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茜又反覆確認了幾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求一首主題曲已經覺得很感謝韓墨了,沒想到韓墨竟然說都交給他了,太驚喜,太意外。
在王茜的千恩萬謝後,韓墨掛斷了電話。
韓墨腦中關於舒強當年阻止他和舒雅在一起的記憶已經不那麽清晰,此刻所有關於舒強的,只是一位父親對女兒的割舍不下,僅此而已。
韓墨站在醫院的走廊,病房的門虛掩著,他看著那個方向,許久,許久。
可能下午確實經歷的有些多,老爺子真的累了,原本只是想吃過晚飯躺下休息一會,卻一直也沒有醒。
韓墨沒叫他,只是靜靜的守在老人身旁,這或許是他唯一能為老爺子做的了。
蘇南的夜空,寂靜漫長,南方的冬天樹葉依然是綠的,只是沒有了夏季的茂盛,隨著冬季的冷風發出瑟瑟的響聲,帶著悠悠的惆悵
翌日
蘇南同濟醫院
舒雅把小家夥交給舒玉照顧,自己很早就來了醫院,因為之前跟劉廣峰約了上午做檢查,她來醫院都沒有看父親,急忙就去找了大夫,不聲不響的去做檢查了。
此刻舒雅纖細的雙手緊緊的握著一張報告單,因為手指在情不自禁的用力,兩邊已經微微褶皺,起初的忐忑,期盼,焦急,等待,都化作一股暖流直插心底,淚水沿著臉頰從她掛著笑容的嘴角劃過。
還好一切都不晚。
還好自己還可以為父親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還好老天爺是眷顧他們父女的,再次給了他們珍惜彼此的機會。
舒雅的視線盯著報告單上的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笑著,哭著,哭著,笑著。
她匆匆擦了下臉頰,將報告單整整齊齊的疊好放進了包裡。
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著,停到一個名字上方,剛要點下的瞬間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翻到了下一個號碼,輕輕一按,接通電話。
“喂,彭姐,我”
醫院裡裡的人們,焦急而忙碌。
午飯過後,韓墨剛剛提著打滿熱水的壺往回走,前方病房傳來喊聲,聲音很大,在走廊回蕩,因為距離還有些遠,韓墨聽不清具體說的什麽,其他病房門口,時不時有人伸出頭來觀望。
韓墨不由蹙眉,那間病房就是老爺子住的,隨著越來越靠近,聲音也清晰起來,確實是老爺子的聲音,不會錯。
“我不同意,沒有的商量,絕對不行。”
“我寧願死。”
“出院,我要出院。”
韓墨趕緊快走了幾步,向病房的方向趕。
舒雅早上來了醫院檢查,就再也沒有跟他聯系,因為一直照顧老爺子,韓墨也沒有時間打電話給舒雅,估計她也已經不在醫院了,現在病房應該只有老太太和老頭兩個人,怎麽會有這麽大動靜。
韓墨不由心裡著急,邁著大步匆忙趕到門口。
此刻老爺子已經沒有躺在床上,就站在床邊,一隻手用力撤掉了剛剛扎好的點滴。
身旁的小護士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年輕的管床醫生也是剛剛趕到,看到激動的老爺子在盡力勸阻。
老太太就怕老爺子太激動對身體不好,卻又無計可施,只能在一旁乾著急。
韓墨剛才在走廊裡也隻聽到了老爺子的喊聲,沒有聽到其他人說話,句子都是一半,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就是個打水的功夫怎麽就發這麽大脾氣,走之前還是好好的。
韓墨剛剛走到門口,舒強原本還怒氣衝衝的對著管床大夫的目光,突然轉移到韓墨身上。
“韓墨,你趕緊讓舒雅過來,快點。”
韓墨不知道剛才病房裡發生了什麽,冷不丁被舒強一說,有點摸不清狀況,用疑問的目光看向劉慧娟。
劉慧娟紅著眼眶,視線在管床大夫和護士間遊離了一下,最終落在韓墨身上,小聲說道,“那就讓舒雅回來吧,肝移植的事情,如果她爸爸不同意,她一個人做不了主。”說完劉慧娟原本就微微低下的頭,更低了。
韓墨這下子明白了,原來是舒雅背著老爺子偷偷去做肝移植配型的事情被老爺子知道了,怪不得發這麽大脾氣。
“舒雅也就是問一下,不一定會配對成功,叔叔,您先消消氣。”韓墨說的也是實話,肝移植的配型不一定是直系親屬就能成功,其實不必這麽早就反對。
韓墨的話說完,護士的臉抽動一下。
管床大夫無奈的砸吧一下嘴。
劉慧娟目光複雜的看了眼韓墨,又低下了頭,聲音小的只有自己能聽到,“配型成功了,剛剛剛剛於護士說的。”
姓於的小護士臉憋得通紅,心裡恨自己為什麽說漏了嘴。
“我告訴你們,現在我就不治了,出院。”老爺子越說越激動,身體本來就虛弱,咳嗽了幾聲,大口大口喘著氣。
“老頭子你先坐下,別激動,別激動啊。”劉慧娟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扶著舒強。
劉慧娟在這個時候是最矛盾的,也是最掙扎的。
她不知道該支持老頭子,不允許舒雅給他做肝移植好,還是該勸阻老頭子,支持女兒為他捐肝好。
一邊是她的丈夫,她希望丈夫身體健康,永遠不要從她身邊離開。
另一邊是女兒,她同時也擔心女兒,因為手術都有危險,丈夫得到捐贈的那部分肝髒,就意味著女兒的失去,她也舍不得女兒去冒險。
劉慧娟沉默了,除了默默的流淚,和攙扶著激動的丈夫,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只是平凡,單純,脆弱的母親和妻子,如果可以,她希望是自己的配對成功,她會義無反顧的把肝髒給老伴, 別說一部分,全部都可以,只要他可以好起來。
韓墨並不知道配型成功的事,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可能是剛才小護士在做點滴的時候說漏了嘴,舒強才知道的,可就算不是現在說漏嘴,他早晚也會知道,結果不會改變。
舒強顫抖著,在劉慧娟的攙扶下緩緩坐在床邊。
主治醫師劉廣峰聽說這邊的狀況,匆忙跑來。
他遇到的各式各樣的患者很多,但是今天的場景卻不常發生,不過他知道該怎麽先讓激動的患者情緒平靜下來。
憑著經驗,劉廣峰簡單說了幾句,沒有繼續提肝移植的事情,只是跟老爺子說了下他的病情,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劉大夫,我不是不配合治療,保守治療,我怎麽都願意,但是我不想為了活命,要自己女兒的肝,你理解嗎?”舒強穿著粗氣,一個字一個字的語重心長的說著,聲音低沉沙啞。
“我理解,當然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