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林娘子也知道了事因,花容失色,她一個弱女子,這個時候隻能看著丈夫。
“阿嫂休慌,此事隻是那高衙內之意。”
高坎雖然能打著高俅的名頭為非作歹,但他畢竟不是高俅。別的不說,那黨家兄弟,他就一個也差撥不動。他能夠使喚的,除了富安,也就是陸謙這種趨炎附勢的小人了。
畢竟高俅的發達也是近兩三年的事兒。之前他就是一個陪趙佶玩樂的侍從。有一天趙佶召來高俅說,“朕欲要抬舉你,……”在皇上授意下,樞密院先是把高俅在西軍裡掛了一個名字,然後西軍擴邊有功,半年工夫,高俅的官職不斷上升,一直做到殿帥府太尉。殿帥府太尉,掌握京城八十萬禁軍,可是位高權重的要職。但也並不是說高俅坐上這個位置之後,殿帥府的人就都跟他一心。至於高衙內就更不用說了。
他在東京城裡為非作歹,手下的狗腿子盡是地痞流氓而已。
好聲勸林娘子安心,陸謙看著一臉憋憤的林衝,說道:“哥哥,這事必要有個了斷,不然以高坎之心性,後患無窮。”這家夥可是花花太歲,不愛娼女,就好一口婦人。他既然敢讓陸謙來賺林衝,那就說明林衝的地位在高坎心裡已經沒什麽威懾力了。
“小弟我準備這般做……”
陸謙低聲在林衝耳邊附道,林衝嚇了一跳,看著陸謙,眼眶都紅了。這是真兄弟啊!
“兄弟萬萬不可。”林衝堅決不答應。這算什麽?他要是答應了,他林衝還是人嗎?
“哥哥勿勸。非如此,不足以消後患,更不能泄恨。”陸謙臉上滿滿的都是狠辣和決然,雖然他才剛剛穿越,但有陸謙記憶在,陸謙乾過的事情他與有什麽兩樣?
這陸謙在之前的三十年裡也不是光明正大的好鳥,隻不過做人還有一些底線,有一些原則,不然林衝也不會與他相交這般好。
而在北宋末年這個世道上,做人能留一些底線,這就難能可貴了。隻是這樣的性格也限制了陸謙的前途,當今的北宋官場上是一片汙濁,挑挑揀揀也尋不到幾個好官。之前的陸謙品質上的那些閃光點,恰恰是阻他上進的絆腳之石。
他就算是如那青面獸楊志,不惜投身奸臣之下去押送花石綱,為梁中書押運生辰綱,但注定性格上仍有底線的他不會成為奸臣賊官倚重的心腹,充其量隻是一粒可悲的棋子,等待他的命運隻是一點一點被榨淨全部價值,然後一腳踢走。
所以,原主陸謙變了。
而現在陸謙又變了。但那過去的醃H事一點一滴的全都在他腦中,就都成為了新陸謙‘成長’的資糧。至少現在他說起殺人來,輕松的就仿佛殺一隻雞。
“天下那麽大,何處不是家?小弟出了東京城,任他高俅手掌殿帥府,又能咬我一根毛去?說實話,這鳥官小弟早就不想做了,黑了心腸,汙了心肝。”
“隻是哥哥卻是讓人擔心。那殿帥府裡有幾人不知,哥哥待我親如兄弟,這事兒怕最終還是會連累了哥哥。”
陸謙現在殺高衙內的一個很說得過去的原因就是林衝待他如親兄弟,那林娘子就是他親嫂嫂。嫂嫂被人調戲,不殺如何解恨?想望著綠林江湖的陸謙絕不甘當一個打手的,他還需攪動天下風雲,這名頭可不能弱了。
眼下這就是個機會,今後傳播開來了,江湖上誰不稱他一個義薄雲天?
“兄弟說的哪裡話。連累也是我這做哥哥的連累了你。
”林衝滿臉的複雜神色,憤怒、惆悵、黯然都攪在一起,最後化作了一聲歎息,“兄弟,我看還是作罷。明日哥哥就辭了官,帶著你嫂嫂回原籍……”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林衝這樣的想法。 “林衝還是林衝。”陸謙看著眼前的漢子,雖然長得豹頭環眼,燕頷虎須,但他真不是張翼德。對比演義裡性烈如火的張三爺,林衝更像趙雲、張遼。他算得到,熬得住,把得牢,做得徹。
林衝他熬得住!但陸謙不願熬啊。
“哥哥這般想就錯了。隻要是還在這大宋的天下,哥哥去到哪兒能躲得過高家的權威?”
