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很不錯，叮叮咚咚的很好聽，就是不知道那死鬼妹唱的是什麽。

　　“卡斯羅布集市?菜市場的歌也這麽好聽?好聽，這歌好聽，我得去買個碟。以後在飯店裡要放這種高雅音樂，也給那幫司機提高點素質，別一天到晚聽伍佰。”

　　環境也不錯，跟電視裡演的差不多，還有空調吹咧。

　　“小姐，空調開這麽大，一天得多少電費啊?”

　　就是這咖啡不怎麽的，電視裡的人喝起來好像很好喝，其實一股的鍋吧味還苦得要命，加了幾塊糖都壓不住，還賣得死貴死貴。

　　不過，這的妹子很漂亮，不對，應該是很會打扮，三分人才七分打扮嘛。大膽的陶昊盯著前凸後翹的女服務員猛看、猛說，看得人家俏臉飛紅又不得不回答他的扯蛋話，也看得請客的彭偉國想裝作不認識這小子。

　　“哎，哎，講點禮儀好不好?”

　　領導大人有令，不得不來，領導大人的事，又豈會好辦?滑不溜手的陶昊巴不得別說正事，最好是談點風花雪月，一聽領導大人這話音，連忙順勢扯閑篇。

　　“彭老師，孟子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什麽色，什麽性?”

　　“食，色，性也。仁，內也，非外也。義，外也，非內也。陶昊同學，那是告子說的，不是孟子說的。”

　　什麽意思?

　　饒是陶昊也算大學生，對彭偉國的話仍是聽得半懂半不懂，不禁請教道:“彭老師，這裡面還有說法?”

　　“這段話出自《孟子·告子上》，意思是食欲、**都是人的天性;仁是出自內心的，不是由外因引發的;義是由外因引發的，不是發自內心的。”

　　哦，原來是這意思，長見識了。陶昊恍然大悟，指指出呆在出站口處往這邊張望的王韌他們，笑道:“小姐，看到那邊三隻傻鳥沒?給他們送三杯我喝的這種咖啡過去，不用放糖也不用放奶，就說是彭老師獎勵他們的。”

　　身材、臉蛋都不錯的服務員看了看彭偉國，見他沒有反對，連忙答應了一聲，仿佛如釋重負般地去櫃台裡忙，陶昊也才知道咖啡還能裝在那種大紙杯裡賣。

　　“彭老師，我這叫不叫對同學的仁愛發於內，講義氣發於外?”

　　斯文的彭偉國仍然是笑眯眯的，揚手又把服務員叫過來，吩咐她再送三份冰果汁過去，陶昊也連忙要求加份冰西瓜汁，還不滿道:“彭老師，您早說啊，我還以為這不賣冷飲的呢。”

　　“桌上不是有菜單嗎，我還以為你喜歡喝咖啡呢。”

　　陶昊拿起立在桌上的玻璃片一看，原來是雙面的，自己這一面全是咖啡，反面才有冷飲。

　　“呵呵，鄉下孩子沒見識。小姐，你們這菜單也有問題，應該做成兩面一樣的。”

　　被陶昊盯得臉上發燙的服務員連忙道歉，解釋道:“在本地製作的時候出了點小問題，我們又趕著開業才臨時先用著，新的菜單明天就能做好。”

　　眼看著這小子又有嘴花花的跡相，對他很了解的彭偉國打斷道:“行了行了，小姐，別理他，你去忙吧。”

　　“好的”

　　“好了，咖啡喝了，西瓜汁也買了，我們說點正事?”

　　不能再扯蛋了，再扯就得挨批嘍，陶昊連忙恭敬道:“您盡管吩咐，只要是您的事，我陶昊絕對盡力而為！”

　　盡力而為的意思就是能幫就幫，幫不了也別怪他，聽懂了的彭偉國好笑又好氣，揶揄道:“陶昊，你能不能再油滑點?”

　　“呵呵，

十年怕井繩，十年怕井繩”。　　“不跟你扯了，問你點事。”

　　“您說，您說”。

　　問的是貧困生學費減免的事，彭偉國當學生處長的時候，當時覺得張科長的做法很有道理，但他到了團地委後再聽到屬下們談論時，越想越覺得其中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用屁股想都知道有問題，但問題是人家放著孫國春那條好狗不問，還跑來問自己?

　　陶昊突然覺得腦門生疼，他又不是不懂世事的王韌他們，他當然知道根子不在問題的本身，問題在問題之外。他不知道彭偉國想幹什麽，但無論幹什麽，他陶昊都可能會被連累。

　　操，當著王韌他們的面把自己叫來，萬一有個事情，黑鍋還不是他陶昊來背?

　　見陶昊臉色不對，彭偉國也反應過來了，知道這小子誤會了，連忙解釋道:“陶昊，別多想，我就是想了解點這方面的事，沒有其他的意思。”

　　誰信?鬼才會信，要問這種事，你不去問你的狗腿子?

　　假話是沒用的，半個黑鍋也戴到了腦殼上，社會經驗豐富的陶昊反問道:“彭老師，你怎麽不問問孫科長，他在學生處幾年，肯定比我一個學生更了解情況啊。”

　　“我問過，他只知道有這麽回事，並不清楚怎麽操作的，也不好去找學生問。你是學生，跟同學關系又好，去幫我打聽打聽。”

　　老子欠了你的是吧?臉上不好看的陶昊忍住不快，笑道:“彭書記，您也太瞧得起我了。”

　　這小子太滑了，彭書記笑眯眯地激將道:“陶昊，別讓我看不起你。就以你們同古為例，如果國家的政策能落到實處，會有多少貧困學生受益?”

　　笑話，陶昊好像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那些同古學生跟自己有關系嗎?非親非故！

　　操， 當初老流氓嘴裡說要維護法紀，要勇於和惡勢力鬥爭，轉過身就在自家店裡把煙錢算在飯錢裡。還是森哥講得對，這個世道啊，當官的屁股底下坐著幾十萬，平頭百姓想吃碗安穩飯都難。

　　“呵呵，彭老師，我肩膀軟，挑不得您這副擔子，不好意思呐。”

　　陶昊不給面子，彭偉國的臉色便不好看了，盯著他的眼睛緩緩道:“陶昊，你太讓我失望了，我沒想到你這麽沒有擔當，你當初在我面前告刁狀的勇氣哪去了?”

　　失不失望跟自己有根毛的關系，擔當與擔當更與自己無關，但陶昊就是想不明白。彭偉國能讀到碩士畢業，腦殼就肯定比自己好使，看他在學校裡整治自己的手段，也不完全是靠家裡的人啊，怎麽就突然腦殼進水了呢?

　　所以，暗惱的陶昊沒有說什麽氣話，反而好奇道:“彭老師，我就想不明白，您是官哎，怎麽屁股坐得這麽歪?”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陶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那就是真的腦殼進水了，還把別人當猴耍，陶昊突然忍俊不禁，眼睛瞄了瞄扔在桌上的中華煙，告辭道:“彭書記，我得去迎接新生了，再見。”

　　順著陶昊的目光看去，風度很好的彭偉國頓覺被羞辱，不禁惱怒地罵道:“滾！”

　　操，都他媽的會裝，這些當官的沒一個是好人呐。陶昊嘿嘿直樂，起身衝那漂亮服務員做了個鬼臉，施施然地走出這間清涼的咖啡廳，走進如火驕陽裡，去和他的弟兄們蹲守漂亮學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