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

一石激起千層浪，就在我拒絕英雄之翼獎杯、退出名人堂的第二天，北辰眾多核心玩家相繼表態，上午七點，臨界在微博宣布退出名人堂，十分鍾後，她的ID從名人堂序列中正式退出。

上午八點，林澈、王勁海在微博一起宣布退出天行名人堂。

上午十點，北風之神宣布退出名人堂。

中午，清言正式宣布退出名人堂。

下午兩點，唐韻宣布退出名人堂。

至此，天行名人堂中北辰公會成員盡數退出，天行名人堂在一天之內從23人減員至15人，名人堂現役成員的第一名也從我變成了北冥雪，並且這件大事持續發酵，引發多方關注，甚至上了社會熱門話題，關於山有扶蘇事件的真相也被一一披露。

三天后。

月恆總部終於承受不住輿論壓力，先後撤掉了張千年、劉基等人的職務，對其繼續調查、追責，並且取締了名人堂組委會，將月恆中國名人堂的事物暫時交給運營方打理。

……

一個月後。

白鹿城的重建已經完成，這座宏偉巍峨的主城再次佇立在國服的中心位置，而就在白鹿城的城牆上，我極目遠望，看著北方的烽火狼煙，煉獄軍團最後的戰役依舊沒有停息，此時，他們正在與人族軍隊決戰於米奈希爾平原。

“沙沙……”

身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轉身一看，赫然是等級略低的董小瑜，她身穿一套精致軟甲，將凹凸有致的身軀勾勒得極為動人，嘴角揚起淡然笑意，道:“丁牧宸，真的決定再也不回歸名人堂了麽?”

“嗯。”

我輕輕點頭:“一言既出，就沒有回頭箭了，我終此一生也不會再進名人堂了。”

“可是……”

她欲言又止，過了幾秒鍾才說:“那麽……你就會成為唯一一個沒有位列名人堂的月恆天王了，對於月恆系列的經典而言，這是一種遺憾，難道你不覺得嗎?”

“扶蘇的走，才是真正的遺憾。”我說。

“張千年等人已經被集團總部追責了，我想……這件事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有些事，時間不會忘記，我也不會忘記。”我說。

“嗯。”

她輕應了一聲，道:“還有一件事情，我想有必要跟你說一聲。”

“什麽事?”

“我們的首席數據修複師在最近幾天裡親自修複了山有扶蘇的遊戲數據，發現有一段錄音留言是給你的，但是由於錄音到一半，系統數據探測到使用者生命跡象過低，所以強製下線了，這段錄到一半的語音郵件也就沒有發送成功，保存在山有扶蘇的個人數據裡了，這段錄音是給你，我想……你還是應該擁有知情權的。”

“那是……扶蘇最後的一段錄音了吧?”我說。

“我想是的，我現在就把數據發送給你?這段錄音，我們沒有破解，也沒有打開，你是第一個聽到的人，或許也會是唯一聽到的人。”

“好的，謝謝你。”

“嗯。”

幾秒鍾後，董小瑜發送來了一段錄音，是扶蘇的聲音，充滿了嘶啞與虛弱的感覺——

“夕哥，我要走了……”

僅僅一句話，直接讓我淚崩。

“夕哥，我對不起你，給你闖下這麽大的禍，對不起……”

“我還有……一點點未了的心事，夕哥，請你一定要答應我。”

他劇烈的咳嗽著，接著說道:“在我走後，可不可以……把我葬在家鄉最高的山上，你知道的，我們河南是中原的中心，我想……我想你能把我葬在高處，

這樣……這樣我就能日日夜夜的看著兄弟們，看著大家成家立業，看著大家各奔前程，夕哥，我……”緊接著，又是一陣劇烈咳嗽聲，隨後錄音就斷了。

“啪嗒……”

我聽完錄音，緩緩的坐倒在雉堞下，抱著膝蓋嚎啕大哭，扶蘇他直到最後一刻，依舊沒有忘記公會的兄弟們，依舊想和大家在一起。

“丁牧宸……”

董小瑜沉下身，輕輕拍拍我的肩膀，道:“我知道，你一定很難……”

“沒事了，沒事了。”

我擦了擦眼淚，抬頭看著遠方城內的夏族旌旗舒展，道:“扶蘇最後的心願，我一定會幫他完成的，一定……”

她抿了抿紅唇:“他最後到底有什麽心願未了?”

