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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鬼懸門》第6章 廣闊原野
  包子就這樣成了薩滿姥姥的徒弟。我費了大量筆墨寫包子見鬼這一段,是因為這段故事不僅是決定包子一生命運的轉折點,也是大院很多家庭命運的轉折點。

  【亂入】就在昨天,8月29日,本人王修接到一個消息,前保衛科長鄭耀祖去世了,年68歲,在他媳婦、兒子詭異身亡之後,他也悄無聲息地走了,死因不明。大院中不止他一家滿門絕戶,或病,或禍,或凶殺,或沒有原因。如果造成這一切的不是鬼,而是人,這個幕後人必然要被依法處以極刑。可惜,這世界有太多法律管不到的角落。我必須加快速度來寫這篇小說,因為我感到那個強大而神秘的力量在緊緊跟隨著我和我的家庭,即便我已經躲到天涯海角,按照形勢的發展,我們誰都難逃橫死的宿命。

  本人王修剛記事的時候,每周日早晨,包子哥背著軍綠書包輕快地翻過高牆,到大雜院外的農村去找薩滿姥姥。上小學以後,隻要和包子一起玩耍,他也會領著我過去。我印象中的薩滿姥姥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不糊塗,腿腳好,嗑瓜子比我速度快。她身邊跟著的一個漂亮姐姐,包子喚作花花的,是包子青梅竹馬的小相好。

  二神舅舅凡姓白,白姓在東北部分地區是滿族姓氏漢化後的一個分支。二神舅舅有個女兒,叫白賽花,白賽花人如其名,生得白,是個美人坯子。這個姐姐天生有點卷毛,像極了商店裡售賣的洋娃娃。她與包子年齡相仿,卻不如包子溫和,這姑娘生性潑辣,打小跟著男孩子上樹掏鳥下河抓魚,打架鬥毆更是家常便飯,名字叫順溜了,得江湖諢號“白菜花”,低年級的稱呼花姐。但姑娘心眼不錯,自打包子到姥姥家後,她的眼裡就隻有包子一個人了。左鄰右舍見包子常常出入姥姥家,以為這老太太有心找倒插門孫女婿,便常常開包子和白菜花的玩笑,希望他們早日行夫妻大禮,生個白菜餡的小包子出來。

  包子很乖,他到薩滿姥姥家的第一件事是先到井邊打兩桶水,灌滿大水缸。夏天的時候,他負責摘成熟的黃瓜豆角西紅柿,豆角剝出帶著花紋的豆子,晾曬在矮牆上的簸箕裡。秋天他要扒兩畝地的苞米,再幫著二神舅舅運送到糧庫賣掉,深秋他負責買煤,把煤面製成蜂窩,冬天他起早來燒火,常常被煙熏得兩個鼻眼呼黑。除了四季必須乾的工作,包子還要負責買白菜、醃酸菜。包子在薩滿姥姥家學習的那幾年,她家的窗玻璃始終錚明瓦亮,即便在飛沙走石的冬春季節也是如此。

  薩滿姥姥授課是一對一,不用黑板、不寫字,因為她不認字。薩滿姥姥最先告訴包子的是“你能看到陰陽兩界,這是一重天;能看到萬物有靈,這是二重天;能看到古代未來,這是三重天,姥姥我這輩子隻到了二重天。”

  看透陰陽兩界並不難,難的是揣測人心。

  我也問過薩滿姥姥,為啥我看不見,薩滿姥姥笑著說,其實包子也看不見,但他可以感覺到。那感覺就是天眼。

  清澈、慈愛、簡單的人,都有天眼。記得包子與胎嬰交流的事麽?(詳見第一章)胎嬰未經人世歷練和汙染,他們出生前以及出生後的一段時間裡,多數是具有天眼的,隻是人世的肮髒逐漸將天眼這顆寶珠,用淤泥逐漸覆蓋起來,以至於絕大多數人無法再擁有這項功能,淪落為普通人。所以,現在當我看到一些年輕人沉迷於世俗,糾結於紅塵,迷戀於人際,以精明造作為榮,以純樸吃虧為恥,或故作深沉、圓滑算計的時候,

也隻能是一聲歎息,他們逐漸丟掉了最為寶貴的東西。  這個世界上,究竟幾個人擁有天眼,誰也不知道,甚至連這個人自己都不知道。

  ――你怎麽知道,你看見的東西,一定是我看見的?

  薩滿姥姥說,當時日本女鬼被包子看到,是女鬼有意如此,如果她想躲,僅憑包子這點道行是看不見她的。女鬼想讓包子家救她脫離困境,而吸包子媽的陽氣也是個計策,就是為了調動上神下界,冒著魂飛魄散的風險“把事情搞大”。對於女鬼的問題,包子總覺得哪裡有問題,但始終總結不出來。每當包子問女鬼是否已經轉世為人,姥姥總是一笑,含糊地答道“天命使然”。

  包子最早的課程不是背誦大神調和唱詞,大神調和薩滿唱詞是為了請神而做,包子這種開了天眼的人不需要費力請神,他已經具有了自動和仙界、冥界溝通的能力,即可通達三界,橫跨五行,與神仙雄辯,與狐鬼神交。他要做的,是擴充知識量,無限多地了解三界五行和各大門派,同時保證天眼的靈敏度。所以,在我記憶裡,包子除了看書聽課,每天練習的內容簡單又枯燥,就是隔著幾十米遠盯著一根針看,看清了就再拿遠一些。後來是十米外從裝滿菜豆的小筐子中辨識一粒差不多大小的紐扣。

