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此時賽場上正在進行著Sunday戰隊和ER酷玩戰隊的決勝局總計對決,但大兵此時卻因為擔心寧宇,而沒有心情再去關注究竟是哪隻戰隊可以捧起銀龍杯。
按照大兵對寧宇的了解,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寧宇絕對不可能放棄見證KPL總冠軍的誕生而跑出去打電話。或許是光線的原因,或許是錯覺,也或許真的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大兵注意到剛剛寧宇出去的時候,寧宇的臉色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
“我出去看一下寧宇……”大兵和丫頭簡單的交代了一些需要關注的細節之後,起身沿著寧宇走過的路追了出去。
走出會場大門,大兵左顧右看尋找著寧宇,卻不見寧宇的蹤跡。他正要掏出手機給寧宇打個電話,卻忽然聽到有人大喊了一聲,把他嚇了一跳。
那喊聲似在發泄,只是聽著就能感覺到發出喊聲那人的痛苦,最關鍵的是,大兵已經聽出來了,那聲音很像是寧宇發出的。
大兵順著剛剛聽到的喊聲方向找去,在一根石柱後面,他看到了臉色慘白,全身劇烈顫抖,淚如雨下的寧宇。
“你怎麽了?”大兵嚇了一跳,上前一步蹲了下去,開始仔仔細細的檢查寧宇的身體,生怕他受了多嚴重的傷。
寧宇聲音顫抖得非常厲害,加上抽噎,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都特別艱難,但大兵還是聽出了寧宇要說什麽。
“你別著急,我來想辦法。”大兵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他明顯感覺到,自己也跟寧宇一樣,急得全身顫抖了起來。
雖然魔都離江北不算多遠,但終究是跨省,想要立刻找一輛出租車往那邊跑恐怕不太容易。火車票沒有,買機票不說能不能買到,就算買到,也很耽誤時間。
怎麽辦?該怎麽辦才好?
大兵來來回回的走著,腦中思緒很亂,始終想不出一個辦法。
看來,必須要向萬良業求助了。以萬良業的資源,他一定有辦法解決這件事,一定可以找到第一時間將寧宇送回到江北的辦法。
雖然大兵輕易不想麻煩萬良業,但這件事太大,他必須要給萬良業打電話求助了。
萬良業得知寧宇家裡出了大事之後,在電話中讓大兵安撫一下寧宇,先穩定住寧宇的情緒,並承諾他會想辦法,然後就掛斷了通話。
幾分鍾之後,萬良業回撥過來,告訴大兵,讓寧宇坐那輛帶他們全隊來觀賽的專車去江北,他已經跟司機打好了招呼,司機正在停車場等待寧宇。
大兵千恩萬謝的結束通話,一把將已經有些無力的寧宇從地上拉起,與寧宇大踏步衝出大門,一路衝向停車場,找到了那輛車。
目前能想到的從魔都到江北的方式,還真就是開車走高速了,可能比等火車還要快很多。
寧宇此時已經恢復了冷靜,他拒絕了大兵陪同他回江北的好意,獨自上了車。
目送汽車離去,大兵伸手進兜,顫抖著取出煙想要給自己點上一根,但因為他顫抖得太厲害,也可能是外面的風太大,他這根煙點了很久都沒能點燃。
KPL預選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在這關鍵的節骨眼上,寧宇的家裡竟然出了大事,這對於G-狂狼戰隊來說無疑是一場噩耗。
大兵現在只希望寧宇的父親能夠挺過這一次的難關,希望他們戰隊的所有人能夠承擔起各自的責任,解放出寧宇,讓寧宇去到他最該在的地方,去陪伴在他的家人身邊。
他站在人來人往的停車場,抽了一根又一根煙,終於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這時,丫頭打來電話,激動的告訴大兵,ER酷玩戰隊獲得了最後的勝利,成為了本屆KPL的總冠軍。
大兵現在對這件事真的是一點關注的心情都沒有,他語氣沉重的對丫頭道:“丫頭,你有個心理準備,寧宇家裡出了事,已經在緊急趕奔江北。很有可能,預選賽開始之後,他都沒法歸隊。”
“啊?”丫頭嚇了一跳,焦急的追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很嚴重嗎?老大,你在哪裡啊?”
