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的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路顓開門見山的對這位白冰人說道。

透冰勉強露出笑容說道:“左腿神經元部位還有百分之三十，沒有對接恢復，還要麻煩你一段時間。”

路顓點頭說道:“這當然沒問題。同為戰友。基本的扶持是應該的，而且現在危險度有所下降，對面已經45天沒有對我發動襲擊了。而且也沒有探查到他們大規模活動的痕跡。”

透冰身上插著的管道上，輸液流速微微出現了變化。這是情緒微微顫動的表現，但是在外貌並無法看出。依舊維持恆定的呼吸，恆定笑容。

透冰的隱藏很拙劣，任何五級靈能的人都能發現其微弱的變化。就如同小孩無法在大人面前隱藏謊言，人類面對了生命形態更進一步的同類，隱瞞謊言的能力是大幅度削弱。

而人類有時候為了相信謊言，會自己欺騙自己，來保護自己的。比如說現在，透冰自己真在不斷的自我闡述的:“我是白冰人。做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算不上背叛”透冰現在面對路顓時，她的內心反覆強調的這句話，大部分情緒是已經認為這句話是正確的。而這句話在對於一個有民族概念，並且願意為之犧牲的人也的確是正確的。

但是透冰思維是嚴重分歧。

比如說，二十一世紀，某些人在國外遭到了不公正時，自我開始強調自己是國人，自己被侮辱是自己所在的集群被侮辱。但是在國家提出約束的時候，卻又會帶著有自己站在外部集團“先進”視角的優越感，來俯視自己的集群。認為自己是自己集群中特殊的一群人。

這是思維中的矛盾，而這部分人處於思維自我保護，不會正視這個矛盾。為了自己能夠心安理得的，極大的滿足自己的趨利性，在兩個理念中靈活遊走，而不被自我邏輯譴責，他們會先欺騙自己思維，然後在面對別人。

而透冰現在就是這樣的心態。努力自我洗白自我背叛的情緒。

對本土背叛的理由是，騎士們主導的白冰文明對不起自己，自己沒必要為白冰星球遭到入侵去付出。

而對於索木多的兩面三刀也毫無愧疚。因為自己本來就不是索木多人。

至於透冰到底背叛了誰?路顓也不知道，因為路顓根本無法確定，她自己現在都分不清到底是白冰人還是索木多遠征軍的軍官。

她在戰爭開始的時候，就沒有決心效忠任何一方。她自己思維的兩個部分在相互背叛著。或許她誰也沒背叛，只是在效忠於自己生物上的利己思維。

(一個人不可能效忠所有概念，但是只要對一個集群概念全身心的效忠。那自己就不會如同孤兒一樣悲劇。路顓自己，抵達這個位面後，自始至終，覺得自己該效忠的目標只有一個。而對面對其他文明，主要目標是觀察，偶爾會在良心的趨勢下，在觀察完畢之後，留下一絲希望。)

###

站在維生艙變，路顓看著透冰，心裡出現了憐憫和歎息。所有的白冰平民或許都像透冰這樣。在獲取自由後，即刻進入了，無目標可去盡全力的狀態。

“自由”是所有白冰平民的目標，但是所有白冰人的追尋的自由都是自己個體的自由，而不是白冰人的整體自由而戰。

路顓坐到透冰面前，緩緩問道:“對於白冰星球，我查詢了你們的所有資料，查詢了所有發展歷史，科技情況，但是還有一點，我有一些不了解，能否給我一個解答。”

躺在維生艙的透冰，偏轉了頭，連帶著頭上周圍的機械設施一起偏轉，

透冰笑著說道:“當然，可以，如果我知道，絕對告訴你。”

路顓點頭說道:“我看過白冰的歷史，你們是在兩千年前和外來涅文明結合的。然後所有人民全面植入理智化芯片。然而據我所知，家庭這個人類情感維持的社會結構快速崩塌，那麽當時似乎並沒有出現可替代的家庭的社會結構。而你們歷史上卻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

透冰詫異的說道:“你說的是替代結構是?”

路顓笑了笑:“簡單的說，那就是白冰人在出生後，在沒有家庭這個小的單元時，那麽你們怎麽解決個體成長階段‘相親相愛’這個情緒的發展。或許是說，白冰人在那個時期後，就不在對身邊的人有過多情緒關注了?”

透冰說道:“我不懂你所說的，家庭結構被替代是什麽意思，但是，家庭在那個時期是消失了。社會成員在統一ai下一視同仁，不會有親疏。有什麽問題嗎?”

