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見慣了店大欺客的袁遙,當下心中了然……他被坑了!
想想自己剛剛拿到手的縣衙文書,袁遙又頓時挺起了腰杆:“見官就見官!”
話音剛落,隻聽得門外一聲嬌蠻刺耳的聲音響起。回身看去,只見一名二八少女,身著貴麗的青綠羅裙,長相嬌小,相貌倒也還算俊俏。身後還跟著兩個十三四歲的素衣小丫鬟。
“哪裡來的山野村夫!竟敢到我寶齋閣撒野!”
“撒你妹啊!這寶齋閣店大欺客,開了當票,收了當品。輪到贖當又說當票是假的了,還有沒有王法?”
自從來了這裡,便是四處受氣。反正他們也聽不懂那罵人的話,袁遙倒是心中痛快了一把。
“好大的膽子,竟敢汙蔑我寶齋閣的名聲!”少女掐著蠻腰,氣鼓鼓的走上前來,杏眼瞪著袁遙。
臨至近前,袁遙抬眼看去。恰好看到那枚眼熟不能再眼熟的玉簪,正斜插在少女的左鬢,倒是平添了幾分秀氣。
這下袁遙更加有底氣了,稍加推敲便不難猜到。這少女和這寶齋閣是一夥的,而且正好看上了方淼當掉的這枚玉簪。為了據為己有,所以那老頭才會說當票是假的。
“是不是汙蔑,還請姑娘看了當票再說。”
少女也不拒絕,接過當票看了一陣後,皺起秀眉道:“胡掌櫃,這當票分明是真的,你為何說是假當?”
“大小姐,這……”長胡子老頭面露難色的看了眼少女。
“說呀!”少女瞪起杏眼,倒是頗有幾分威嚴。
見老頭唯唯諾諾的樣子,袁遙便將一切了然於胸,笑道:“因為他根本拿不出當品,所以才會說這當票是假的。”
“你既有當票在手,又沒過當期。為何拿不出?難不成是你胡掌櫃中飽私囊了不成?”少女臉色變得陰沉,小臉氣呼呼的看著老頭。
“小姐息怒,您就是借小老兒個膽子,小老兒也不敢呐!”老頭哆哆嗦嗦的趴在櫃台上,若不是腿腳不便,估計都能跪在櫃台上磕頭了。
“那還不老實交代!”
……
待老頭講出實情,眾人也均已明了。原來是因為前些日子,這個寶齋閣的大小姐過生辰,想要在店鋪裡那些過了當期的當品中挑選幾樣首飾。
而她又正好看上了方淼當掉的這枚玉簪,雖然這玉簪還未過了當期,可掌櫃的為了討好這個大小姐,便將這當期之事瞞了過去。
本以為前來贖當的袁遙面生的緊,又是個瘦弱書生。想來嚇唬嚇唬他就走了。誰料想卻好死不死的遇到了正主……
前因後果講明,少女原本驕橫的俏臉,也隱隱有些掛不住了。可看到袁遙那意有所味眼神後,心中的那點愧疚頓時蕩然無存。
看了眼袁遙一身白衫的打扮,嬌聲強辯道:“當票作假之事,是他不對。可你作為一個讀書人出言如此尖酸,實是有辱斯文。”
“你以為我願意做這讀書人啊!”袁遙撇撇嘴嘟囔一聲,這倒是真心話……這年頭,當個土匪,都比當個書生有前途多了。
“這世上還有人不願作讀書之人的?真是有趣。”少女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袁遙。
被一個陌生人左看右看,就算是個小蘿莉,可也還是有些膈應的慌。再說了,自己門外還等著一個比她美多了的媳婦兒呢。
“姑娘若是看夠了,便請將簪子歸還於我吧。”
“呸!登徒子!”
這聲‘稱呼’,
就好像後世的美女在公交車上,罵色狼時用的稱呼差不多。 袁遙立刻不爽道:“是你偷看我,又不是我偷看的你。”
“呸!鬼才偷看你!”
袁遙:“……”
二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對方,而後袁遙看了看窗外已經漸暗的天色,擔心門外的方淼等他著急。
終於妥協,拱手作揖道:“剛剛是在下唐突了,還請小姐原諒則個。這是當票與贖當的銀子,還請小姐將那玉簪歸還於我。”
這一前一後的反差,令少女覺得更加有趣了。看得出來,面前的書生對這玉簪十分看重。不然也不會對一個女子行此大禮。
看重是不假,不過這大禮……袁遙倒真是不在乎,也沒搞明白。
門外的方淼左等右等不見袁遙出來,心中不禁擔心起來。想要進去看個究竟,又恰巧看到了相公伸手作揖的這一幕。
當下便紅了眼眶,飛快的跑到袁遙身邊。一把拉起他的手,帶著哭腔道:“相公我們走!淼兒不要那簪子了。”
“為毛不要了?你不是最喜歡那玉簪嗎?”袁遙楞道。
方淼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道:“反正就是不要了!我們走!”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強硬的方淼,那堅毅的神色,像極了一隻護崽的小母狼。柳眉下的杏眼,狠狠地瞪著綠衣少女,甚至隱隱帶著幾分凶光。
少女被這‘凶狠’的眼神,嚇得後退一步。而後面色帶著幾分愧意,伸手拿下了頭上的玉簪,遞給袁遙。
小聲嬌哼道:“不就是一枚簪子嘛, 窮書生,還你就是!”
然而正當袁遙準備伸手接過的瞬間,令他驚訝的一幕發生了。
正在用力拉扯他的方淼,淚水奪眶而出。伸手上前,一把將那少女遞出的玉簪打落在地。聲音帶著低沉的咆哮,通紅的杏眼滿是眼淚:“我們不要!”
清脆的叮當聲,玉簪跌在地磚上,瞬間摔成兩半。它像一記重拳般擊中了袁遙的胸口,也讓他霎時間明白,方淼為何會這麽做。
在她的眼裡,相公是天!是任何人都不能隨意踐踏的存在……
手中的玉簪被打落,少女頓時感覺手上火辣辣的疼。原本雪白的玉手上多出了兩道紅印,可想而知方淼用了多大的力氣。
“你這女人!好生蠻橫!”說著,抬手就要向方淼臉上打去。
“你敢!”袁遙一把攥住少女的手腕,雙眼驀然的盯著她。如果說剛剛方淼的眼神中帶著凶狠。那麽此時袁遙眸中,分明是閃過了一抹殺意。
一路走來,這個女子百般護他。硬是用她那柔弱的身軀,將他從生死的邊緣上拽了回來。陪他顛沛流離,陪他之身犯險。
而他……隻是她名義上的相公罷了。如今這般情境,就算是塊石頭,也要暖化了吧?他又豈能不護她。
被這殺意盎然的眼神盯得瑟瑟發抖,少女終於抑製不住,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這聲哭泣也讓有些發狂的袁遙平靜下裡,輕道了聲“抱歉”。拉起方淼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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