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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王首輔》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夏時畫像(中)
徐晉雖然重新坐下了,但此刻卻是如坐針氈,永福公主對自己暗生情愫,他自然是知曉的,而且對蘭心蕙質的永福公主他也不是沒有心動,但由於雙方的身份使然,他一直不敢接受這份情意,而以永福公主的溫吞水性格,也不太可能直接向他表白,於是乎兩人之間便一直保持著若即若離的曖昧狀態。

 但是發生剛才那樣一幕,徐晉禁不住想,永福公主是不是要向自己“攤牌”了,畢竟是永福公主派人叫自己今日早點來了,所以徐晉有理由懷疑剛才那一幕是精心策劃好的,目的是要以此為契機向自己攤牌。

 可是理智又告訴徐晉,永福公主不可能是這種人,而且永福公主剛才那一瞬間凝固的表情,看著也不像是裝的,如果是裝的,那她的演技真是登峰造極了。

 徐晉正胡思亂想著,向主事卻歉然地道:“剛才的事是奴婢疏忽了,公主每日卯正(六點)都會練習小半個時辰的瑜伽,辰初(七點)肯定已經沐浴完畢,豈料今日竟遲了一刻鍾,才發生了剛才的誤會,奴婢並不是有意欺瞞王爺的。”

 徐晉心不在焉地擺了擺手道:“既然是誤會,自是無妨,本王只是擔心永福居士會責怪罷了。”

 確實,上輩子的沙灘上到處都是隻穿著比基尼的女子,就永福公主那點“裸露”只是小兒科而已,當然,在禮教大防的明朝則算得上驚世駭俗了,永福公主完全可以追究徐晉的“流氓責任”。

 向主事連忙道:“咱們居士向來通情達理,奴婢這便進去解釋一番,居士理應不會責怪王爺的,嗯,王爺在此稍坐,奴婢失陪一會。”說完便離開客廳往後面去了。

 且說向主事回到後面房間,卻見永福公主坐在那發呆,臉上還似有淚痕,宮女抱月一籌莫展地站在一旁。

 “抱月,怎麽還不服侍居士洗浴?”向主事向抱月使了個眼色,後者無奈地攤了攤手。

 這時永福公主卻轉過身來,略帶羞惱地質問道:“向主事,既然北靖王爺來了,你為何不提前告知?害得人家……情何以堪。”

 向主事輕咳了一聲道:“奴婢也沒料到北靖王爺會這麽早到,而且,居士往日這個時候都已經練完瑜伽開始沐浴了,奴婢便以為居士在房中梳洗妝扮了,誰知……”

 永福公主懊惱道:“你本是個仔細的伶俐人,為何今日卻如此魯莽,如今人家這畫像……還畫不畫了?”

 向主事道:“畫啊,為何不不畫,北靖王爺還在外面等著呢。”

 “啊,他……他還沒走?”永福公主吃吃地道,俏臉一片緋紅,芳心氣結,這家夥耍了流氓還不走,這是存心欺負我嗎?

 抱月有點心虛地道:“北靖王爺見多識廣,可能人家根本不把這當一回事,更何況居士剛才又不是沒穿衣服,奴婢以為大可不必如此小題大做呀。”

 很明顯,剛才在外面挽留徐晉的那番話並不是永福公主的意思,而是抱月自己自作主張說的。

 向主事偷偷地使了個讚許的眼神,點頭道:“抱月說得對,居士若忸忸怩怩的,反倒令雙方尷尬,還不如大大方方地行出去讓王爺畫像呢,就當剛才那事根本沒有發生過反而更好,要不然以後大家總會再見面的,如何躲得過去?”

 “嗯嗯!”抱月猛點頭附和道:“就是就是!”

 永福公主被兩人一唱一和的,心情倒是慢慢平靜下來,猶豫良久,最後輕咬了咬貝齒輕道:“沐浴。”

 抱月欣喜地答應了一聲,向候在外頭的另一名宮女咐道:“摘星,讓嬤嬤們準備好溫水,公主要沐浴了。”

 很快,兩名身強力壯的嬤嬤便抬進來溫水,將浴桶加滿,又恭敬地退了出去,隻留下抱月服侍永福公主沐浴。

 永福公主脫去汗濕的練功服,玉腿輕抬,邁進了浴桶中,嘩啦一聲水響,那一具雪白窈窕嬌軀便隱入了氳氤的水汽當中。

 抱月一邊往浴桶中撒入花瓣,一邊羨慕地道:“公主的身材更好,連婢子看著都眼饞,難怪剛才把北靖王爺都看傻眼了。”

 永福公主嬌軀微微一顫,羞惱地嗔道:“你還說。”

 抱月吐了吐舌頭,笑嘻嘻地道:“不說了不說了,奴婢不說了。”

 永福公主懊悔地合上眼睛,片刻之後,忽然又睜開那對水汪汪的明眸懷疑地盯著抱月,後者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吃吃地道:“公主……居士為何這樣看著奴婢?”

