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人沒有創造奇跡,心慌意亂的他們之所以“迅猛”的還擊,只能算是為了開“炮”而開“炮”。根本沒有擊沉、創傷敵船的念頭。而南洋水師的炮火每次轟鳴,卻都在瞄了再瞄的之後。
炮彈頻頻落空,但總有打中的不是?
誰家過年還不吃一頓餃子?
一發鏈彈便打中了小型三角帆船的主帆。只是在帆面扯開了一個大口子,而不是把桅杆都給打斷了。燒得炙紅的鏈彈在雪白的帆布上撕開了一個窗口大小的洞,還引燃一點火苗,可在海風的吹刮下,火苗還沒有燃成熊熊大火,就被迅速熄滅了。
這對三角帆船的創傷並不大,只是稍微的影響一些速度。可是有一就有二。
很快,一發五斤重的鐵彈就擊中了天方人三角帆船的側舷。立刻,一個不大不小的破洞就在船舷上破開,劉安舉著千裡鏡,遠遠的都能看到那艘三角帆船上天方人正一片的慌亂。
這場戰鬥是毫無一絲懸念的。南洋水師要生俘這兩艘天方人商船,結果就是俘虜了這兩艘三角帆船。風帆都給打爛了,桅杆也給鏈彈扯斷了,天方人不想死的話只能投降。
南洋水師船隊的戰鬥力比他們高出的太多太多了。
而通過審問戰俘,船隊也總算知道這兩艘天方商船為何來麻逸國了。竟然是在做好事——急麻逸人之所需的。
齊軍水師力量大規模的進入南洋,沿途在奪取島嶼修建港口的同時,麻逸地區則就是他們的重點經營之地。誰叫這片地方有著那麽大的空白呢,且土地肥沃,不同於婆羅洲。後者必然會從中國人身上感受到巨大的壓力,如此豈不是正需要刀劍兵器?
這兩艘天方商船此來就是做這種生意的。甚至他們所售賣的兵甲器具,都是來自三佛齊國。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三佛齊國自然樂意給中國人製造更多的麻煩。若是麻逸人能抵擋的住中國人的進攻,給中國人一定的創傷和麻煩,便是再送給他們十船兵甲又有何妨?
自從去歲那該死的克塔納伽拉聯合海商上書中國朝廷,中國人的觸角便以護航為借口,直伸到了南洋腹地。他們在曾母大島建立港口和據點,駐扎水師船隊,就好比一支長矛直戳到了三佛齊人的眼皮底下,叫三佛齊國的權貴們如坐針氈。
雖然那曾母大島早就已被土著和天方人視為中國與外國的海域分界,凡從外國來的船隻,過了曾母大島,即進入中國之境。
可那地方距離舊港也太近了。自叫三佛齊國的高層們坐臥難安。
故而,一名看準了時機的天方人趁機遊說三佛齊國高層,輕易的就用一個低廉的價格便拿到了大批的兵甲器物。
這個叫做蘇哈爾·塞利姆的天方商人並不覺得自己這麽做有甚不對,他是在實現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而這一趟他也確實賺取到了很大一筆財富,置於風險,只要他帶著自己的船隻駛入新福港,那一切就都不是問題。至於船上的水手們是否會出賣他,蘇哈爾自然早有準備。
可偏偏問題就出在了從麻逸前往新福港的路上,蘇哈爾見鬼了一樣看著出現在他視野裡的中國船隊。看來今天真神的榮光並沒有撫照他,相反是易卜劣斯的誘惑叫他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這支船隊的主將不是別人,正是張榮。作為很早時候就入夥梁山的老人,作為南洋水師阮氏兄弟之下有數的大將,張榮現下功成名就,已經走到了他當初想破腦殼也不敢去想的地位。
但張榮一些老習性卻沒改變。看到好逸惡勞,卻偏偏再懶的懶蛋也不用為吃的穿的發愁的南洋土著,在內心裡遭受一萬噸打擊的同時,也對南洋土著產生了無窮的恨意。
當初他在梁山泊打漁,日子過的較之阮氏兄弟還艱難。阮小二兄弟好歹也在水泊裡做過私商勾當,張榮卻只是打漁為生。那時候的他做夢都想有一片屬於自己的田地。
這是他對南洋土著產生恨意的根本。這些混蛋又蠢又懶,但就是命好。南洋這地方再是多毒蟲,可氣候著實叫人歡喜,終年無有嚴寒,又食物豐富,果樹成林……
與中原相比,這才是真正的天堂福地。
張榮有時候就在想,要是當年大藝術家組織百姓遷移南洋來,許是老趙家的江山就不會丟了。老趙家的兵是慫了些,卻不至於連這些不開化的土著都乾不過。
中原之地,再是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有了這麻逸,老趙家都不用發愁。就在這南福島的中部和東南部,大塊的平原叫人看了就垂涎欲滴。那能養活多少人啊。對之張榮就隻想到了天府之國。
可是在這裡你卻很難看到一望無際的水稻農田。大片的平野上都生長著一片片的椰子林,還有香蕉、芒果、菠蘿、甘蔗等等。
南洋水師中,他是堅定的對猴強硬派,主張鎮壓土著,清空地方,而後大批量的南遷中原百姓。
但他從來沒有想過土著人的反抗所帶來的威脅。
這就像老虎從來不考慮一隻兔子對它的威脅一樣,非是從蘇哈爾嘴裡聽到消息,張榮都忘記了麻逸國可能出現的反抗對他的威脅。
當然,他現在更憤怒的是蘇哈爾,這廝……端的膽大包天。
“將軍何須氣怒?這等便是商賈。”身邊的副官勸張榮息怒。現在陸齊一朝,文官有秘書,副官有副官,後者可不等於武將的副手。
張榮也是一笑,自己氣個甚?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不是更該讚歎這蘇哈爾生有一雙善於發現商機的眼鏡麽?
