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同藍煙成親後,小兩口夫妻生活和許多新婚夫婦一樣,極其甜蜜。
如長安所言,並沒有因為藍煙過去的經歷有絲毫不愉快。
長歌閑來無事也會時常來找二人,來藥鋪幫幫忙什麽的。
雖說長歌如今是丞相夫人,可是對於醫術,還是割舍不下,又不好自己拋頭露面的繼續開鋪子,便時常來長安的藥鋪忙碌。
這日,長安有一日同長歌在藥鋪後院曬藥材,長安忍不住問道:“姐,你日日往我這裡跑,姐夫會不會有意見啊?!”
“他敢!”
長安愣了下,隨後忍不住笑道:“姐你這性子也就姐夫受得了。”說罷,還補充了一句道:“還是阿藥好,從不對我發脾氣的。”
長歌聽了不服氣道:“你們這是因為剛成親,相當年,我剛嫁給你姐夫的時候……”
長歌說著說著自己說不下去了,現在想想,她貌似一直是這個樣子的。一旁的長安笑道:“你剛嫁給姐夫的時候什麽樣?我可清楚姐姐的脾氣。我家阿藥才不是那樣子的呢。”
“是是是,你媳婦兒最好了。”長歌有些鄙視道:“臭小子,有媳婦兒了不起啊?三句話不離你媳婦兒,瞧你那點出息!”
長安抓了抓腦袋,訕訕一笑道:“我盡量收斂點。姐,我說真的,你天天往我這裡跑不大好吧?”
“你姐夫最近忙的很,我留在府裡也是打擾他,再說了,我來你這裡可都是和他說了的。”
“原來如此,姐夫每日都很忙麽?”
“當然了。”
朝中事忙。偏偏白鈺被蘇晚寧弄得,和廢了沒什麽兩樣,每日流連於后宮,聽林言琛說,這一兩個月之內,白鈺隻上了一次早朝。
這也就罷了,他唯一上朝的那一次,突發奇想,下令增加百姓的稅收。
原因居然是因為白鈺準備重修后宮,建造園林。
荒唐無比!
林言琛都沒想到白鈺會越發荒唐至此,雖然他越是如此對白闕越有利,可是增加百姓稅收建造園林這種事還是使不得的,這些日子林言琛和眾大臣想方設法勸白鈺收回成命,可是白鈺根本不見眾人,唯獨見了一次林言琛,卻還是心意堅決,無論林言琛如何相勸,白鈺都不為所動。
林言琛要離開時,白鈺突然說了一句:“丞相,朕這般,不正是你們所期望的麽……”
“陛下這話什麽意思?”
林言琛有些錯愕,白鈺頓了頓,道:“沒什麽,你下去吧。”
林言琛知道,白鈺已經起疑心了,只是還不能確定。
林言琛懷疑,白鈺這麽做,其實時存著魚死網破的心態!
白鈺膝下無子,身體也越發不如從前,若是真有個萬一,皇位絕對是白闕的。
白鈺自己怕是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準備將一切揮霍乾淨,既然有人要搶他的,他守不住,就徹底毀了!!
當然,這只是林言琛的猜測,但無論如何,他和白闕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這些事林言琛到沒有和長歌說,長歌只知道林言琛最近忙的很,其余的也未多問。
和長安曬過藥材後,午後長歌便留在了鋪子裡蹭飯,因為夥計們都知道長歌的身份,故而盡管長歌說不用將就她,午飯還是比以往豐盛了許多。
眾人吃飯間,藍煙突然捂著嘴巴到一旁乾嘔了起來,長安放下手中的筷子,關切道:“怎麽了?身體不舒服麽?”
藍煙臉色微紅,搖了搖頭。
一旁的長歌見狀,立刻明了,阿藥這肚子八成有情況了。可惜當事人長安卻不清楚,還是不放心道:“我還是給你看看吧。”
長安說著,探手把上了藍煙的脈,不禁愣住了,
緊接著,長安眼中閃過激動,興奮,不可置信。
“你……你……”
藍煙被他那呆樣逗笑了:“呆子!”
