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升堂

　　崔白吃著熱乎的鹵肉，聽著饒湘韻的消息。

　　這盜匪還真給抓住了，這下李家可就真的沒跑了。

　　看到滿頭大汗的饒湘韻忍不住遞過去幾塊，一塊一口。

　　崔白思考了一下，還是有必要讓人去確認一下，對饒湘韻說:“這事跟我大哥稟報了吧?”

　　隨口一問，崔白差點被氣出血來，這家夥竟然第一個個告訴自己。

　　若不是崔白腳受了上非要給他一腳狠的。

　　“還看啥，趕緊去告訴我大哥，讓他派人去查查那幾人是不是李家人。”

　　饒湘韻立刻摸一下嘴跑出去，崔白繼續有一口每一口的吃著鹵肉。

　　這一個月來天天喝大骨湯，吃銀耳，清淡到爆炸，現在來點重口味的鹵肉還是很不錯的。

　　崔白吃著鹵肉的時候，溫小旗已經帶著兩個半人和兩具屍體來到縣衙前。

　　身後跟著幾十個看熱鬧的民眾，都是聽聞抓住了匪寇前來看熱鬧的。

　　蔣以忠這時不在縣衙中，而是在縣上有名的醉仙樓，陳家做東，還請了不少長樂的舉人、秀才。

　　福建向來是科舉強省，加上“異地高考”這樣的政策，福建子弟中讀書子遍地。

　　讀書人多了，生員一類自然也多了起來。

　　整整八桌，桌上大半是陳家子弟。

　　蔣以忠正跟陳家幾個族老討論詩詞時師爺帶來了盜匪已經被擒，押在縣衙門前的消息。

　　蔣以忠打發師爺先去處置，自己站起來對在做的人說:“諸位，本知縣方才聽到一個喜訊，正應此時此景此酒。”

　　眾人皆是停下杯箸，回頭看向蔣以忠。

　　蔣以忠有心在長樂士子心中留下精明能乾，公正廉明的形象，如此機會怎能放過。

　　這風紀考評可是出自當地人，只要這些士子覺得自己好，明天長樂全縣就都知道自己好。

　　當所有目光集中到蔣以忠身上時，他才緩緩說到:“襲擊崔家，殺害驛卒的匪寇已經被擒至縣衙。”

　　座下之人皆紛紛醒悟，今日李家倒台都認為凶手已經抓住，沒想到是這麽一回事。

　　不過蔣以忠既然大張旗鼓，可見此事的重要性，座下的士子紛紛發揚自己擅長的功夫。

　　什麽長樂包青天，堪比海青天，蔣以忠滿面紅光。

　　等誇讚結束後蔣以忠又道:“各位朋友，本知縣現要往縣衙處置此事，這就便只能飲到這裡，告罪了。”

　　這又迎來一波馬屁，拍的蔣以忠有些飄飄然。

　　在眾人崇拜的眼光中走出醉仙樓，臉上的紅光久久不散。

　　蔣以忠走後，醉仙樓回到推杯換盞，這樣的機會可遇而不可求。

　　真的來喝酒的那就是傻子，在做的十多個舉人，一個進士。

　　鄉試久久不中，院試久久不過的都想著趁此機會向前輩請教。

　　特別是陳伯約這樣中舉做官的，熟知錄取的路數。

　　推杯換盞中不時夾雜著受教了，閩人好學由此而出。

　　待天色完全暗下來時席中隻留下了一眾後學末進，方才顧著喝酒之人這時只能捶胸頓足。

　　天明後醉仙樓附近遍地肮髒，醉仙樓專門顧人前來打掃。

　　有了準確生物鍾的崔白已經醒來，昨夜崔守業帶他回了老宅，崔白趁機將李海的那枚玉佩掛在自己身上。

　　崔守業已經早早起來，論勤奮崔白自認不如。

　　縣衙開堂得大概到八九點，一會應該會有衙役前來通知，崔家也算是受害人。

　　吃過早飯，崔白翻出家中唯一一隻斷了的毛筆，開始練字。

　　練字這東西，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昨日不練今天就感覺生疏許多。

　　練至辰正衙役才姍姍來遲，崔守業穿上盔甲，崔白也停下了筆。

　　到縣衙時縣衙還未開門，黃青松這個不想上課的家夥正坐在馬車架子上。

　　見崔白來了黃青松跳下馬車，經過一番糕點攻擊後崔白覺得有些撐。

　　縣衙的皂班將衙門打開，先清出一條道來，將縣裡的老爺們先請了進去。

　　黃青松跟在崔白後頭一同進去，崔白進去才發現，衙門裡已經擺上了十幾張椅子。

　　陳家的大人物們一進入座，後來的幾個舉人不敢造次乖乖坐在後面。

　　出了幾個老夫子，還有熊伯仲，熊伯仲上首還坐著一人，正在與蔣以忠交談。

　　千戶與副千戶，準沒跑，崔守業見機提醒崔白那人是千戶所千戶，俗稱小指揮使。

　　等師爺在外頭一一安排人進來，這縣衙就這麽大，師爺只能悠閑讓有才之人進來。

　　當然這有才與有財是沒有差的，其次就是負責管理一地的總甲，保甲。

　　這樣一來縣衙已經被擠的滿滿當當，縣衙外的民眾還越聚越多。

　　崔白來了一把特權，直接坐熊伯仲大腿上。

　　熊伯仲歪頭對崔守業說:“我已經派人控制那船，但一直沒有等到李志衡，因為時間匆忙船到現在也沒能拆開看。”

　　崔守業不敢聲張，只是點頭示意。

　　一旁千戶正跟蔣以忠討論的激烈，說著這長樂應當如何。

　　對面上首的陳家族長實在忍不了用咳嗽打斷了蔣以忠與林起。

　　面對一位二榜進士，蔣以忠與林起也不敢招惹。

　　蔣以忠鍾高高抬起驚堂木，狠狠往桌上一拍。

　　師爺一旁大喊一聲:“升堂～～～”

　　皂班的二十幾個漢子齊聲喊出:“威～武～”

　　縣丞在蔣以忠左手前坐下，主簿拿著筆坐於右手前，一個副手，一個文秘。

　　威武兒子傳出縣衙，門外眾人皆知李家一案正式開審。

　　蔣以忠朗聲說到:“長樂西隅有一李姓大戶，與上月崔家遇襲，前夜驛卒被殺有關系。千戶所崔守業百戶帶兵搜查，查出李家縱仆行凶，在搜查中更是打殺軍士。後崔百戶通知縣衙，查出李家犯海禁、造私船、侵田土，殺軍士、殺驛卒、殺奴仆五罪共計五十二條。今日請來各位鄉紳一同審理，以正長樂乾坤。”

　　縣主簿的文秘工作做的很好，哪怕上面蔣以忠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主簿也能快速書寫。

　　崔白瞅了一眼，字跡工整，不亞自己一筆一劃寫出的永字。

　　民眾不知何事何由，只聽到李家犯了罪，李家又是大戶，肯定是犯了什麽肮髒事。

　　於是民眾紛紛叫好，蔣以忠自然是享受著這樣的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