“小人願為天兵帶路,小人願意贖罪,只求將軍能饒了小人這條賤名。”無論是在舊港還是在天方都甚有體面的蘇哈爾,現如今跪在張榮的腳下痛哭流涕,毫無一點人的尊嚴。把自己罵做賤命一條不說,還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有關麻逸和三佛齊的軍事情報一點不剩的全說了出來。張榮且還沒叫人刑訊逼供。
“兩千土著?”張榮噗嗤一笑,這些不開化的野人,就以為拿著了武器就是軍人了麽?他想了想自己手中的兵力,五艘戰船+六艘運輸船+一個陸戰營,足以把麻逸生吞活咽了。
他現在已經想去狠狠地蹂躪麻逸人了。
麻逸國所在的民都洛島實則並不很大,一萬平方公裡都沒有。北部是熔岩組成的起伏高原,南部為低丘陵,東、西沿岸是斷續的海岸平原,麻逸人就多集中在這些斷斷續續的海岸平原上。其中又以東南部人口最多。
後者根本沒有應對準備,完全沒想到自己前腳剛接收了一批武器,南洋水師後腳就來了。
兩艘炮船先就開火向著碼頭邊上的一處麻逸人營地轟去。
無有真正的戰爭經驗的麻逸人,根本沒有重點守衛這裡。此處的麻逸人,他們的任務也不是警衛和打仗,而是維持碼頭秩序,畢竟這裡是菲律賓地區的貿易中心。總人數才百人左右,被大炮一轟,很簡單的就全崩掉了。
此番充當前鋒的陸戰營一隊人馬,在營副的率領下,只花了一刻鍾時間就徹底控制了碼頭。然後各隊人馬匯集,同時麻逸國都內的人也接到了消息,組織起隊伍向著碼頭急匆匆殺到。
張榮都沒親自上陣,就立在船艉樓上,靜靜地看著。看著那些嚎嚎大叫的麻逸人在數門火炮的攻擊下跪的乾淨利索。
“轟轟轟……”
急匆匆撲來的麻逸人先被幾門火炮打了一輪,而後頂著箭矢衝到近前就又一頭就撞上了虎蹲炮。
霹靂一樣的炮聲叫他們感到恐懼,數枚鐵彈在人群中殺傷不小,那肢體碎裂的慘樣在麻逸人眼中是震撼而不可思議的。而近距離看到的虎蹲炮在他們心目中更是只有神靈才能駕馭的武器。
一聲聲炮響,前方就一瞬間撲到了無數人……
余下的麻逸人徹底的沒有了鬥志,也許他們是真的把大炮看做了是神靈的武器,除了一部分貴族帶人抱頭逃竄外,余下的人就全部爬服在了地上,丟下兵器。
人,怎麽能跟神靈為敵呢。
這些麻逸人投的乾淨利索,隻陸戰營尷尬了。他們都已經提著刀槍,準備好好地殺上一撥的,誰知道這些麻逸人這般的愚蠢。但不能否認,這也省卻了他們老大的力氣。
南洋水師拿下麻逸的消息和蘇哈爾的消息被一塊送報陸皇帝手。前者是順理成章的事兒,陸皇帝眼中倒也不是沒有麻逸這個國家,放到後世裡,這許也是他赫赫武功的一份子。但陸皇帝絕對不把麻逸的實力當做一回事。
而後者卻是讓他好一陣冷笑。這些天方商人,還真應了“天方黃金時代”——泛指被蒙古鐵騎踏破巴格達之前的五百年時間。
那身上散發出的金錢利益至上的臭味,叫他直想到了資本主義萌發後的歐洲商人。
幾乎相同的配方, 幾乎相同的味道。唯一的不同就是這個時候的天方人在中國面前就是個渣!
“傳命方臘,叫他整頓好兵馬,立刻動手。”陸謙氣惱的叫來樊瑞,“這一件事要好好地做做文章,向全天下宣告,朕要活剮了蘇哈爾。”
陸皇帝並不是氣惱有人與中國為敵,他再自大也不會覺得自己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可是蘇哈爾區區一個小海商,就敢如此作為,陸謙就忍不住惱了。
在他眼中,這蘇哈爾膽敢如此,純粹是不將中國放在眼中。中國的威儀和尊嚴,半點都不被蘇哈爾看重;中國這個龐然大物在他心中就沒有半分的震懾力!
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中國在天方世界半點威力都沒有。一個根本威脅不到自己的國家,再強大再不可一世,在那人的眼中也是不重要的。
“娘的,老子早晚有一天要捶扁了天方!”
陸謙心中的怒氣不可抑製,雖然他知道現如今的世界,再強盛的帝國也要敗給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