長歌笑道:“看樣子我是要當姨了,恭喜恭喜啊。”
原本一頭霧水的夥計們也是紛紛道賀,不約而同的心道,這林郎中效率還真是高,才成親多久啊,孩子都有了。
此刻店內的人無一不羨慕長安的,有自己的藥鋪,這麽漂亮的媳婦兒,馬上連孩子都有了。
起初,長歌和長安也是這麽認為的,以為長安的生活會一直這樣平淡安穩下去。
可是藍煙懷孕後,腦海中便開始出現一些零碎的片段,只是怎麽也拚不真切,每到午夜夢回之時,心中總是像被針扎一般,應該是她過往的記憶。
最後在腦海中定格的畫面,就是一個婦人躺在血泊中,對她道:“煙兒,快跑!”的場景。
好幾次她都會被驚醒,一旁的長安有些擔心的問她怎麽了,藍煙只是用噩夢為由搪塞過去。
藍煙知道,長安並不想讓她恢復記憶,可是她越來越想知道,每每想起夢裡那個婦人,她總是有一種深深的愧疚感。
她希望能恢復記憶,無論她經歷過什麽,想起來去面對也比這樣糊塗的活著好。
這樣想著,藍煙找到了長歌,她記得長安和她說過,他的醫術是長歌教的。
藍煙找到長歌後,同她說明了自己想要恢復記憶,求長歌幫幫她。
長歌愣了下,想起藍煙之前可能經歷的,勸道:“你如今和長安在一起不是生活的很開心麽,何必一定要回憶起曾經的事呢?”
藍煙:“不瞞你說,原本我也覺得,過去忘了就忘了,可是自從我有了身孕,以前的記憶總是會不間斷的出現,擾的我心神不寧,我總覺得我不應該這樣逃避下去,我想恢復記憶,姐,你幫幫我可以麽?”
長歌:“……”
其實藍煙的情況她看了下,雖說恢復記憶有點難處,但是長歌有把握,自己能做得到,只是她從未想過給藍煙恢復記憶。
如今藍煙來求她,長歌歎了口氣道:“你確定?”
“確定!”
“我弟弟知道麽?”
藍煙搖了搖頭。“不知道。”她還不敢讓長安知道,擔心長安不同意。
長歌聞言道:“你還是去告訴長安,他答應了我就幫你!”
長歌才不會私自就答應幫阿藥恢復記憶,萬一阿藥過去有什麽極差的經歷,回憶起來對夫婦二人關系有影響或者有些別的什麽豈非是她的罪過。
長歌態度堅決,最後藍煙無法,隻好去求長安。
她覺得,自己在不想起過去那些事情的話,早晚會被弄瘋的。
長安一開始自然也是不同意的,藍煙道:“夫君,如果換做是你,明明已經想起來一些了,也許你的娘親,家人曾經慘死或者是別的什麽,你會選擇自己安穩的生活下去麽?
長安:“……”
藍煙又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擔心我回憶起曾經的事會想不開接受不了,我答應你,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長安不答話,還是不想讓藍煙回憶起過去的事,可是藍煙卻無比執著,時常同長安提起此事,長安拿她沒辦法,到底是松口了。
如果長安此時知道,讓阿藥恢復記憶注定是一場悲劇,他就是死也不會同意的。
可惜,誰也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長安到底還是帶著藍煙找到了長歌。
既然長安都同意了,長歌也沒必要管太多,便答應了替藍煙恢復記憶。
不過藍煙當初傷的太嚴重,恢復記憶也要慢慢來,長歌估計了一下道:“阿藥想要徹底恢復記憶,大概還要過個一年半載的,你也別急,你現在懷著孩子,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藍煙知道孕婦不能太過神思憂慮,便也放寬了心,長歌能答應幫她她已經感激莫名了。
那之後,長歌便研究起前世所學,如何幫腦部受創失憶的人恢復記憶,隔三差五來替藍煙治療。
長歌治的很慢,一轉眼的功夫,八個月便過去了。
藍煙在眾人的期待下,產下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嬰,取名為林憶初。小名就叫阿初。
阿初滿月那日,也是長歌對藍煙最後一次診治。
因為過了這次,藍煙就會徹底恢復記憶了。
藍煙躺在榻上,任由長歌用銀針刺在她腦部的穴位上,隨著長歌的動作,過往的記憶猶如洪水一般,在腦海中撲面而來。幾乎將她淹沒。
待長歌拔下最後一根針時, 藍煙睜開了眼。
她記起來了,她全部記起來了。
她是叛國將軍之女藍煙,她全家被殺,她被許多士兵糟蹋之後跳崖自盡……
她全都想起來了。
一旁的長歌見她神色不對勁,有些擔心的問道:“你都想起來了是不是,其實過去都過去了,你也別太在意了。”
藍煙僵硬的抬起頭看著長歌,強扯出一抹笑道:“我知道,就是一時有些想不開罷了,姐姐讓我一個人靜靜吧。”
長歌沒再多言,轉身出去了。
藍煙白著臉靠在了床沿上,回想著過往種種,娘的慘死,她的清白之身……她憤怒,傷心,恨,各種情緒洶湧而來。
此刻她將當初答應長安的,忘掉過去,什麽都不做等等一系列話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她要殺了狗皇帝!她要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