路顓點了點頭說道:“嗯，也許有問題，”路顓看著維生艙中的透冰說道:“家庭結構，有其誕生的理由。家庭這個概念，幾乎是所有智慧個體首次有了對另一個智慧不計成本付出的想法的起源。隨著人類開始成長，視角超出家庭後，在社會上交流，而“真誠”“關心他人”的概念是從幼年家庭養成，帶入社會的。對其它個體無私付出的的想法。而這種情感紐帶的誕生，是社會大規模合作的基礎。

家庭，社團，小集團，大集團。每個人不計自己得失，以他人為重的想法，都是從家庭這個最小的社會單位，開始養成的，而並非從最大的民族開始的。”

透冰說道:“家庭阻礙了社會的發展，家庭這個社會結構擴張，讓社會不公平。所以必須根除”

路顓說道:“你說的沒錯，至少在經濟上，在當時你們的社會階段，“家庭”或許已經成為了阻礙。但是一切需要兩面性看待，存在就有存在的意義，如果家庭毫無作用，那麽文明發展時，為什麽要誕生家庭這個東西“東西”，既然人類讓其誕生，就有原因。而消滅的時候家庭，原本的那些作用是否都被新的社會結構替代了呢?”

透冰說道:“家庭的作用在那個時期已經被取代了吧。”

(白冰星球，在那個時期，大量的人工智能擔任教師，擔任保姆。對白冰新生代一言一行進行約束，幾乎是在生產線模式量產人口。)

路顓頗有意味的說道:“真的取代了全部的作用呢?那麽，我切問你，你現在對另一個人，另一群人的愛，是否有達到誓死的地步呢?”路顓問出了誅心之問。也是打擊到了透冰心裡所謂‘白冰人’概念。在思考這個自己是白冰人，試圖洗清自己背叛負罪感的時候，是否有對這個“白冰人”概念有誓死程度的愛。

透冰無法做出回答。

而在無法回答的時候，她抬起了頭，露出奉承的笑容。似乎是對路顓這位外文明的人見解很是同意。很同意路顓對自己種族的針貶。然而她並不知道的反應是讓路顓失望的。路顓並沒有站在索木多人角度上去貶低白冰人的，建立優越感的興趣。路顓只是想要啟發眼前這位自認為自己是“白冰人”的靈能者，想要建立族群，必須做什麽?

很可惜，路顓是對牛談琴了。

路顓接下的話讓她笑容變得僵硬

路顓:“你和白冰的騎士們有消息連接吧。”

路顓對透冰笑了笑隨後:“這是你的選擇，我不會多嘴亂說的。當然接下來我也沒工夫管你們的事情了。等你身體好了，我就會離開。”

透冰將眼睛中的閃過的一絲一不做二不休的凶色，藏住，然後用怯弱的語氣說道:“大人，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但是我是忠誠。”

路顓笑了笑說道:“忠誠?對索木多忠誠，對嗎?其實這對我不重要。”

路顓揮了揮手，手掌上靈能釋放，透冰的傷勢在頃刻之間消失。

路顓對僵直白冰說道:“我的目的是觀察索木多的文明發展情況，而你方的文明發展也是我一個觀察目標。現在觀察已經完成。下個月後，我即將離去，在離去之前，你是我選定的知情人。

現在你在這個世界具有索木多和白冰的雙重屬性，兩個文明你最終會選哪一個，效忠，亦或是兩個都選擇，兩個都不選，這將由你來決定。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下未來的大勢，白冰星球的國王已經聯系其他星球騎士團，前來鎮壓這個星球。對於叛亂者，這位國王很生氣，宣稱要對反抗的賤民寸草不留，對了，你們的城市中央有絞肉機，這就不用我介紹了。至於你會不會豁免，這個我不清楚。

在未來這顆星球回反覆爭奪，很多人會死，當然也有很多強者會誕生，而你是否是其中的一位，我也不能保證。但是可以確定，強的一方會留下來。強的一方可以，無視弱者的咆哮。”

說完話，路顓揮了揮手，透冰折躍回去，回到病房中，路顓對著想要起身，卻一頭撞在了維生艙圓弧玻璃倉上。

在維生艙外，路顓對透冰露出微笑微微點頭，說道:“好好，養傷。”(做了一個拜拜的手勢)

####

路顓從白冰這裡離開後，騎著摩托車在公路上原路返回。

然而在公路上某路燈後面，出現了一個小盒子，上面紅綠的燈泡正在交替的閃爍。當路顓抵達該位置是，燈泡變成了紅色，隨後閃光淹沒了路顓的位置。

在四公裡外，白冰星球上突擊者小隊，帶上墨鏡看到了上百米的光球，照耀四方，然後黯淡，再然後上升、隆起，最後拔地而起成為成為蘑菇雲的樣子。這位帶頭大哥們我進了拳頭說道:“這回應該死了。”

此時在太空中

路顓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星球，路顓自我點頭說道:“掃尾結束，去新平絲那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