官場歷來是一個大魚吃小魚的世界,強項令自古才有幾個?反正北宋是極少的。林衝除非是出了大宋地界,或是落草為寇,不然,高衙內一聲話發下去,有的是人甘做走狗擺弄他。
官場上多少人搜刮了民脂民膏,捧到高俅面前,都恐那高俅都懶得張嘴呢。這汙黑世道就是如此。
陸謙在林家盤恆了兩三刻鍾,就聽到林家突然響起了林衝的破口大罵聲,接著是桌椅橫飛中,一臉青腫的陸謙被林衝打出了府來。
“滾,你我今後再非兄弟。再讓我看見你,非打斷你狗腿不可。”
林衝的演技能打100分。
陸謙手捂著腫的好高的臉,腿腳似乎也有些不便。在林家外一直等著的高衙內幫閑,看林衝關上了門口,連忙上前攙扶陸謙。
“哎呦誒,陸虞侯,這是怎麽了?”
陸謙也不答話,悶頭就往自家走,那幫閑回頭看著林家,心裡知道陸謙是把差事辦砸了。想象一下高坎可能知道後的暴怒,禁不住頭疼。但看著現如今的陸謙,更是為他感覺著疼。
卻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跟高府就差著一條巷子的陸謙家門內,高坎現在就在陸謙家樓上,看門的是高坎的幫閑。看到陸謙模樣,就引著陸謙上樓,邊走嘴裡還邊念叨著不好聽的話。卻不知道就這幾步遠的距離,那跟著陸謙一起去林衝家的幫閑,剛才還生龍活虎的人,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陸謙看著前面帶路,還根本不知道身後已經發生了凶殺案的幫閑,手掌一翻,一把解腕刀已經拿在了手中。這是他在出門前就準備好的。
高坎這時候正在陸謙家二樓想著美事兒,身邊隻有一條好狗,名富安者也。
聽見樓梯響也不以為然,現在還不到做運動的時候。
陸謙把手上的屍體往樓梯扶手上一搭,上前兩步,一把捂住前頭幫閑的碎嘴,刀子徑直從腰肌上斜插向上,再狠狠的一攪。鮮血立刻染濕了陸謙整個前襟。
卻是這幫閑嘴碎,讓他生厭。
陸謙真是變了。
把鮮血在自己臉上抹了一下,藏起解腕刀,丟下屍體就撲將上樓。
富安和高坎一看陸謙臉面浮腫,還滿身是血的慘樣兒,都是一愣。
“這是林衝打的?”富安更是做驚怒的叫道。然後就感覺自己脖子上一涼,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到死他也想不到他看準的另一條‘好狗’,陸謙竟然變成打狗的好漢了。
富安死了,高坎可還活著。看著刀尖上滴下的血珠子,高坎腿一軟,整個人歸到在了地上。
“陸,陸謙,別殺我,別殺我。”
“你饒我一命,饒我一命。別殺我,我給你錢,我讓我爹給你升官……”
話還沒說完,就被陸謙一腳踩到地面上,“你這鳥廝,本是雜碎一樣的醃H東西,仗著自己乾老子官大,這幾年在東京為非作歹,禍害了多少良家婦孺?現在更禍禍到了林娘子頭上,某現在殺你,替天行道。”
高坎一臉煞白,顫抖著一身肥肉還想要求饒,陸謙已經懶得再聽他廢話。 “噗嗤――”白刀入肚,正在心髒位置,高坎連叫都叫不出來了,這個東京城裡惡貫滿盈的花花太歲就這樣死在了陸謙的二樓上。
“噗通……”陸謙家裡的使女整個人嚇昏了過去,如栽倒的朽木一樣倒下地。
陸謙懶得管這丫頭是真的昏了,還是假昏了。扯起床簾,撕扯幾條開來,把丫頭一綁,扔到了床上。然後用手沾著高坎的血,在牆壁上留下了六個大大的血字――殺人者,陸謙也。
卻是他突然間想起了武松血濺鴛鴦樓的橋段。那是多麽的快意、豪爽,現下正好學學。而且日後混在江湖中,名氣第一位,他現在就要未雨綢繆啊。
之後提起事前收拾好的包裹,取了牆上掛著的氈帽樸刀,再把短刀拿上,就下樓去。
灶房裡燒的有熱水,老漢正在裡頭忙碌著。聽到陸謙聲音才抬起頭來,然後整個人也跪下來。
“某不殺你。你父女隨我多年,盡職盡責,無有背主,我殺你作甚?”
陸謙來這兒是取水洗澡的,他不能穿著一身血衣出東京啊。
“小環被我捆在了樓上,我殺了高坎這廝,東京城內是呆不下去了。咱們緣分也是到了頭了。我帶走了家中的銀子,剩下的還有些許銅錢、布帛就歸你父女了,高坎、富安身上的銀子、飾品你要是敢要,也可自行去取。現在我把你綁上,這裡有一蠟燭,這蠟燭燃到底下這位置的時候會燒斷這根繩子,刀子會掉下來,你到時候自行割開繩子,再去二樓救你閨女。然後你是帶著女兒跑出東京,還是去高府上報案,我都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