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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萬裡盡漢歌》第517章 死亡之路
南京城北面遼闊的大地上,此刻從空中鳥瞰,就可發現,一處火光熊熊之地的後側,兩部步兵陣列已經嚴陣以待——劉唐、秦明。

 而在三處步兵陣列之間的就是耶律余睹帶領的契丹騎兵了。

 後者正在全速疾馳,方向很明確,就是西北。

 那裡有座城池叫昌平,而距離昌平不遠就是居庸關。過了居庸關再向北,就是傳統意義上的塞外了。

 耶律余睹不想死,也不想把手中的幾千騎兵全都葬送。現下他唯一的生路就是向昌平。因為東北的順州,現在一點都不安全。

 劉唐、秦明的步陣半點作用都沒有,堤壩只在洪流經過的時刻才有作用,如何洪水泛濫四溢,堤壩也只是一堵大牆而已。

 他們並不會移動不是?

 當然,步陣也不是半點移動速度都沒有的,可是他們的速度比之騎兵來,那就是蝸牛和兔子。索性劉唐秦明二人的任務也不是阻擋契丹騎兵,而只是把契丹騎兵逼入某預定軌道。而後姚政帶領的一千梁山鐵騎就會如一輛火車樣兒,轟隆隆的懟過來,給契丹人一慘痛教訓。

 耶律余睹若是忍不住要報復,那麽,他們熱烈歡迎。劉唐、秦明的任務就是接應姚政,甚至還有李應。而只要時間一耽擱,花榮就可以帶領梁山軍的主力騎兵來給他們致命一擊。

 而耶律余睹若是繼續忍了,姚政部就會在接下的時間裡,如跗骨之蛆一樣吊著他們不放。從北京城到昌平,足足有七十余裡,到居庸關則有百十裡。這個時間足夠花榮追擊的。

 雖然居庸關是南京城的屏障之一,但這卻並不意味著這裡有多少兵馬在守衛。花榮帶領騎兵主力只要能在關內追上耶律余睹,那就可以來一場紅果果的騎兵大對決。

 南京城的東北部,六千騎兵在狂飆突進中,人配雙馬,一面面緋紅的戰旗迎風飄揚。這是梁山軍的騎兵,都不用再去觀看,就能分別得出彼此的身份。

 遠方的天空上冒起了大片的黑煙,這是李應在發出信號。花榮眼睛裡滿滿的精光,不想在保州城下大破遼軍之後,他竟然還能有眼下的良機再破契丹鐵騎,這真是叫人妒忌啊。

 別的不說,老將呼延灼的眼睛裡,火辣到極致的目光就足以說明一切。

 萬馬奔騰,聲震雲霄。馬蹄飛濺中升騰的塵煙,遮天撩日。

 黑壓壓的騎兵群一路疾奔,就直衝著煙柱升騰處衝去。時間一點點過去,火辣的太陽曬得綠葉兒低頭。

 隱藏在一片村落背後的姚政受到了探馬急報。

 “報――”一騎飛馬疾速來到姚政跟前,“稟將軍,正南方位發現遼軍騎兵,間距十五裡。”

 也就是說,他們所要等候的目標來到了。

 “告訴全軍,整兵備戰——”

 姚政眼睛裡也閃著精光,可這不是為別的,隻為許貫忠的能耐。對這遼國的地理也知之甚詳,更料準了契丹人知曉不妙後,不會掉頭奔回南京城,而是會一路向西北奔去。叫劉唐秦明布置在彼處,叫自己引兵停留在此處,那遼軍就果然被逼的自己送死來了。

 望著手下一帶馬頭飛馳而去的身影,姚政心中對許貫忠好不敬佩。

 十五裡的道路,對於打馬飛奔的契丹騎兵並不遙遠,他們可也是人配雙馬。兩刻鍾都還不到,奔雷一樣的馬蹄聲就傳進了姚政的耳中。

 耶律余睹一頭扎進了溝裡頭,可他此刻還沒意識到不對。從南京城北去昌平就隻那一條大路,而田野之地早有播種,時至四月,那兒可不是良途。但這並不意味著就沒有其他道路可供大隊的旗騎兵通到昌平。扣除那些並不適合大批的馬軍行進的小道,如此道路也有不少。梁山軍教其直奔大道上來,如此就叫劉唐、秦明二軍切斷了其一、其二,又隔絕了四五六,他自然就選擇其三。

 如此,耶律余睹想不到自己會被伏擊,他也看不到左前方不到一裡開外的村莊後頭,會有一千排列整齊的梁山鐵騎。

 一千騎兵分成了十隊,不留半點後手,全軍出擊!

 “殺啊!”

 “殺啊!”

 呼殺聲瞬間響徹四野。

 “怎麽回事?”一心逃命的耶律余睹大驚,他這一路向西北逃竄都成為執念了。結果,自己在毫無征兆時候猛聽到漢人的喊殺聲,還有奔雷一樣的馬蹄聲,如何不叫耶律余睹大驚失色?

