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福祿壽喜平

　　大明在軍事上實行衛所製，從洪武製入軍籍者世代不可脫，至大明後軍戶多由罪者充，世人多貶。

　　明好文而不崇武，六品百戶皆要對七品知縣行禮是以為製。

　　加之嘉靖至隆慶初沿海多受倭寇攻擊，戰死者十之五六，世人皆為入軍籍懼。

　　這些才是崔母的顧忌，崔守業身為六品百戶，李海敢肆無忌憚還想弄死崔白，若是崔守業為六品文官就算崔白打殘李海還能等著李家上門賠禮。

　　軍戶不能入，這是崔母的中心思想。

　　崔白圍繞著一中央思想想到了另一個辦法。

　　“李爺爺，陳五自立門戶你濟春堂現在也缺少人手了吧?”

　　李不同被崔白無頭無腦的問了一句有些轉不過彎來，還以為是這小子犯渾，罵道:“你小子時不時被揍傻了?”

　　崔母聽到李不同的話急忙把崔白拉回來，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最後再摸摸額頭，沒發燒啊，怎麽說起胡話來了。

　　崔白從自己母親懷中掙脫出來說:“李爺爺，娘親，大哥，他們五人沒有戶籍，我們崔家是軍戶他們不能入我們家的籍，可他們可以入李爺爺的籍。”

　　看著三個成年人一頭霧水，滿臉疑問，崔白有一種挫敗感。

　　簡簡單單的掛羊頭賣狗肉，怎麽就聽不懂了。

　　崔白為了解釋清楚跑到藥櫃拿了兩顆大紅棗、五顆枸杞、三顆小紅棗，往桌上一擺。

　　指著五顆枸杞說:“這是阿大他們五人。”

　　等三人點頭崔白指著說:“兩顆大的是李爺爺家，三顆小的是我們崔家。”

　　崔白把五顆枸杞放到大紅棗中接著說:“阿大五人入李爺爺家籍是不是就不是軍戶了?”

　　崔白剛準備繼續說就聽崔母說:“為什麽我們家是小棗子?”

　　崔白急忙把大棗改成代表自己家，就聽笑笑道:“崔白，為什麽我家比你家小?”

　　崔白一把將三味藥全部收起來，自己這樣做比喻簡直就是找罪受，直接坦白的說:“阿大他們五人入李爺爺家的籍，實際上是崔家收留他們。”

　　崔守業第一個表態，說到:“這樣能成。”

　　李不同也直點頭，崔母猶豫了一會說:“就這樣吧，家裡的田地也就有人打理了，到時候跟陳家商量一下，明年田不給他家租種了，你把他們四人叫進來，先問問他們怎麽想。”

　　崔白往內堂走去，自己想著救人卻忘了生活的問題，大哥月奉不過十石，加上兵部到千戶所得一路剝削，到手也隻有三石多，按照現在的物價就二兩多銀子。

　　租出去的鋪子一年也就能四兩銀子的租金，還不夠自己在書院半年的束。

　　家裡二十畝田除去兩畝種菜自家吃，剩下的十八畝按稅後五五製，崔家一年的糧食隻有二十石，大概兩千多斤，再剝殼出米，大致能出一千八百斤大米。

　　家中祖母，母親，大哥連同自己四人，大哥在千戶所吃飯，怎麽也不可能吃的完，可來了阿大五人，崔家的糧食肯定不夠，半大小子吃死老娘啊。

　　崔母將田收回來是能讓大家吃飽飯，大哥已經十八，街頭凡是不讀書的這歲數已經當爹了，說親的事宜最好在今年解決。

　　崔白細想，再回憶剛剛母親的猶豫，當家不易啊。

　　如今還要面對李家，自己一時衝動把崔家帶進了風暴之中。

　　阿大見崔白走到自己面前，不說話也不懂動，

還以為崔白中邪了，抬手就是一拳。　　“小鬼還不速速退去。”

　　崔白捂著肚子，心中一句rnmmp重複千萬遍。

　　裡屋的四人聽見動靜急忙跑出來，見崔白捂著肚子，阿大一臉嚴肅，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阿大自豪的說:“剛剛小恩人被小鬼附身，我一拳把他打跑了。”

　　臉上盡是自豪，阿三捂著臉，阿五一臉崇拜。

　　崔母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急忙把崔白崔白扶起來。

　　李不同伸手在崔白小腹上揉了幾把，崔白臉色才回過來。

　　這才把剛才商議的是從頭到尾說清楚。

　　阿大回頭看向阿三，阿三站出來道:“夫人大恩大德，我等兄弟莫不敢忘，以後我兄弟五人願為崔家奴仆，為崔家盡心盡力。”

　　這次阿大沒有阿三快，阿三開口就先跪下了。

　　阿四將阿五拖著跪下，崔母上前道:“我崔家不用你幾人為仆，而是請你五人為長工，你等莫要自汙。”

　　阿三一聽，本已經離地的膝蓋再次著地。

　　“夫人心善，可我兄弟自出生便流浪四方，深知人心險惡，公子救我等在先，如今夫人又收留我等，不為仆無以報恩。”

　　崔白忽然發現阿三還是個狠角色，為了保命連帶著弟兄做奴仆都乾。

　　崔家又不是李家，豈會拿你們出去頂罪，真要這樣乾你為崔家仆人把你推出去崔家最多傷筋動骨，保住自家人還是可以的。

　　以後必須防著這阿三，反倒揍了自己的阿大可以放心。

　　想到這崔白感覺自己小腹又隱隱作痛。

　　崔白伸手揉肚子時崔守業說道:“娘，既然他五人要報恩，您就成全他們，不然他們心不安。”

　　不安二字崔守業故意咬的重一些，被看破的阿三面不改色。

　　崔母也聽出了幾分門道，換上平時的面孔道:“行，你看一年一兩銀子，食宿崔家負責怎麽樣?”

　　阿大就算傻也能感覺到崔母前後的變化，加上他也不傻，隻是有些神經，立刻說:“夫人不可，我們兄弟五人自河南一路流浪，到這裡您能收留我們已經是天大的恩德，我們願做崔家仆人，隻要能吃飽。”

　　聽到最後一句崔母忍不住笑了，上前扶起阿大。

　　“行行，嬸嬸保準讓你們吃飽，不過你們可是要下地乾活的。”

　　阿三面不紅心不跳，跟著站了起來。

　　崔白很想上去摸摸，這臉皮起碼有自己的厚。

　　崔母跟阿大說著說著突然問:“虎子，你給他們哥五個想想名，這大二三四五聽著挺難受的。”

　　崔白想了想，張口吐出五個字:“福祿壽喜平。”

　　阿三臉色變了變，可很合崔母心意，直說自家兒子會取名。

　　崔白崔白，母親當年取這名時崔家該是滿掛白幡。

　　崔守業看了一眼崔白，崔白避開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