“我在停車場。頒獎典禮就不要看了,你帶著大家趕緊出來吧,咱們打車回俱樂部……”
此時,寧宇坐在車上,雖然已經止住了眼淚,但是他雙手雙腳顫抖得非常厲害,手心腳心都冰涼,但卻全身都已經被汗水和淚水打濕。
從小到大,父親和他的一切過往都如幻燈片一樣出現在他的腦海中,讓他的心臟一下下刺痛。
電視上不是演得都是人在最痛苦的時候可以昏倒嗎?我為什麽還沒有昏倒?我……我好難受!爸爸,媽媽,你們一定要挺住啊!不孝兒子已經在車上,很快就能回到你們身邊了啊!
汽車在市區沒法開得多快,再加上魔都市區堵車嚴重,寧宇在車上真是急得快要瘋了,恨不能自己擁有超能力,打開車窗跳出去一路飛回到江北。
終於,待汽車緩緩駛入高速交費口後,車速真正的提了起來。
應該是萬良業對司機有交代,加上這位司機是個開車二十多年的老師傅,待汽車上了高速之後,車速直接就飆了起來。
寧宇這時心情才稍稍得到緩解,也終於真正的冷靜下來。他給母親打了個電話,問清楚了父親所在的醫院,並告知母親自己已經在趕往江北的路上。
母親那邊也挺忙的,周圍非常嘈雜,並且沒有時間和寧宇說太多話,所以這通通話很快就掛斷了。
讓寧宇稍稍安心的是,母親現在的情緒也已經穩定了下來。
看著車窗外飛速掠過的高速隔離帶,寧宇隻暗暗祈禱父親千萬不要有事,同時也希望這輛汽車能夠跑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六個小時後,大概是凌晨一點多,汽車終於下了高速,進入到了江北市區。
寧宇已經提前開啟了導航,一路指引著司機到達了他父親所在的醫院。
待車停下之後,寧宇隻來得及跟司機說一聲感謝,便焦急的拉開車門跳了出去,一邊給母親打電話一邊往醫院的急診樓衝。
電話還沒打通,寧宇便在ICU的門口看到母親。
母親蓬頭垢面,渾身都是泥土,看起來有些狼狽,但更多的是憔悴。
寧宇大踏步的衝了過去,還沒等開口,就見母親迎著他站了起來,一下子就衝進了他的懷中,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母親有舊病,寧宇真擔心母親如果再繼續這樣傷心下去會出事,所以扶著母親道一旁的椅子上坐好,安撫了很久,才敢問母親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原來,今天在工地上,因為有工人沒有系安全繩,差點從五樓掉下去。寧父正好在那邊進行監工,在關鍵時刻不能的上前一大步,將那名工人給拽了回來,可他自己卻因為一下子沒有站穩,從樓上摔了下去……
聽到這裡,寧宇的腦中“嗡”的就是一聲,差點當場就昏過去。
五層樓的高度,保守估計要十五米以上,從這麽高的高空摔下去,基本上是沒有什麽生還的可能了。
寧母繼續往後說,當寧宇聽到父親掉下去的時候有很多的支架擋著,減輕了衝擊力,還有救過來的可能之後,他才長長松出一口氣。
可是,有可能只是個概率問題,並不是絕對可以。
坐在重症監護的外面, 寧宇懷中抱著自己的母親,感覺整個人的力氣都空了,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才好了。
人在最困難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往更糟糕的方向去想。
寧宇也是如此,他越是希望父親能夠挺過這個難關,就越沒法控制自己的大腦,沒完沒了的想著自己可能很快就要成為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了。
這真是人間悲劇,他還是個孩子,還遠遠沒有成家,還沒有自己的孩子。他還沒有當爸爸,卻要失去爸爸了,他真心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
寧母這時表現出了她的堅強,不停的安慰著寧宇,她堅信老寧一定可以挺過這道坎,一定可以繼續陪著他們娘兒倆走下去。
未來的美好生活還在等著他們,老寧怎麽可以倒在這裡?
除了寧宇母子,工地上的很多人也都在這邊陪著他們,想一起陪老寧熬過這道坎。
但這道坎能不能熬過去,不是他們說的算的,要看閻王爺今天到底想不想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