 但是,時間已不允許他好好思量研究一番了。陽光下,奔雷一樣疾馳的敵人正在衝來,他們的位置十分有利,如同一支支利刃,插向契丹騎兵毫無防備的側翼。

 如此短的距離,契丹騎兵不可能大部隊轉向,也不能分流出多少騎兵去抵擋,他們注定要受到一記重拳。這就是騎兵,當側翼暴漏的時候,他們比步兵更是脆弱。

 “敵襲!”

 “敵襲――”

 “快,快掉頭迎敵――”

 四千多契丹騎兵在長途奔馳中已經拉成了一條長蛇。如何能瞬間便向?他們頂多化成一支支分散的小股馬隊,這般才好調轉頭來。就像傳說中的千腳蛇一樣。

 然而千腳蟲分而為蟲,合則為蛇。這小股的馬軍又如何敵得過梁山軍?

 騎兵的戰鬥力是與他們的速度休戚相關的。沒有足夠的加速空間,騎兵就是演練場上的木偶草靶,不堪一擊。

 而一裡且不到的距離,對於馬兒需要多久時間?

 後世的英國純血馬是賽馬場上的佼佼者,雖然它們十分的難伺候,又耐久垃圾,但他們短途衝刺的速度是最快的。一千米只需五十三秒多,一千六百米也不到九十四秒。

 眼下的梁山軍戰馬當然比不得純血馬那種耗時幾百年時間培養出的‘戰場廢物’,但它們即使比純血馬滿上一倍,如此短的距離也只需要一分鍾。

 而一分鍾對於高速奔跑中的騎兵群又能做什麽?

 夠他們把馬速降下來,而後調轉方向,那還能加速衝刺嗎?

 一道道白影疾速衝過,然後整個契丹大軍就仿佛被腰斬了十段一樣,瞬間就整個大亂。

 兩軍在接觸的那一刹那,契丹軍臨時掉頭攔截來的騎兵線便被撞的四分五裂,如是玻璃被鐵錘敲擊打破了一樣。

 潮水般湧出的梁山騎兵縱橫而過,攔腰對契丹騎兵狠狠一擊,鋼刀揮舞而下,大批的契丹騎兵倒在了地上。

 而騎兵衝鋒過後,那如是血肉屠場般的地方,所有的人馬屍體,都被踩的稀爛,不成人形。

 驍勇的契丹騎兵此刻就如無助的羔羊,任人宰割。一種殺戮的快感湧上姚政的心頭!

 梁山騎兵就像是一擊之後就遠遁千裡的刺客,對契丹騎兵攔腰砍出一刀後,打馬就向著遠處飆去。他們並沒利用契丹軍此刻的混亂,再來繼續殺傷。而是在耶律余睹的肉眼視線內,從側面繞過一個大弧,向著前方飆去了。

 耶律余睹很想罵娘。梁山軍的這般舉動雖然看似放了契丹軍一馬,實則卻叫他們所有人都背上了沉重的心靈負擔。這支該死的梁山騎軍已經向著前路奔馳去了,而他們卻需要時間來重新整頓,以及收攏局面。那麽自然就落在了這支騎軍的後頭。如此誰又能猜到,他們在向前的路上何時會二度受到伏擊呢?這種心理會大大延緩他們的速度的。

 不說別個,就耶律余睹本身,再在前路看到村落時候,自己何嘗不會心有余悸?再則,南京城與昌平之間還有一條溫渝河。此水發源於昌平的軍都山麓,倒不見寬大。甚至一些河段都是匹馬可過,但若被梁山賊搶在前頭,則又是一難。

 如是耶律余睹就知道,自己的麻煩大了!

 “快走!”如是困獸一樣低吼著,耶律余睹把馬鞭一抽,再度向著昌平奔去。事已至此,他也無可奈何。只能硬著頭皮衝下去了!

 如此奔波,姚政帶著騎兵就如跗骨之蛆樣,攪的契丹軍隊行進速度大減。或是伏擊,或是在路上挖掘陷馬坑,灑落鐵蒺藜,那是叫契丹軍惡心的要死。而也是這種狀態下,他們的士氣是不斷的下降。

 當耶律余睹終於看到溫渝河的時候,太陽已經西下,一道殘陽鋪照水中,把河水映襯的如是鮮血一般。

 契丹軍上下都一片木然, 他們知道,那如血般的河水,不久後恐就真的會是如血一樣鮮紅了。

 花榮帶著六千梁山鐵騎已經追到了身後。梁山軍招降的聲音已經響亮在所有人耳邊:“降者不殺,降者不殺!”而耶律余睹都已經無心去應付了。

 兩軍都是一路奔波,人馬俱疲。可是兩支騎軍的士氣卻大不一樣。一支木然無神,一支士氣如虹。

 “殺啊——”小李廣並沒叫人繼續去招降,而是一聲喊殺,霎時間梁山騎軍陣上就一陣高吼:“萬勝!”六千匹戰馬同時撒開馬蹄,大地在這一刻都為之震動。

 耶律余睹自然只能奮起余勇來背水一戰。

 但這一戰他自己都信心不足。他很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向西北逃去,早知如此,還不如就在南京城下拚死一戰呢。

 不過耶律余睹終究是逃脫了一截,帶著千多殘騎向著東北逃了去。花榮也沒去追趕,因為天色已經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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