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KPL預選賽最後一場比賽結束後不久,魔都下雪了。
這是魔都今年的第一場雪,雪花沒有北方那般如鵝毛般大,一片片雪花晶瑩剔透的洋洋灑灑而落,宣告著凜冬的真正到來。
雪花飄落在地面,很快融化成水,空氣中也是蒙蒙的霧氣,讓路人和車子都減緩了速度,也讓老人和孩童們駐足,呼出白花花的水汽,看著這在南方很難得的雪之純淨。
都說“瑞雪兆豐年”,對於南方來說,今年魔都的第一場雪來得似乎早了一些,不知是不是意味著明年將是大豐收的一年。
隨著雪越飄落越密,雪越下越大,濕滑的路面上開始蒙上白白的雪層,被行人踏出腳印,被輪胎壓出胎印,但很快又被新降下來的雪掩蓋。
“魔都很久沒有下過這麽大的雪了。”走出魔都靜安體育中心的萬良業看著逐漸被染白的街景,看著霓虹也無法染成多彩的夜,不由發出一聲感歎。
柳承忠在一旁問道:“宋丫頭和許高俊肯定是去找傲世戰隊的吧?”
萬良業微笑點頭道:“他們Win俱樂部這一次進入得太晚,看來要下很大的本錢了。”
柳承忠無奈笑道:“其實競標的那些錢,對於Win俱樂部來說並不算什麽。倒是咱們接下來的對手不僅僅只是KPL那些豪強,又多出來了一個勁敵啊。”
萬良業眯眼看著天外飄雪,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
榮耀之冠,如果很輕易就能戴上,還配得上“榮耀”二字嗎?對於G-狂狼戰隊來說,打進KPL只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在前方等待著他們的,必然是一場場比以前更加難打的對手。
未來,他們能夠走到哪裡?走多遠?現在還沒法預知。但可以確定的是,承擔的重量多重,未來擁有的榮光就有多耀眼。
“走吧,咱們去找個地方喝兩杯。”萬良業說道。
柳承忠挑了挑眉毛,問道:“怎麽忽然想喝酒了?這不像你的性格啊。”
萬良業道:“因為今天高興。”
柳承忠又問:“不回去看頒獎儀式了?”
“不了,免得一會堵車。對了,老柳,我知道有一家大排檔的牛肉湯特別正宗,不比我在淮南吃的那家老字號差……”
漫天風雪中,萬良業和柳承忠走出了魔都靜安體育中心的大門,走下一層層石階,越走越遠,直到變成迷蒙白霧中的兩個黑點,只在路上留下一連串的腳印。
過去的,終究已經過去了,未來的,終究即將到來。
全新的時代亦步亦趨,驅趕著舊的時代成為傳奇、成為經典,但終究,新舊還是要交替的。
魔都靜安體育中心內,舞台正中央正在進行頒獎儀式。所謂頒獎儀式,其實並沒有什麽獎品,只是請到G-狂狼戰隊和TK戰隊的成員登上舞台,當眾宣布這兩隻戰隊獲得了KPL的終審資格,並在不久之後會有賽方的人對這兩隻戰隊進行終審,對各方面維度獨立審核後給予打分,只有綜合分符合KPL聯盟要求後,才能確定最終KPL常駐席位的歸屬。
其實KPL的終審,對於TK戰隊來說並不算什麽,因為TK戰隊早就成立起了電子競技俱樂部,人員一直在進行擴充和調整,現在已經運營得非常成熟,只需要按部就班的發展下去就可以了,絕對可以滿足KPL聯盟的要求。
相對比較,G-狂狼戰隊這邊就有點麻煩了,除運營部門及少部分後勤部門的職位之外,還有很多的崗位需要有人員填充進來,並且只是人員填充進來還不行,必須要盡快讓整個分部正常運轉起來,
這使得G-狂狼戰隊所有人的壓力都非常大。但好在這不是無法完成的任務,只是接下來這段時間是真的要很忙了。考慮到寧宇家中出的那些事,大兵給寧宇提前放了假,至於什麽時候回來報道,則需要等通知,但估計是在年後。
此時,眾人才恍然大悟,竟然又要過年了!