“我想讓我把他葬在家鄉最高的山上，這樣他就能日日的看著我們這幫兄弟，看著我們成家立業，看著我們各奔前程……”

一瞬間，董小瑜眼圈一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道:“這恐怕是要申請地方用地的，不過……山有扶蘇是一個十分正面的形象，申請應該沒有什麽問題，這方面我可以幫你。”

“嗯，還有一個事情。”

“是關於隰有荷華的麽?”董小瑜柔聲道，仿佛，她已經得知了一切。

“是的。”

我點點頭:“隰有荷華是扶蘇從未見過面的女友，兩個人相愛多年，她比扶蘇早走了三年，我想去一趟她的家鄉，說服她的家人，把她跟扶蘇遷葬在一起，你說這樣可以嗎?”

“生不能在一起，死後如果能相聚，我想這應該也是他們兩個的心願，這一點我支持你。”

“嗯。”

我點點頭:“還有一件事情，小瑜，請你務必答應我。”

“說吧。”

“希望你們能修複遭到破壞的靈園系統，重塑隰有荷華和山有扶蘇的模樣，讓他們兩個人在靈園裡能永生永世的在一起，靈園系統的權限給我，我想……我想在遊戲裡能再陪伴他們一些時間，可以嗎?”

“這個……”

她皺了皺眉，說:“修複被破壞的靈園，這需要大量的人力。”

“有問題嗎?小瑜……”

“算了，這件事我幫你完成吧，至於山有扶蘇的遊戲形象重塑，這個問題不大，你也知道的，我們月恆研發天行的時候，就已經開創了記憶移植系統，這件事是我們天行公司內部的最高機密，現在，我想對你也沒必要保密了。”

“記憶移植?”

“是的。”她點點頭:“經過我們多年的研發，人工智能始終代替不了人性，所以導致人物NPC的情感失真度很高，這件事一直沒有得到解決，直到天行系統開始研發之後，我們的人提出了用複製記憶的方式來重塑NPC人格，所以你也看到了，天行中的頂尖NPC，大約有一萬多個人，全部都是通過真人記憶的複製來完成人格重塑的，記憶是人格的根源之一，這個嘗試相當成功，山有扶蘇在遊戲裡留下這麽多的記憶痕跡，我想重塑他這個人物應該問題不大。”

我如遭雷擊:“真的?”

“是真的。”

“這麽說，林星楚、洛輕衣，包括……明月池，都是根據現實中的人的記憶複製而完成的人格重塑?”

“是的。”

她點點頭:“這是月恆最高機密，希望你能為我保密。”

“難怪，上次師姐說有人在窺探她的靈魂，原來是這樣……”

“嗯，這是一個意外。”

“也就是說，在遊戲外，還有一個明月池，那才是她的生命本源，是嗎?”我問。

“嚴格意義上，不算，因為遊戲裡的NPC人物是重新拓展過世界觀的，他們被限制在了天行世界裡，跟記憶原體並不算是同一個人，除非是……記憶產生了融合。”

“為什麽會融合?”

“我也說不清。”她努努嘴:“我可不是搞技術的，說實話，我這個CEO就跟抓壯丁一樣，如果不是心然還太小，也沒有打理公司的經驗，我才懶得當這個CEO呢。”

“那麽，回到原先的話題。”

我沉聲道:“山有扶蘇、隰有荷華的人物重塑，這個就拜托你啦，這對我而言相當重要，會是我很長時間裡的精神寄托。 ”

“你也想跟山有扶蘇一樣，活在一個自己編織的美夢之中麽?”她淡然一笑。

“人生本就如夢，或許本來也就是一場夢，我覺得這或許不算自欺欺人。”

“好吧，說不過你，這件事我會讓人去辦，大約一兩個月就能搞定了。”

“嗯！”

就在這時，忽然遠方傳來了一聲巨響——

“蓬——”

響聲震撼天地，前方的整個叢林都在嗡嗡顫抖著，而重建之後的白鹿城更是被震得天動地搖，城牆上不斷出現一道道細細的裂紋，同時，北方的天際一片金色，我眉心間的火龍之印禁不住的躁動了起來，能明顯的感覺到，另一道與火龍之印共鳴的印記正在飛速消失著。

那是……銀龍之印?！

“師姐！”

我猛然一愣，抬手就召出了火璃龍，低喝道:“小瑜，我去一下北域！”

“去吧。”

她抿了抿紅唇:“最後的戰役，也該結束了……”

……

掏出龍晶石，傳送，頓時連人帶龍出現在了龍域的上空，隨即火璃龍一聲咆哮，直奔北域的米奈希爾平原方向而去。

空中，金色流雲密集，在我火龍之印的領域感應下，空間仿佛被分割成了無數道，就在駕馭巨龍飛掠而去的途中，忽然遠方的天際再次炸出一道金色驚雷，“蓬”一聲巨響之後，前方的天際出現了一道道龜裂效果，仿佛整個天空都即將破碎了一般。

遠方，傳來了一個聲嘶力竭的怒吼聲——

“明月池，你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