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收回身體，看著我笑:“那你怎麽還不睡?”

　我深深呼吸了一下，單手支臉:“可能太興奮了，第一次到藍盾城……又見到了赫雷……”

　哈瑞立刻轉開臉，單手支臉，面朝黑暗。

　我看向窗外的月光:“還看到了蜂巢……”

　“我就知道。”哈瑞在我身旁忽然受不了地說，雖然聽起來像是受不了我們女生對男妓很感興趣，可語氣裡卻帶出一絲輕快，似是我這個原因讓他有點高興。

　我因為蜂巢而睡不著他高興什麽?之前提到赫雷他反而轉開臉，全身的不滿。

　我轉回臉看他，他正在翻白眼:“你們就是對蜂巢感興趣，我可警告你！”他認真地嚴厲地看我，“那地方又髒又亂，不準去！”

　“我是在想你們以前去過沒！”我是個女生怎麽會去那裡！

　“我們當然沒去過！”哈瑞大聲地，正色地說。

　忽的，他捂住嘴，看看裡屋的方向，趕緊壓低聲音:“你別亂想，那裡的男孩不乾淨，你也用，他也用，聽說很多還有病的。”哈瑞目露嫌惡，看他的表情，是真沒去過。

　“不是有這個?”我伸長手臂，從櫃台下挖下一個套套。

　哈瑞的臉卻是一下子紅了！

　雖然月光很昏暗，可是還是將他那張通紅的臉照得清晰。

　他一把奪過我手裡的套套，鬱悶看我:“你一個女孩子，怎麽說起這些事一點都不臉紅，不準拿這個東西！難不難為情！”他把套套塞到背後，“這東西現在難找，所以也很貴，蜂巢裡的男孩有時很久隻用一個。”

　“隻用一個?！怎麽用?！”我吃驚無比地看他。

　他的臉更紅了:“用完……洗洗唄……”

　我呆呆看他，原來是這樣用的！

　他尷尬地，臉紅地摸摸臉，煩躁地看我兩眼，爬梳了一下棕紅的卷發，指向我:“你聽好了！別老想著那裡，那裡的男孩再漂亮能有萊修斯漂亮?你喜歡漂亮的，多看看萊修斯不就得了，如果不夠，可以多看看我啊~~”他壞壞地揚起嘴角，指向自己的臉。

　我無語地看他，白他一眼，單手支臉:“什麽髒不髒的，你不覺得那些男孩兒很可憐嗎?”

　哈瑞慢慢收起了笑容，也是單手支臉看著前方，月光消失了片刻，再次出現，似是被青雲藏起了一會兒。

　哈瑞沉默地看著黑暗，我看向他:“你怎麽忽然不說話了?是不是也覺得他們很可憐?”

　“蜂巢的男孩兒分兩種……”他淡淡地說了起來，“一種自小從這兒長起來的，他們從小被藍盾城的女王洗了腦……”哈瑞向我指指腦袋，聳聳肩，“所以，他們覺得用身體換麵包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很多男/妓並沒有羞恥心，還以誰接客多為榮，並沉迷在上，床這件事裡……”

　“你怎麽知道那麽清楚?”我眯起眼睛，“你果然去過！”

　他鬱悶地伸手又在我腦門上一彈:“因為我有個朋友在那裡。”

　“什麽?！”哈瑞有個牛郎朋友！

　我睜圓了眼睛，可是，他的目光裡卻充滿了歎息:“蜂巢裡另一種是寄居蜂，像我朋友那種。每年春天，他會來這裡，用自己的身體賺取足夠的物資，帶回家鄉，養活他家裡人……”哈瑞垂下了臉，輕歎，“我們是在一次交換物資時認識的，很乾淨的一個男生，我當時怎麽也想不到他會做那種，去那種地方的人有時很變態，會把他打得遍體鱗傷，可是，為了他家鄉的人，他全忍了，他告訴我，他希望能換回種子，這樣他就不用再來做了……”

　“那他換到了嗎?”我看向他。

　哈瑞點點頭，仰起臉，臉上是明媚的笑容:“有。”他轉臉笑看我，臉上是一分自得，“我把我們黑麥的種子給他了，那之後，我再沒見過他。”他自得的笑容格外燦爛，讓我看著也暖暖的。

　“哎！可惜你幫不了所有人……”哈瑞歎息一聲往後靠在櫃台上，微微揚臉，面露濃濃的無奈與惆悵。

　我側身靠在櫃台上，在昏暗中靜靜看著他，心裡也充滿了對蜂巢男孩的感傷，那座美麗城堡裡的男孩兒們，他們有各自的原因，他們有各自的目的。

　他們或是沉迷，或是被迫，或是喜歡，或是厭惡，在那座蜂巢裡，有太多太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很多地方因為沒有健康的土地，所以種不出東西。做這事的男孩大多是低級能力者，他們長得好看，但能力很差，比如什麽變聲的能力，比如那種什麽指甲變色的能力…………”哈瑞繼續淡淡地說著，同樣身為男孩的他，一定對蜂巢男孩們有更多的感觸，“還有的是覺得做這件事比較不辛苦……”

　比較不辛苦?是啊，躺著掙錢，是不辛苦:“可是，不是會挨打嗎?”我疑惑地問。

　“有的不會。”哈瑞也微微側身，靠在櫃台上看著我的眼睛輕聲說，“有些比較好的是受到蜂巢女王保護的， 比如蜂巢裡最漂亮的男孩，叫什麽粉紅寶貝的，據說摸一下就很貴了，粉紅寶貝是女王最寵愛的男孩，他據說是不陪睡的，好像是吧……”哈瑞也有點不確定。

　哈瑞輕輕的，帶一絲沙的話音讓我有些昏昏欲睡，我慢慢閉上了眼睛:“對他們來說，幸福到底是什麽……”

　“幸福?就是能吃飽，能穿暖。現在，你明白能被我救是一件多幸運的事了吧……”哈瑞又有些得意。

　“恩……”我也這麽覺得。

　“還嫌我們黑麵包難吃，很多地方都吃不飽穿不暖，就像我朋友那裡……”他又感歎起來，“他本來也快餓死了，可是，銀月城的人找到了他們，還給了他們一艘飛船，告訴他們有藍盾城這個地方，於是，他帶上全城最好的東西來了藍盾城，結果發現他們全城最好的東西不過是一些破銅爛鐵，然後，他發現了蜂巢，因為，他帶著全城人的寄托……”

　哈瑞的話音漸漸變得模糊，當一個人帶著全城的寄托和期望來到藍盾城結果面臨絕望時，蜂巢……算不算……是給了他……一個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