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臘二賜,歲末與歲首,相隔不足一月。時下四季分明。年十二月,為何偏偏集中在歲末歲首,置二賜。
別人不知,劉備卻深有體會。
後世常有人領完“年終獎”,便辭職。然若歲首還能再領一筆“年初獎”。且問年後,來是不來?
除此之外。五日工作製,病假、婚假、喪假、節假、年假,諸如此類。不得不說,時人的某些制度,似比二千年後還要人性。
薊國官民魚水,一視同仁。不僅官吏享有諸多法定假期。便是客庸百工,皆享有“國假”。若國假期間有償勞動,雇主需付雙倍庸金。無論官方還是民間,所有薪金發放,皆出貲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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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雇主與傭工之間,關系更加平等。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叨(tāo)食漢祿,不思報國與禽獸何異。
如前所說。時下,領食誰人之俸,尤為重要。從貲庫領俸,自是取食於薊王。
義理上的平權,對時下漢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初時。劉備亦未發覺。然隨封國不斷擴大,官吏、百工、南蠻、東胡、羌戶……治下民眾日益眾多。貲庫的無上威能,開始集中爆發。
貲庫令更是與上計令、國醫令、將作令、太倉令、大廄令、家馬令、都船令、都水令,同被薊王提升為比二千石高俸,且多兼領薊王宮職,舍人、洗馬、門大夫,不一而足。得享“雙食君俸”。並稱“薊國九令”。
其後不久,薊國“九令五尹”,遂為天下所知。
五尹,乃指薊國東、西、南、北,四尹,再加薊都尹。皆為秩二千石官,兼領薊王宮職。亦“雙食君俸”。
薊國雙食俸,對天下士人的殺傷力,實在是太過巨大。
薊王起於微末。大家與自家,等量齊同。所謂能者多勞,多勞多得。國醫令華佗,不僅需時常入王宮治病,坐館問診萬民,且還開館收徒授業。與隻服務於王宮及高管的六百石太醫令,只看工作量,便不可同日而語。
其他幾位令君,亦是一樣。太倉令劉文、貲庫令劉修、上計令陳奔(逸)、大廄令張和(張世平)、家馬令蘇雙、都船令李永、都水令鍾演,皆任重道遠,位高權重。當食高俸。
大震關首,雲霞殿。
四月初夏,薊王首開府議。於身後置垂簾。慧妃並鍾璦、當昔、當素“一妃三夫人”,簾後就坐,聆聽府事。
薊王之意,不言而喻。先參政再議政。以求待東歸時,四婦能與幕府群臣商議決策。
“西部都尉宋建上書,麾下三千人馬已募滿。兵甲齊備,可堪一用。”左丞荀攸言道。
“甚好。”劉備輕輕點頭。
長史蓋勳起身奏報:“護羌校尉已領兵駐守歸義城。監護雜羌牢營。”
“護羌校尉熟知羌人習俗秉性,此去當不負眾望。”劉備又道。
右從事中郎傅燮又道:“隴西南部都尉人選,一直懸而未決。隴西太守李參上書求問。主公可有合適之選。”
隴西南部都尉,領護洮水流域羌人。如今隴西亦牢營遍地。為防設在洮水河谷兩岸的牢營,羌人暴亂,隴西太守李參已多次上書,求設南部都尉。
劉備問道:“前任南部都尉是何人。”
“老都尉姓薑,乃漢陽上人氏。因傷致仕,隱居艾亭。平日教書授徒,傳授行軍布陣,弓馬武藝。臨近郡縣多遣宗人前來學藝。在西州頗有聲譽。”左丞荀攸答道。
“今(漢)之漢陽,便是前(漢)之天水。
”聽聞老都尉姓薑,劉備心中一動,遂看向門下督鄭泰:“公業。”“臣在。”
“替孤走一趟艾亭。問候薑老都尉是其一,招募館中良才是其二。”
“喏。”鄭泰這便領命。
“至於隴西南部都尉。”劉備已想起一人:“除居延屬國都尉馬翼任之。”
右從事中郎傅燮再問:“居延屬國都尉,又當授予何人。”
劉備言道:“除中軍假司馬張遼,為新任居延屬國都尉。領本部兵馬,守護肩水金關,居延外道。”
“喏。”
待傅燮歸位,左從事中郎毛d起身問道:“武庫令一職,懸而未決。請主公明示。”
劉備問計群臣:“諸位可有良才舉薦?”
貲庫令司馬芝,起身奏報:“臣,舉薦一人。”
“何人?”劉備笑問。
“門下督之胞弟,鄭渾。”
“原是‘門下小子’。”劉備記得此人,這便轉問鄭泰:“公業,以為如何?”
“臣弟年幼,尚不及十五。如何能出仕長吏。”鄭泰再拜。
司馬芝卻進言道:“薊國少年長吏何其多也。十五而仕,二千及冠,必為世人稱道。”
劉備欣然點頭:“子華言之有理。如此,可令鄭渾暫領武庫令。”
說完又問道:“可有表字?”
“還未曾取字。”鄭泰再答。
劉備靈光一現:“如此,便取‘文公’如何?”
“謝主公賜字。”鄭泰肅容再拜。
“西海郡守,諸位可有合適之人舉薦。”此也是劉備心中所憂。
左丞荀攸言道:“西海初創,雜羌新降。百廢待興。郡守人選,當老成持重,素有威望。”
見眾人無語,前軍校尉,二弟關羽這便起身:“臣弟,想舉薦一人。”
“雲長且說來。”劉備喜道。
“乃臣弟麾下軍候,姓郝名昭,字伯道,太原人氏。為人雄壯,少年從軍,屢立戰功。或可一用。”
“太原郝昭。”劉備焉能不知:“便依雲長之意,暫領西海太守。”
“喏。”
如此,隴右人事,皆各就各位。各級官吏,各司其職,各盡其責。只需政通人和,當後顧無憂。
其中青史留名,被劉備熟知者,當是郝昭。阻諸葛丞相於砦下之人,必有真才實學。今世亦與孤,化乾戈為玉帛。當長舒一口濁氣。
皆大歡喜。
洛陽,西邸精舍。
聽完執金吾所言。簾後王美人,略作停頓,這才言道:“如此說來。兄長此去,非但未曾將寶鈔歸還,反又新得一枚。”
“然也。”王斌苦笑:“賈丞,執意如此。臣百般推脫,終是功虧一簣。”
王美人噗嗤一笑:“兄長乃謙謙君子,自比不上賈詡心思深沉……罷了。右丞此次,又求何事?”
“乃求陛下賜婚。”王斌答道。
王美人心中一動:“賜婚何人?”
“乃故國竇氏之女,名瓊英。”王斌不明所以,脫口而出。
王美人眸生異彩:“右丞好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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