都說時間如白馬過隙,如梭似箭。以前寧宇他們還對此沒有感覺,只是覺得那是文學上的誇張描述手法,但現在卻真的不由在心底生出這樣的感慨。
遙想一年前的這個時候,韓晞應該坐在從學校回家的火車上,思考著未來自己要當一名怎樣的人民教師;小胖哥應該正在呼朋喚友,到處找著樂子;寧宇、常俊雨以及唐寅正在備戰著高校聯賽,希望能夠用自己的努力和實力,為江北大學捧回一座全國總冠軍的獎杯;孤煞應該還在ER酷玩戰隊,並不知道自己會在接下來的這一年顛沛流離,命運曲折離奇;大兵則應該是在江北,正在一家小面館,和風官訴說著自己夢想中的戰隊應該是怎樣的……
一年的時間很短,但確確實實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們走到了一起,克服重重困難,不僅僅為狂狼之名前頂上了“G”的榮耀,也成功的與兄弟戰隊攜手打進KPL,實現了巨大的飛躍,成就了一段傳奇。
很多人都只看到了傳奇正面的光彩奪目,而看不到在那傳奇背後,寧宇他們所付出的所有努力、心酸、痛苦、迷茫、彷徨乃至絕望。
種下的種子此時終於開了花,是該再好好慶祝一番的。
按照賽前的約定,G-狂狼戰隊這邊提前訂好了一家還算不錯的酒店,盡地主之誼,帶著TK戰隊眾人,浩浩蕩蕩的開拔而去,一路有說有笑,並說好了晚上都要喝到醉、喝到吐、喝到極致的痛快才罷休。
兩隻戰隊沒有了比賽競爭的壓力,所以更能夠放開了去痛飲,更能放肆的去享受青春該有的不安分。
當天晚上,每個人都喝了不少的酒,小胖哥和史浪咖這兩個特別喜歡鬥嘴的人竟是抱在一起吐了喝、喝了吐的,好得跟親兄弟一樣。
TK戰隊的胖教練則和大兵湊在一起,商量著是不是該把自己的ID改一下,叫“胖”好像不夠霸氣,應該再加上一個字才好。大兵給了幾個建議,什麽胖虎、胖龍、胖霸天的,一一被胖教練Pass,最終竟是稀裡糊塗的定下來了個“胖胖”的名字,不僅沒有顯得多麽霸氣,反而顯得更蠢萌了,真不知道胖教練醒酒之後,想起這件事,會是怎樣的表情。
都說酒是穿腸毒藥,這話一點都不假,醉酒的人毫無疑問的會在人前展現出比較罕見的一面,並且是完全不受理智控制的。當然,有人喝多了酒會變得胡言亂語,但也有些人喝多了酒,則會變得不言不語。
孤煞晚上也喝了不少的酒,但他沒有像小胖哥和大兵那樣和人家勾肩搭背的聊得暢快,沒有像寧宇和常俊雨那樣跟各自的小女朋友秀恩愛、撒狗糧,而是就默默的坐在那裡“呵呵”的一直傻笑,有人招呼他,他就喝上一杯,沒人喊他,他就繼續坐在那裡傻笑,看起來好像在很認真的聽著周圍人的吹牛和調侃,實際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聽些什麽,就是忽然感覺全身心放松下來之後,各種各樣的情緒都一掃而空了,心情也格外的平淡。
忽然,孤煞明顯感覺到口袋中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在如此吵鬧的環境中,在已經喝得這麽醉的情況下,手機的鈴聲已經沒有了作用。
他取出手機,迷迷糊糊的低頭看屏幕,想看看是誰打過來的,可是他看來看去,發現屏幕上的字都是重影,根本就看不清楚,於是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出包間,接通了來電。
“兄弟,歡迎回來啊!”
通話剛接通,裡面就有人說出這麽一句話,讓孤煞感覺沒頭沒尾的。他疑惑的又看了看手機屏幕,想了好幾秒之後,才問道:“你哪位?”
“我大兜啊,你不會把我的號碼刪了吧?”
“哦,大兜啊。我喝多了,沒看清來電顯示。”
大兜笑道:“我一聽你就是喝多了,說話舌頭都打卷了。正好,趁著你醉成這個樣子,有件事和你說一下啊。”
“哦,你說。”孤煞雖然喝多了,但還多多少少保持著理智,他實在不理解,有什麽事是需要趁著一個人喝多的時候才能說。
大兜道:“咱們俱樂部高層讓我聯系一下你,說如果你還願意回來的話,希望你能夠在轉會期掛牌,價錢好商量。如果你願意回來的話,這邊會給你不低於你在GOOD的工資,還會保證你的首發。”
孤煞聽到大兜這番話,酒醒了三分,他斜靠著牆面,緩緩蹲下,皺眉道:“你覺得我會怎麽回答?”
大兜道:“我又不是你, 我怎麽會知道?我覺得,你應該沒有拒絕的理由吧,畢竟我們這邊,還是擁有去爭奪銀龍杯的實力的,你回來了,就是錦上添花……”
“等下。”孤煞打斷了大兜的話,沉默著琢磨了片刻後問道:“你身邊是不是有別人?”
大兜沒有回答,甚至沒有說話,似乎是在默認。
孤煞淡淡一笑,道:“兄弟,下次在場上見到的時候,不用留手,該怎麽切我就怎麽切我,我這邊有人能保得住我的。”
大兜的語調一下子竟變得輕松了起來:“這麽說,你拒絕了?”
孤煞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起身看向窗外的飛雪,道:“魔都下雪了。”
大兜道:“是啊,今年的雪來得很早,看來今年會是一個凜冬了。”
孤煞道:“可冬天再冷,也凍不住滾燙的熱血吧?”
大兜似乎知道了孤煞要說什麽,笑著道:“當然,熱血是不能被冰封的。”
當初他們從天南海北走到一起,組建起ER戰隊時,便將一句從網上抄來的話,當成了至理名言:熱血男兒要走的路只有一條,那就是“沒有回頭路”!
而孤煞的回答,其實就在這句話裡。
“兄弟,珍重!再見面,我會打到你哭的。”孤煞笑著道。
大兜道:“我哭,也是因為殺你太多次,心疼你才哭的。不多說了,珍重吧。”
兄弟,珍重!當初約定好了,聚是一盆火,散是滿天星!
那麽,王者峽谷中再見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們各為各的榮耀,各披各的榮光,追逐同樣的夢想,承載彼此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