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卷子都審閱完成了。
所有的考官,都看向了端坐首位的洪玄機。
“好的,各房將推薦的卷子都拿過來吧!”洪玄機此刻終於睜開了雙眼,對考官們道。
李神光等人便將手中的一個個紙袋抱了上來,堆疊在洪玄機面前的書案上。
每個紙袋中,都是一個考生九天作答的試卷,也是他們多年寒窗苦讀的心血。
一共一百零八個紙袋,每個審閱的考官,都可以推薦三個舉子的卷子,作為會試的中試者候選,讓洪玄機覆核,通過就可以成為貢士,參加殿試。
九千多舉子,取中者不過百人左右,算是百裡挑一,競爭極為殘酷。
但這就是科舉。
洪玄機將紙袋一一拆封,然後觀看,看完則是放到一邊,由一旁其他的試官裝好。
他審閱的速度極快,大多都是一掃而過,好像是極為馬虎的樣子,若非眾人都知曉他是武道有成的人仙,瀏覽書籍有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之能,只怕都會以為他將會試當做兒戲。
過了一個時辰,洪玄機將所有的卷子全都看過了一遍,然後思索了一番,寫下了十個人的名字。
“將他們定位落卷。”
隨後又寫下了三個字。
“謝文淵”!
這是洪玄機推薦的會元人選。
也就是會試第一名!
“諸位如果無異議的話,我就將這名單上交禮部,擇日放榜了。”做完這一切,洪玄機再次坐了下來,問道。
“無異議,太師公正嚴明,我等無有不服。”
一些考官紛紛附和道。
“且慢!”
然後就在這時,一道煞風景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眾人一起看了過去,頓時都感覺一陣頭大。
說話之人,不是禮部尚書李神光又是哪個?
“洪太師,我見到你將洪易的卷子也取中了,但是卻未曾給其他房官看過,這恐怕於禮不合吧?”李神光盯著那疊紙袋中被壓在最底下的那個,沉聲問道。
李神光並非無的放矢。
雖然每個考官,包括主考官洪玄機、副考官李神光都有三個推薦名額,但是根據過往的會試規矩,每個推薦上去的貢士,他們的試卷都必須有其他三個考官的認可才行。
這一次,洪玄機破壞了這個規矩。
每一場考試洪易的卷子都被洪玄機提前抽出密封好,可以說,除了洪玄機外,其他人都沒能看到洪易的試卷。
這樣一來,洪玄機難免有徇私的嫌疑。
不知情的人,肯定是會認為洪玄機徇私舞弊了。
“李大人,太師的眼光肯定不會錯的,況且洪易是您親自點中的解元,才學過人,不會出岔子的。”一位李氏學派的考官暗中拉了拉李神光的蟒袍,示意他退下。
這一次科舉,洪玄機並沒有刻意打壓李氏學派的舉子,李氏學派的人自然不希望李神光因為一點小事,與洪玄機爭執。
可惜,即便是同為李氏學派的人,也低估了李神光的執拗。
“作為副主考官,我要看看洪易的試卷。”李神光一把甩開了同僚的拉扯,猛地上前一步,就要去抽最底下那份洪易的試卷袋子。
眾人都是嚇了一跳。
“嗯?”洪玄機微微抬頭,冷冷地看著李神光,“此事我自有主張,若是不服,盡可以去陛下那邊參我一本。”
說著,他用手一壓,微微用力,壓在了紙袋之上。
“呼呼呼……”
李神光氣喘籲籲,任憑他如何使勁,都抽不出洪易的卷袋子。
終究是人仙武者,光肉身的力量,哪怕在場三十六人合力都無法撼動,更不用說李神光一個文弱書生。
眾人都同情地看著李神光。
嘭!
李神光看見這樣的情形,眉頭猛跳,血一下子就漲到了臉上,突然拍了一下桌子,爆發了出來。
“你!你這個小人!打壓良才!你就是小人!皇上用你當主考官,是用錯了人!”
桌子上的筆墨都被震到了地上。
本來就沉重的氣氛,被李神光這麽一爆發,變得更加沉重了。
考官們嚇了一大跳,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就因為不給李神光看洪易的試卷,李神光就破開大罵起來,沒有絲毫風度。
幾個經歷過去年秋闈鄉試的主考官則表示很平靜。
因為去年的時候,李神光已經這麽乾過了,不然洪易就不可能成為解元了。
“李神光,注意你的身份!你還記得你說過什麽嗎?我現在是皇上欽命的主考,朝廷一日不撤我,我一日就是主考!你無權命令我做什麽!還有,你公然詆毀聖上用錯人,將陛下視為何物了?你眼中還有陛下嗎?”
洪玄機冷冷道。
“哼,我也是聖上欽命的副主考,我今天一定要看到洪易的卷子!”
李神光也是寸步不讓。
洪玄機終於感覺煩了,冷冷道:“左右,將他拉下,今天的事情就這樣決定吧,我自會向皇上稟明。”
“是!”
就在這時,進來了兩個人,就要把李神光拉下去。
“洪玄機!你敢!”李神光頓時咆哮了起來,“你要是不給我看洪易的卷子,我這就出去撞景陽鍾,拚著流放三千裡,也要和你打禦前官司,哪怕撞死在金殿之上,也要和你打到底!你洪玄機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小人,你試試看!你試試看!”
洪玄機古井無波的臉色終於變得難看起來。
他想起了一段不美好的回憶。
上一次, 對方也是用撞景陽鍾來威脅自己,並且最終得逞。
沒有想到這一次……
“哼,你要看就看吧!”洪玄機冷哼一聲,收回了自己的手掌。
李神光眼睛一亮,成功地將壓在一疊紙袋下屬於洪易的那份給抽了出來,隨後一把打開紙袋,抽出洪易的卷子開始觀看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一股莫名的波動籠罩了試卷,使得上面的字體都變得模糊不清。
“奇怪,怎麽看不清楚?”李神光詫異道。
他自然不知道以洪玄機如今的蓋世修為,只需要微微釋放拳意血氣,就可以欺騙他人的六感。
讓人看不清楚卷子上的文字,實在是太簡單了。
洪玄機露出了冷淡的笑意。
就在他以為得計之時,異變突然發生。()