞法,自己年紀輕輕就該到頂了。當封無可封,賞無可賞的時候,難道讓嘉靖把帝位讓給自己?所以說啊,還是悠著點好,畢竟自己還年輕,日子長著呢。
結果,徐晉無意中表達出來的豁達態度,頓時讓嘉靖帝既感動又欣慰,什麽忠心耿耿?什麽叫憂國憂民?人家徐卿就是啊,立了這麽大的功勞,既不恃寵而驕,又不計較個人得失,不聲不響地為大明,為大百姓辦實事,兵權說交就交出來了,這才是大大的忠臣啊!
朱厚熜眼中洋溢著暖意,往徐晉旁邊靠了靠,親近地問道:“姐夫,你說西洋人哪來這麽多的高產作物呢?”
徐晉自然聽出了朱厚熜這一聲“姐夫”中蘊含的親近之意,不由心中一暖, 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在江西上饒縣的時候,那種君臣之間的無形隔膜仿佛消失了,微笑道:“玉米和土豆的原產地都不在歐羅巴(歐洲),而是在美洲,西洋人的航海探險家路過那裡時發現了它們,於是便帶回了歐羅巴種植。
所以說,我們大明雖然地大物博,但跟整個世界比起來還是微不足道的,世界上還有許許多多好東西是大明所沒有的,就等著勇敢的人去發現。咱們大明要是再繼續禁海,固步自封,那這些好東西最後都會便宜了西洋人。”
朱厚熜兩眼頓時閃爍出炙熱的光芒,狠狠地往玉米棒子上咬了一口道:“姐夫,那隻爭氣雞咱們大明一定要搞出來,這口氣,咱們爭了,絕對不能輸給那些紅毛洋番。”
賀芝兒翻了個白眼道:“哥,你瞧,芝兒說得沒錯吧,四炮哥哥就是個吹牛大王,還是白身呢,不想著刻苦讀書考取功名,偏偏學人家高談闊論國家大事,就他這樣,能考中童生就不錯了,還吹噓要連中六元獨佔鼇頭呢,羞也不羞,吹牛大王!!!”
徐晉不禁莞爾,朱厚熜嘿笑道:“芝兒妹妹少瞧不起人,到時我定讓你親眼瞧瞧,我,謝四炮是怎麽獨佔鼇頭的。”
徐晉不由無語,所謂的獨佔鼇頭指的是金殿傳臚時,三鼎甲在奉天殿前迎接金榜,狀元所站的位置。那位置的地面上正好刻有一隻飛龍巨鼇浮雕,而狀元就站在鼇頭上,榜眼的探花則落後一步。朱厚熜這小子每天上朝都坐在奉天殿前,這鼇頭還不是佔頭妥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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