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梁山軍,這幾日陸謙大軍隻對五裡口圍而不攻,便是連叫陣都無有,倒叫裡頭的獨龍崗人馬有了喘息之機。{ щww{suimеng][lā}然偌大的戰局,入局的人馬可不僅僅是清河與陽谷,遠在州府的張叔夜,也眼珠子眨也不眨的看著西北方戰局的發展。
他的身邊這時多出了一員驍將,不是旁人,正是那出身彰德府的東昌府兵馬都監張清。
這一張清與那菜園子張青看似名兒同,實際上有天壤之別。
休說那人品,隻說是長相,一個是種菜的枯樹皮,另一個就是那能靠臉吃飯的小鮮肉。年紀不大,卻已然做到了一府兵馬都監的張清,頭巾掩映茜紅纓,狼腰猿臂體彪形。這時一襲錦衣繡襖,袍中微露透深青,映襯的身姿挺拔,風流英武。
張清與張叔夜都姓一個張字,可兩人卻絕不是同宗親族。那張叔夜祖籍在開封府,祖父那一輩才遷居到荊湖東路的信州(今上饒)軍。而張清卻是豫西南的彰德府人【安陽】。作為彰德府人,張清年紀不大就能做到一府兵馬都監,那顯然也不是無根腳的。張清的根腳不是旁的,正是那父子宰相,貴重天下的韓家。
那相州韓家,先是出了個名滿天下的韓琦,接著韓琦長子韓忠彥也執宰天下。正史上,南宋理宗寶慶二年理定的昭勳閣二十四功臣,這可是唯一的一對父子啊。
自韓琦貴重,這彰德府的官員到任的第一件事便是到韓家拜見掌事的,不被韓家人認可,那就是有天大的背景也坐不穩彰德府的官位。【話說正史上的彰德府是金朝時候欽定的,之前是相州】不單單是文官,武官也是一樣。這整個彰德的文武,盡出自韓氏一門。
畢竟是水滸麽,背景與正史還有些出入,現在這累世書香門第的韓氏,韓忠彥便有了個侄子叫韓存保,是那雲中雁門節度使,使一枝方天畫戟,武功蓋世,征討梁山時與梁山大將呼延灼大戰近一百回合不分勝負。..
張清一表人才,技藝不凡,甚得韓存保的喜愛,是以年紀輕輕——還未成家立業,就是東昌府的兵馬都監了。
這韓忠彥在後世的評價褒貶不一,但可以肯定的是,韓家與蔡京一黨頗有宿仇。張叔夜在濟州赴任,本身實力欠缺中,腦筋便動到了東昌府駐軍身上。因為張家與蔡京也不對付,韓存保得了張叔夜的書信後也自允了。且那高俅早就行牌給濟州周邊府縣,叫他們並力剿捕。如此張清將兵來助張叔夜,也不違背上命。
張叔夜隻歎自己手眼不夠通天,否則趁得陸謙離山,一同來蕩滅梁山的就不止是張清這一路人馬了,還當有東部的兗州和東北的東平府。甚至還有西面的濮州。
只是他要真有這般的本事,就不會先著獨龍崗的人馬來撩撥梁山了,那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揮師進剿,行堂堂正正之兵,徑直碾壓了草寇。
張清此次隻帶了千人禁軍,具是他手下的精銳。左右兩員副將,花項虎龔旺、中箭虎丁得孫,也盡數在那軍中。如此加之張叔夜辛苦練出的民勇,共計兩千人。
張叔夜已經行文鄆城,叫鄆城知縣發力進剿梁山,卻是隻做虛張聲勢,好吸引去梁山剩余人馬的注意力,他好趁機在州府發大船,裝載軍士,直接渡水去攻梁山。
梁山泊是方圓八百裡,可不是正正規規的圓,作為一個長條裝下半段向西南傾斜的湖泊,那從正南到正北也就二百裡左右。張叔夜這段日子已經有各種借口在州府便羈絆了不少船舶。足夠裝載兩千士卒偷襲梁山泊。
此戰一舉蕩平梁山的可能不大。張叔夜是一員能臣,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剛入主濟州時候就著手打探梁山泊虛實,後者的力量膨脹之快之猛,叫張叔夜駭然。
但即便如此,張叔夜也著手準備了這場戰事,因為他要壓下梁山泊的風頭。要讓府內各縣官民重新鼓舞起鬥志。
“咕咕咕……”
書房窗欞外傳來了鴿子的聲音,張叔夜眉頭挑起,張伯奮快步去到窗前,片刻後就聽他驚喜叫道:“父親,喜事也。獨龍崗鄉勇不日即將進至清河縣城,賊寇陸謙再從梁山抽調賊匪趕去增援。計不下千人。”
張清臉上也露出喜色,向張叔夜保全賀道:“相公妙算,此遭必能大挫賊寇威風。”
一時間書房之中盡洋溢著愉悅氣氛,也就是那清河縣衙中的氣氛不甚美妙。
這張叔夜收到了飛鴿傳書,那清河知縣也收到了消息。現如今武松已然是知縣心腹,依為長城的乾將,知縣收到飛鴿傳書,略微沉吟,便著人喚來武松。
武松聽了消息後心中驚奇萬分。怪也。他早就著人盯著縣衙,盯著知縣的舉動,這分明是無人前來稟報,怎的這知縣相公就拿到了消息?且話語中如此肯定確切?
梁山泊前後兩批人馬趕到,總兵力增長了不下千人。
武松暗記在心中,面上說道:“武二就是一粗人,得相公提拔,才有今日作為。如此大事上,只聽相公的吩咐就是,無甚計較。”
“隻……,我縣與那梁山在暗中自有默契,我等靜觀其變就是。便是那梁山再增兵兩千,於我縣又有何乾?”
知縣張口就把張叔夜的一番謀劃道來, 聽得武松臉色大變,不想那張府尊竟有如此智謀。
那知縣看在眼中,卻不懷疑,因為他的臉色也是難堪。卻是以為武松與他想到一塊去了,擔憂那梁山人馬聞之老巢吃了大虧,便扯下那偽善的面容,在清河縣大肆燒殺搶掠來。他這知縣也便坐到頭了。
“相公,這可如何是好?”武松也便順水推舟,隨著知縣的話說道:“小人手下弟兄,一應吃食兵械皆是縣裡供應,自當盡心竭力,護衛鄉梓。只是恐人少力怯,攔不住那賊寇作惡。到時折損了小人的性命事兒小,若是壞了相公……,便是事大。”
武松本不是這般口是心非的人,可在這衙門裡廝混了一陣兒,就也能說出這種昧心話了。
“本官也是為難。思來複去,想不出兩全之策啊……”知縣老爺一臉的憂愁,似乎真是在為治下生民擔憂。可武松心中卻只是冷笑,眼前的這蠢官在任已經兩年有余,何曾真心為民過一日?
縱然自己是為此人提拔的,武松也要罵他一聲“國賊祿鬼”,這四字說的便是這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