  薩滿姥姥會在星鬥漫天的夜裡,帶著倆孩子來到空曠的田野,讓孩子們親近粗獷的自然。白菜花喜歡把星星連成自己喜歡的形狀,想象成白熊和駿馬。包子眼裡的星空更加瑰麗,起先會有一兩隻透明的小動物探頭探腦,接著四隻、八隻、一百隻,在空中偏偏起舞,嬉戲追逐,隨著夜色濃重,透明動物越來越多,成群的巨鹿在空中奔跑,成千上萬的羊群、馬群、豹子、豺狼、白熊和不知名的史前巨獸嬉戲追逐,連成一條壯觀綿長的空中陣列,那支神奇的隊伍飛過無盡的草灘、農田,跨過聯排的房脊,甚至穿牆而過,奔向遙遠的銀河而去,他們在空中聚攏,匯成壯觀的洪流,又在空中解散,化為點點繁星。而地面那藍藍螢火化作一個個漂浮的鬼魂,他們穿著不知哪個朝代的衣服,圍著老樹上下翻飛,翩翩起舞。偶爾有修煉幾十年的小狐仙、小鼠仙,化作不太成熟的人型,有的還長著尾巴,在草原上蹦跳追打。蛐蛐、青蛙、蚊子、草蜢們吵成一片,他們交流著哪裡好吃的多,哪裡陰氣重,哪裡可以打洞修煉,哪裡的農藥太生猛。小仙們見到薩滿姥姥和包子都會例行叩拜大禮,然後再旁若無人地嬉戲打鬧去了。人類睡去後,世界才屬於他們。

  “花花,有好多牛在飛呀”

  “哪裡?哪裡?你告訴我包子哥”白菜花搖著包子的肩膀“怎麽飛起來的?”。

  “你吹的唄”包子哈哈大笑。

  “那是故去動物的亡靈。”薩滿姥姥慢慢答道。

  “姥姥,人們說鬼魂不能投胎轉世都會很痛苦,我看他們好像沒有那樣痛苦啊!”包子不解地問。

  “我們不是鬼魂,怎麽知道鬼魂是痛苦還是快樂?”姥姥笑到“世界上最痛苦的生靈,恐怕就是人吧。人太留戀生了,所以都怕死,人把生前解決不掉的怨恨帶到死後,還要乾預活人的生活,動物可乾不出這事兒來。”

  除了看鬼魂跳舞,包子有一次還觀摩過壯觀的鬼打仗。

  大抵是這樣,某年秋天,包子領受了姥姥的任務,不帶乾糧步行到五十公裡外的梨樹,去巴彥薩滿家拿一面銅鏡,取到即返,食品在路上化緣解決。一走就是一天,拿了銅鏡返回後已經是夜裡十點,他一個人走在深秋的荒野上,無盡的青紗帳已經收割,視野壯懷遼闊,包子走累了,靠在路基上休息。突然見到遠處燈火閃閃,似有一個城鎮。包子捉摸著借宿一晚也好,於是大步向鎮子走去,走近了才發現,那哪裡是城鎮,而是燃燒著烈火的陣地,一方正在瘋狂進攻另一方。守軍身著閃亮的鋼盔和美式皮靴,手拿著號稱芝加哥打字機的“湯姆森”衝鋒槍瘋狂掃射,進攻方戴著狗皮帽子,穿著藍布黃布的衣服,衣著簡陋,手持莫辛那甘步槍和三八式步槍等單發武器, 但全部佩掛刺刀,寒光閃閃,殺氣森森,嚎叫著向對方陣地衝鋒。

  隻是,那衝鋒的隊伍中,屢屢有人中彈倒地,但屢屢爬起,像根本打不死一樣,雙方很快絞殺在一起,有士兵揮動工兵鏟,將對方連頭帶盔一起削掉,那沒有頭的屍身依然靈活地拚刺著,有些士兵連續刺穿對方的身體,那被刺者毫無疼痛反映,繼續凶猛地還擊,這是什麽戰爭?包子使出通天眼,才發現那些拚殺的士兵哪裡是人,全部是透明的枯骨!

  一場大戰打了一夜,天明時分,雄雞報曉,雙方休戰,各自撿了衣服帽子,拿起被砍掉的四肢和腦袋,安裝一下,各自列起隊伍邁著步子,返回陣地了,狗皮帽子一邊在唱“革命軍人一定要牢記,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鋼盔一邊在唱“旗正飄飄,馬正瀟瀟”。兩支軍隊向相反的兩個方向開進,隨著第一縷晨曦刺破地平線,他們變得透明,淡化,直至消失得無影無蹤。

  包子把一路見聞告訴了姥姥,姥姥告訴他,那個地方叫做四平。解放戰爭的時候,這裡打了慘烈的攻城戰,林彪的東北民主聯軍在這裡幾乎覆滅,而抗戰時血戰緬甸的中國遠征軍也損失過半,這場大戰無數在抗日戰場上幸存的中國兒女把鮮血拋灑於此,埋骨荒野,無人祭奠,他們的內心怎能平複,這些孤魂野鬼們,保持著他們生前最後的狀態,一次次地反覆重複,總以為明天就能夠打勝對方,取得所謂的勝利,結果反覆了幾十年。

  人就是這樣,一念不放,萬般皆苦,一念放下,萬般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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