 永福公主皺了皺遠山似的黛眉,沉聲問道:“抱月,今日這事是不是你和向主事有意為之的?”

 抱月微微一震,吃吃地道:“什……什麽事?婢子不明白公主你什麽意思。”

 見到抱月慌張的樣子,永福公主頓時疑心大起,她本來就蘭心蕙質,剛才不過是慌亂之下失了方寸,此時心情平靜下來,靈台清明,頓時便發覺了不對勁。

 嘩啦!

 永福公主從浴桶中站起來,滑水凝脂,雖然畫面很香、豔,但繃著俏臉的她卻有種不怒自威的氣質,到底是久居上位的皇家公主啊。

 “向主事向來辦事細心仔細,偏偏今日卻出了如此大的紕漏,而你今日辦事也特別拖遝,我本以為你昨晚沒睡好,現在想來你是在故意拖延時間,說吧,這到底是為何?”永福公主冷著臉質問。

 在永福公主的逼視,抱月終於堅持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奴婢該死,今日的事的確是奴婢和向主事合計安排的。”

 永福公主不由怒聲質問道:“為什麽?你自小就服侍我,我自問待你也不薄,甚至把你當成了姐妹一般看待,為何要害我?”

 抱月哭道:“公主請聽奴婢解釋,奴婢絕對沒有害公主的意思,奴婢只是……只是想幫公主罷了,沒人比奴婢更懂公主你的心思,公主當初甘願削去公主封號帶發修行,不就是為了下嫁北靖王爺嗎?而且看樣子皇上和太后也是默許的,

 可是如今已經磋砣了三年,若再拖下去,公主的大好年華都要葬送在這避塵居中了,婢子替公主您著急啊,所以和向主事一合計,就……那個了。”

 永福公主俏臉通紅,嗔道:“你們……你們這是胡鬧。”

 抱月大著膽子道:“這事就是要胡鬧才成,公主陛下,婢子鬥膽說一句吧,幸福是要主動爭取的,既然公主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何不大著膽子再往前走一步呢?

 徐晉雖是王爺,但好歹是有婦之夫,而公主雖然削了公主封號,但皇家公主的血統是抹不去的,徐晉自然沒這個膽子接受公主的情意,公主若不主動,那個膽小鬼敢主動?他是男人耽擱得起,可是公主您耽擱不起啊。

 依婢子之見,公主就應該主動出擊,逼徐晉表態,就別再不清不楚地拖著了,大不了……大不了生米煮成熟飯,看那膽小鬼到時還敢不敢躲。”

 永福公主不由面紅耳赤地啐道:“你這小蹄子好不要臉,這種話竟也說得出口。”

 抱月面不改色地道:“為了公主的幸福,婢子連這條命也可以豁出去,更別說什麽臉面了,而且橫豎就這一遭。”

 永福公主既羞赧又感動,良久才輕歎了口氣道:“抱月,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只是你們這樣做有沒有考慮過,北靖王若認為這事是我安排的,反而會更加輕視於我。”

 抱月搖頭道:“徐晉若真這樣想,那就證明他根本不了解公主,心裡對公主更談不上有情意,自然也配不起公主您,公主你下嫁於他若得不到幸福,還不如不嫁,從此一生長伴這青燈古佛。不過依婢子看來,徐晉對公主還是挺上心的。”

 永福公主紅著俏臉吃吃地道:“你……你怎麽知道?”

 抱月擦了擦眼角的淚漬道:“剛才徐晉本來是想走的, 但是婢子假傳公主的話,說他若執意要走,那以後就別踏足避塵居,公主也不會再提請他畫像的事,然後他就留下了。”

 永福公芳心莫名生出一絲甜意,看來這家夥雖然看似無情,但內心還是在乎自己的,倒不枉自己一片苦心待他,唉,只是為何他不能主動一些,讓我一個女子情何以堪呢?

 抱月見永福公主臉上喜憂變幻,亦是暗歎了口氣,輕道:“公主,婢子聽說費家三姑娘八月的婚期,徐晉肯定是要參加的,如今已是四月中旬,算算時間,最遲下個月底徐晉就得動身回江西了,到時不知又要拖到何年何月,人生苦短,韶華易老,公主都快二十又五了,試問還有幾年可以磋砣下去?”

 永福公主頓覺胸口堵的慌,緩緩坐回浴桶中,忽然又像下定了決心,咬了咬櫻唇道:“抱月,為本公主更衣!”

 “嗯!”抱月欣喜地答應了一聲,站起來手腳麻利地替永福公主更衣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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