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酒樓吃雞

　　路有凍死骨，朱門狗肉臭。

　　這句話大抵描述了大戶與寒門的區別，四品官在京城是扔塊青磚就能砸到的。

　　可在行省就不一樣了。

　　大明與其他朝代不同，監察系統既為出色，遠離京城的地方越發明顯。

　　十三行省都配置可監察禦史這樣的言官，用以督查百官。

　　將地方全力劃分到布政使司與按察使司，使得行政與司法分離，有效組織了一手遮天。

　　可到了嘉靖年間情況就不同了，都禦史出任總督與巡撫兼任按察使，軍政回到了一肩挑的情況。

　　行省的官員也就少了一個三品大員，除去按察使在上四品的只有知府、衛指揮僉事、衛指揮使、指揮同知、布政司參議、布政史加上總督(巡撫)與總兵(副總兵)一共十多二十人。

　　這二十人扔進上千萬的人口基數中就顯得那麽稀少，可就是這二十來人決定著上千萬人的生活。

　　按察副使作為一省中司法判決的第二人自然備受人關注。

　　看到一個穿著華麗的小廝前去與按察副使的門房交談，還從袖子裡滑出一張銀票。

　　準備收攤的老漢朝地上啐了一口。

　　“又是一個專營小人。”

　　一同出攤的兒子收拾著碗筷，心中想著明天還是勸父親換個地方出攤。

　　要是不小心讓別人知道，這家算是完了。

　　那小廝正是李盛的隨從，現在他正處於難堪中。

　　手中的銀票竟然沒送出去，這可是一百兩銀子，足夠在福州府城買兩套像樣子的院子。

　　想起東家的交代，小廝自己做主再拿出五十兩銀票。

　　沒想到門房還是不收，不由得問道:“何爺，需要多少你給開個數。”

　　被稱為何爺的門房回到:“不是銀子的事，你回去跟你家老爺說，我家老爺答應的事自然會做到，只要保證你們幫忙運回山東的東西沒事，你家就不會有事。”

　　有銀子都不要，既然已經這麽說了自己也就能回報東家了。

　　看著李家下人離去的背影，“何爺”心痛萬分，這一百五十兩堪比自己一年存下的。

　　不是住家嚴令從今起不許再收任何錢，他何爺就是冒著被打板子也要收下這錢。

　　日落西山，府城來來往往的人開始減少，挑著擔子的兒子耐心的勸解著父親。

　　李盛看著天邊的太陽聽完家仆的回話。

　　“那你留下用手裡的銀子打聽打聽大人最近出了什麽事，我連夜趕回長樂，如果有事立刻回稟。”

　　小廝應諾稱是，這樣的事油水最足，只要找個酒館茶館畫上那麽幾文錢就能打聽到消息。

　　如果要確認消息的準確性再畫幾兩銀子問問他家下人。

　　李盛對於這樣的事並不看重，這消息對他而言值這麽多銀子，他不缺銀子。

　　趕在城門關上之前李盛出了城門，爬上馬背揚鞭遠去。

　　小廝這時已經混進了附近一家酒館，摸著袖中的銀票大聲喊到:“老板給我一個二樓的雅座，給我上幾個好菜，再來一壺花雕。”

　　小二應聲到:“好嘞，客官你請上樓。”

　　在小二引導下小廝做上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這樣的位置最能吸引讀書人。

　　而讀書人恰好是消息最靈通的，特別是官府中的吏員。

　　小二擦了擦桌子問到:“客官，我們酒樓的醉夢雞、東坡肘子和黃花魚最是好吃你看?”

　　小廝拿出五兩銀子扔到桌上，

模仿自家公子的態度說:“爺有的是銀子，給我上，最好再來一疊炒黃豆。”　　小二再應一聲好嘞，走下樓梯時喊到:“樓上雅座，醉夢雞、東坡肘子、黃花魚、炒黃豆各一份。”

　　這樣的喊法小二已經用了無數次，這樣就能刺激不少顧客喊照著來一份。

　　特別是有剛進門的客人，這次只有兩個書生大概是不能成。

　　兩書生踏進酒樓，對小二喊到:“樓上雅座，同來一份，再上兩壺桂花酒。”

　　小二一愣，沒想到這兩書生這麽闊氣，高聲回應。

　　小二帶著兩書生來到小廝旁邊坐下，小廝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人上來。

　　側耳聽了一番，結果發現是兩憨貨討論著明年的童生試。

　　看著也及冠了兩人還不能考中童生，還讀什麽書。

　　等酒菜上來後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漸漸天黑了下來。

　　這時李盛正策馬回長樂，入夜後路更加難走，花了三個時辰才回到家中。

　　老羅知曉明天崔家會上告之事，已經在門前等了一個多時辰。

　　見李盛回來急忙上前迎接，李盛問到:“家中無事吧?”

　　老羅結果李盛遞來的馬鞭轉手給了下人，彎著腰道:“三爺回來了，說是有要事找你。”

　　李盛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往李志衡的院子去。

　　院門是關著的，李盛怒火燒了起來，若不是估計自家弟弟的感受，他非要把那個給燒了不可。

　　“給我把門砸了。 ”

　　身後的下人有些為難，自己砸自己家門是怎麽一回事。

　　老羅見兩人一動不動，上去就一人給了一腳。

　　“老爺讓你們砸門沒聽到嘛，快點。”

　　兩個大漢一人撞一次，三兩下門就被撞開了。

　　穿著單衣的李志衡正準備開門，結果被砸了個正著。

　　“三爺沒事吧。”

　　李盛可以不顧及李志衡的感受，老羅可不行，上前扶起李志衡。

　　李盛黑著臉說:“說事，說完帶著他走，不管你是把他送人也好，還是自己養著也好，別讓我看到他，不然我就把他扔海裡喂魚。”

　　李志衡知曉自己哥哥的話不假，但這正是他想要的。

　　“謝哥哥……”

　　李盛冷哼一聲，李志衡權當沒聽到。

　　老羅見氣氛不太對，上前說到:“三爺，你不是找老爺有要事嘛。”

　　氣氛這才融洽了一些，李盛可不需要，說:“就在著說，說完我還要準備明天的事。”

　　李志衡也不退讓，站在門口就要說，老羅識相的帶著兩個下人退到幾仗之外。

　　“往山東的一艘船被海防館的截住了，我回來就是為了這事。”

　　李盛聽聞往山東的船被截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來，急忙問:“可是裝著布匹的那船。”

　　李志衡覺得自己大哥有些過去激動，一船布匹而已，只要送一些銀子就能出來了，只不過需要他走門路。

　　不過李志衡還是點頭示意正是那船，見李志衡點頭，李盛覺得血直往頭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