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無誤
長樂縣衙內,蔣以忠總算找到了脫身的理由,好幾個舉人和陳家族長對著自己,其中的滋味不是三言兩語能講清楚的。
師爺無奈的走了進去,剛才他在後堂已經聽的很清楚,這幾人就是來逼迫蔣以忠的。
礙於身份,蔣以忠不得不配,最年長的是嘉靖初的進士,年幼的有去年的舉人。
攏共七八人,七八個舉人進士,換成府台他也得頭疼。
蔣以忠走到後堂,看著前來稟報的軍士,恢復了以往老父母的威嚴。
“有何事稟報,快快報來。”
前來報信的是吳大考,自然早有準備,拱手說:“稟報蔣知縣,崔百戶讓我告知大老爺,李家有人在搜查時意圖逃跑已經被抓獲,李家昨夜事出無常並在後院找到馬骨一具,已經通知兵房前去比對。”
蔣以忠撫須,面不露一絲一毫,吳大考無法判斷蔣以忠的傾向。
蔣以忠停下手中的動作,對吳大考說到:“請崔百戶先查實該馬是否為驛站之馬,再做定奪。”
這是打算放手,置身事外,吳大考得到蔣以忠的態度後也放下了心,他最怕的便是蔣以忠趨向李家。
那樣就算崔家手中李家所有罪證,只要蔣以忠不往上報,李家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現在蔣以忠不表露態度就代表著他不想插手此事,不過落井下石撈功勞的事他不介意乾。
吳大考拱手告退,帶著兵書走出縣衙。
在崔白走到李家前院時吳大考恰好踏進李家,見身後帶著一名吏員。
崔守業直接對正看著犯人的屬下下令到:“把李家的廚師帶上來。”
李家家大業大,人自然也多,聽聞帶廚師上來,軍士押著七八人一同過來。
崔守業直接給了押送人過來的小旗一腳,分不清那個廚師可以理解,連幫廚都帶了上來就不能容忍了。
崔白這時候是不能說話的,官只會與官對話,自己一個小屁孩也只有相熟的人才會聽自己的。
崔守業指著一個廚師道:“今日早上你們殺馬,馬是何種毛色?”
裡面走出一個廚師,膀大腰圓,充分體現了廚師這個行業的福利,戰戰兢兢的說:“如果小人記的不錯……”
崔守業一瞪眼,廚師立馬改口道:“毛色是栗色,約半丈高,前蹄帶白,廚房裡的人都看到了,都可以作證。”
被押上來的幾人紛紛說:“是的,是的。”
崔守業看向這兵書,這兵書權力可與自己不差,百戶能調動的人手還沒兵書多。
不過其中的品級和人手的差別就當另說了。
兵書翻開帳簿,找到驛站所屬的馬匹,上面記載著栗色,前蹄帶白,高半丈,蒙古公馬。
對崔守業說道:“的確相同,捕快在城南與東昌街找到了其他兩匹,獨差這一匹,沒想到李家竟然膽大妄為到如此地步,我定要稟告大人。”
這就是奉承了,眾人推牆倒,就是得有一人先讓牆不穩才能行。
路人都喜歡幫忙,這樣說出去也有面子。
崔守業拱手謝過,轉而道:“勞煩吳兵書回去時稟告知縣大人,李家家主藏身密室,縱仆殺我千戶所軍士六名,現已經緝拿,請知縣大人盡快派人前來處理。”
吳兵書一驚,沒想到李家到了緊要關頭還出這樣的昏招,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回崔守業到:“在下定會稟告大人,勞煩百戶保護好罪證,
勿要讓小人得逞。” 不愧是老吏,若是常人定會隻回一句好的,可這一句提醒則拉進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代表著我是你這邊的,你守好東西,我這就帶人來治他的罪。
說話這門技術,崔白可是一點點吃虧吃出來的。
吳兵書出了李家大門立刻到李家馬廄牽了一匹馬,既然已經定罪,這抄家是跑不了的。
自己這個做法是完全符合律法嘛。
崔白覺得還是有一些不對勁,現在已經拿下了李家的人,為何軍士還在不斷忙碌。
忙碌的何止李家之中的軍士,三都之外的小旗已經快累死了。
這夥人還真難纏,若不是隊裡有個家夥細心還真得跟丟了。
小旗出著大氣問:“往那個方向走了?”
蹲在地上的軍士回到:“小旗,他們分成了兩路,你看這兩處葉子翻折的地方完全不同。”
小旗仔細一看,還這是這麽一回事,看來那夥人是想分開甩掉自己。
指著葉子折的最多的方向下了追一字。
追的如此緊,這夥人是不可能有機會做手腳的,往人多的地方追準沒錯。
待已經聽不到軍士的聲響後邊上的樹上跳下兩個人來,正是扛著郝大的大漢與他的弟兄。
“大哥, 這夥軍士還真有點本事,那老家夥這次怕是難逃這一劫。”
大漢沒有說話,轉身往北撲去,那小弟急忙跟上。
北面的李十五已經忍不住爬了出來,在鋒利的槍刃的威脅下,李十五的束以待斃。
這軍士也沒想到自己掉隊還能撿乾魚,這比小時候在海邊撿魚舒服多了。
就算不能掙五十兩,拿個五兩也很好,白來的一文錢都是錢。
壓著李十五往前走去,遠處的兩個兄弟似乎也抓著了人。
看著兩人一人拿槍,一人扛著人正往自己方向來,軍士乾脆就地等著。
抓住兩人,這下兵書怎麽也要意思一下。
在軍士沾沾自喜中遠處的兩個軍士已經到了可以對話的地方,只聽遠處一聲大喊。
“狗日的陳六子,快過來,五十兩銀子可在我背上。”
陳六子二話不說,拉著被自己外套綁住的李十五快步走過去。
還真給抓住了這個大盜,這下小旗允諾的媳婦可走了著落,家裡的老娘不用再為了這是奔波了。
遠處的兩個軍士看到陳六子過來了,也停下不動了,輪流背了一路,得休息休息。
陳六子走進一看,躺在地上的人已經奄奄一息,這可不行,萬一死了不值錢可虧大了。
“老劉,老黃,這死了會不會不值錢了,我們要不要救一下他?”
一個年長的軍士道:“只要拿住人,你管他死活,你看看他身上的刀傷這麽多,八成是活不了。”
陳六子隻好把自己心裡的想法給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