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道盟邀請來的賓客,加上許初煙的大歌星的特殊身份,因此則被安排進了江城分盟墟界之中的獨立庭院中居住。
“留個號碼唄,改天請寧夜你吃頓便飯作為感謝!”
在臨走時,許初煙主動開口索要著寧夜的手機號碼,表情很是自然,似乎真的是為了方便以後約飯,以表達今日他為自己解圍的感激。
寧夜自然也沒有矯情什麽,兩人互相交換了號碼。
因為時間已是晚上很晚,在和許初煙道別後,寧夜便和東方青月結伴回去了。
“寧夜,你看上去似乎有心事?”
回去的途中,東方青月見寧夜一路上神色恍惚,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什麽,就是聽青月你說了許初煙的身世經歷後,一時間有些比較奇怪的紛亂念頭罷了。”
聽到這個回答,東方青月也並未再說什麽了,只能沉默。
她很是清楚的知道,現在寧夜的心中正在想著誰。
因為家中長輩乃是世交,加上她和許初煙的年齡相仿,所以早在幼時,東方青月便曾與跟隨著父母來東方家做客的許初煙認識了,不過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身在劍峰跟隨著劍主修行的她,與許初煙之間聯系便斷了。
時隔多年再相見,也算是故人重逢了。
而在許初煙身上發生之時,曾震驚了整個道盟內,遭受仇家暗算被激發體內妖血的她,被盟內一位德高望重的太上長老付出極其沉重的代價救下,數年後那位原本應該還有至少數百年壽命的太上長老逝世,道盟內喪鍾長鳴。
雖然未曾親身經歷過那段光景,但是東方青月也曾聽聞了許多盟內關於此事的議論,大多數盟員都對於這件事抱有著惋惜態度,畢竟每一位太上長老都是道盟無比寶貴的基石人物,可是卻為了救一名女童就此隕落,實在讓人不勝唏噓。
盟內一部分曾受到過那名太上長老恩惠的修士,還有一些情緒偏激的成員,將那位太上長老逝世的怒火全都怪在了許初煙身上,認為她就是掃把星,她的命死了就死了,哪裡及得上太上長老的性命珍貴。
生命無分貴賤,這只是對於當事人而言如此,可在旁人眼中,卻並非如此。
可以想象,當時還年幼的許初煙身上,到底遭受了多少的非議和壓力。
因為體內妖血紊亂,盡管事後被鎮壓逆轉,但是許初煙的修行之路也徹底被阻斷,不過這對她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可以作為一名普通人安樂活著,總比進入道盟遭受隨處可見的指責和白眼好。
今夜重見這位兒時僅存不多的好友,回想起她的悲慘遭遇,東方青月也自然想起了另外一名有著類似悲慘遭遇的女子,江靜怡。
就和身側寧夜,現在心中所想的人一樣。
念及此事,東方青月內心不禁一陣酸楚,同時還有對那江靜怡的羨慕。
沒錯,就是羨慕!
就像是有句話所言,如果未曾見過太陽,那自然可以習慣黑暗。
如果東方青月此番離開劍峰下山歷練,未曾遇見寧夜未曾體會過男女之情的美好,那麽她自然可以淡然接受命運的安排,按照家族所期望的嫁入南宮世家,成為兩大世家聯姻的紐帶。
可是,這世間沒有如果。
雖然在外界看來,那江靜怡遭受了如此不幸之事,連性命都已經逝去,但是在東方青月看來,她至少在茫茫人海之中,遇到了一個她愛著對方也愛著她的人。
假若可以角色互換,東方青月寧願舍棄自身的一切成為她,哪怕只有短暫一天。
以前的她,不懂情愛之事,總以為很多事情只是單純的朋友情誼,也未曾想太多,或者說,也不敢去想太多。
可是,這些日子以來,接連發生了如此之多的事情,她也終於開始正視起自己內心下的真實。
東方青月內心深藏著一個從未和任何人說起過的秘密。
那是一場,反覆重溫的熟悉夢境……
夢中,自己坐在滿目紅妝的婚房之內,然後門外傳來腳步聲,推開婚房大門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將籠罩在自己頭頂的紅頭蓋掀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帶著溫暖笑容的熟悉面龐……
東方青月望向身側,腦中突然想起先前看過的一句話——
水中月是天上月,而眼前人……則是心上人啊。
“青月你這麽看著我幹嘛?”
寧夜抬起頭來,正巧撞上東方青月望來的很是無法形容的奇怪目光,以為她是在擔憂著自己的狀況,於是微微一笑寬慰道:“放心好了,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是那種一味沉溺在過去無法自拔的人,我會好好調整好自己的心態的,畢竟我還有不得不做的事情要去完成,可不能任性沉浸在過去的悲傷中。”
“沒……沒事。哦,嗯……好的,這樣就好。”
偷看被發現,東方青月一瞬間心神失守,就像是心底藏著的那個小秘密被發現般,變得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青月你沒事吧?還有最近總是見不到你的人,難道是遇到了什麽麻煩事了麽?如果真的遇到了麻煩,千萬不要藏著掖著,傾訴出來會好很多的,我們不是朋友麽,朋友之間就是要互相幫助啊!”
察覺到她有些不對勁的寧夜,也未曾多想,而是出言寬慰道,讓她假若遇到了什麽困難要告訴身為朋友的自己。
這一個多月來,寧夜確實發現了東方青月變得有些不對勁起來,以前的她可不是這樣的,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什麽事情都不藏在心底,盡管身為道盟的執劍長老,但卻單純得有點可愛。
可不知為何的,現在每天心事重重的模樣,並且經常不見人影。
難道是因為進入了青春叛逆期?畢竟從年齡上看去,現在的她正處在這個年紀。
“嗯,知道了。”
東方青月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多次午夜夢回時分,做起那個相同的夢境,在夢中見到那個相同的心上人之後,她也漸漸明確了自己的心意。
嗯,她對於寧夜,並不僅僅只是單純的朋友情誼,而是那種想要成為戀人的喜歡。
在明白了這一點之後,再想起自己如今的處境,她沉默了許久。
於是在爾後的日子裡,她便盡量減少著和寧夜的接觸見面,想要內心的這種情愫,隨著時間的消磨而慢慢淡去。
這世間,有很多人擁有著追求人生幸福的權利。
但是,身為東方世家中興希望,身負著與南宮世家婚約的她,卻沒有。
就像是要對得起身邊的每一名長輩每一個親人,就只能對不起自己。
“今夜月色好美。”
和寧夜一同走在歸家路上的她,望著頭頂的那輪皎潔皓月,如是輕聲道。
明明她可以禦劍飛行回去,但是今夜的她卻沒有如此做,而是選擇了漫步歸家,這算是她最後的一絲小任性小貪心了吧。
盡管知曉自己無法得到,甚至連追逐的權利都沒有,但還是貪心而固執地,貪戀著這種與喜歡之人在一起溫暖的幸福。
今夜月色確實好美。
美得讓人流連忘返。
也多希望,這條攜手同歸的路途,能夠沒有盡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